姜女贵不可言 第288章

作者:枝上槑 标签: 穿越重生

  “呛了点风,不碍事。回来得急,只为你带了这个,喜欢便好。”

  姜佛桑往铜镜中又看了一眼,匆忙移开,面向扈长蘅,精神才松缓些。

  “原本觉得扈郎梳得发髻已是极好,却有些衬不上这步摇了,罚你重给我梳。”

  扈长蘅轻笑,“乐意为夫人效命。”

  一下午,两人挽髻画眉、说说笑笑,姜佛桑还道除夕那晚她要戴上这支步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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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眨眼便至。

  因为她要静养,山院中从人甚少,除了贴身伺候的,再有就是些粗使仆役,想热闹也热闹不起来。

  不过为了让姜佛桑开心,扈长蘅还是叫大肆备办了一番。

  夜宴之后,到后园看南全他们放了会儿爆竹。

  连日来都是晴日,前番下的那场雪已经化没影了,倒也不如何冷。

  姜佛桑看着从人们闹腾,自己也跟着开心,只可惜她目前尚不宜跑动,扈长蘅也不肯让她在寒风中久站,两人不多久便相携着回了前院。

  兴致好,进了主室,姜佛桑解下斗篷,到琴案后坐下:“今日新谱一曲,我弹给扈郎听?”

  扈长蘅是最好的听客,伸手作请状:“愿闻夫人雅奏。”

  琴音流泄,似行云映流水,娓娓低诉来,飘荡在山院的上空。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自高墙鹘落而下。

  站定之后,脚步微顿,循着琴音而去,转瞬没入夜色之中。

  夜渐深了。

  仆役各自回屋,亦或聚在某一处嬉闹,偌大的山院陷入一片静谧。

  除夕当守岁,扈长蘅因赶路得急,这两日身体微有些不适,终夜不眠到底有些不妥。

  姜佛桑不欲坚守到天明,扈长蘅却不肯,“六娘,这是咱们相守的第……旧岁已去,我想与你共迎新的一年。”

  姜佛桑只好依他。左右白日里她睡得多,眼下并无困倦之意。

  两人便摆出棋枰手谈了几局。

  “扈郎,该你——”

  再抬眼,发现扈长蘅单手支颐,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覆在清隽的面容上。

  姜佛桑笑了笑,欲要扶他去榻上,又恐他醒后仍坚持守夜,便拿来暖裘为他披上。

  直起身,抚了抚发髻,忽而一顿,明珠步摇怎不见了?

  仔细回想,很可能掉在了后园,亦或者通往后园的路上。

  扈长蘅与她同处时不喜人打扰,桃穰已被打发走了,现下应和别的侍女在嬉戏守岁。

  姜佛桑便提着灯打算自己去寻。

第397章 何其不同

  四下阒寂,不见人踪,廊上檐下虽多处悬着灯笼,光亮所照却有限,往远处看仍是漆黑一片。

  姜佛桑回忆着与扈长蘅所经之处,沿着青石小径仔细寻找。

  其实明日让侍女寻也是可以的,她却不想。那是扈长蘅送她的,才没两日,而且除夕丢物,总觉得不甚吉利,还是快快找到为好。

  这般想着,愈发不敢错眼,半弯着腰,深怕漏过了某处。

  大风突起,绢面的灯笼禁不住,有几盏已被吹熄,赶忙直起身将手里提着的那盏稳住。

  这阵疾风很快便盘旋着游荡去了远处,风尾掠过时似乎从心尖扫了一下,姜佛桑一激灵,抱着灯笼豁然回头。

  身后一片空旷,并无人跟踪。

  毕竟很晚了,虽觉得是自己疑神疑鬼,却也不敢多呆。绕着小池和假山找了一圈,仍不见,便转上了游廊。

  随即双眸一亮,先前她与扈长蘅观爆竹停留之地,果然有明珠生辉。

  走上前将之捡起,细看了看,并无毁损。姜佛桑露出一抹笑,转身往回走。

  游廊尽头,折向外廊时,倏尔顿住脚,偏头往左侧看去。

  一处拐角,乌漆嘛黑,什么也没有。

  姜佛桑蹙眉,感觉不甚对。

  提灯朝那边又走了几步,视野中逐渐映入一株挺拔的孤松。

  不,不是孤松,是一个人的身影,肩背平直,高硕如山。

  姜佛桑先是觉得这背影有几分熟悉,而后悚然一惊。

  此时此地,此人行踪鬼祟,若是仆役之流倒也罢了,若是夜潜的宵小之辈,岂不危险?

  她应当赶紧走,亦或喊人,而不是主动上前……

  迈出的脚才将收回,不小心踩断一截枯枝。

  细微的声响在幽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姜佛桑头皮一麻。

  心里正祈祷没有惊动那人,那人已转过身来。

  低着头,一步步朝她走近,步伐扎实。

  姜佛桑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

  终于,他整个人都显露在灯笼的淡光之下。

  一身武袍,十分高大,黑巾遮面。

  “你——”

  这幅装扮毫无疑问是宵小之辈了。

  可是为何,那种熟悉的感觉更强烈了?

  姜佛桑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以至于忘记逃脱,也忘记呼救,呆站着,一动不动。

  那人步步紧逼,携着极强的压迫感到了跟前,缓缓抬眼,眼神如鹰隼一般。

  对上他的视线,姜佛桑一点点瞠目。

  这双眼睛,这双眼睛……

  “是你!”

  脱口而出,愈发笃定。

  没错,就是这双眼睛!

  除了那个稀奇古怪的梦,连日来困扰着她的还有这双眼,总是不合时宜的出现,尤其当她注视扈长蘅之时。

  原来这双眼睛的主人真的另有其人,他是谁?

  对方微俯下身子,与她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说不上是忿恨还是失望,亦或两种都有,还有几分……思念?

  姜佛桑看不透。

  待要再看时,什么都没了,只余下一片冷意。

  而后这双眼睛半眯起,带出浓浓的危险来,“姜、六、娘!”

  三个字,缓且重,恨不得把每个字都在齿间嚼碎了,内里透出的恨意让人心惊。

  手一颤,灯笼掉落在地,光灭了。

  那人的身影融入夜色,面容也变得模糊,看不清表情,看不清眼神,危险的感觉却更甚。

  姜佛桑下意识后退着,仓皇四顾。

  寂夜、长廊,疾奔的新妇,迎面撞上的宛若煞神一般的男人……

  凌厉的视线,轻蔑的语气……

  就是眼前人!

  姜佛桑愕然且惊骇,脚下一绊,扶住身后廊柱才没跌倒。

  撑着身子一点点站起,看着那人步步紧随而至,脑中只一个字:“跑!”

  转身飞奔,甚至不敢回望。

  不知是受惊的缘故还是这番跑动所致,头又开始痛了,她顾不上,只知道往前跑。

  奈何这次发作比之以往更加厉害,似有人拿着凿子于她头顶一下下凿刻着。

  姜佛桑扶着头,脚步不得不慢下来,“救——”

  口才张手腕就被那人一把擒住。

  萧元度已经无法用言语描述自己的心境。

  才入泾州郡就闻听扈长蘅金屋藏娇之事,他以为是姜女,怒火攻心之下差点带人把那座别苑给掀翻。

  虽然藏的娇证实了另有其人,但萧元度不信。

  尤其与扈长蘅一番周旋下来,心中更添疑窦。

  又或者说,从得知姜女出事的那一刻起,他就认定了此事跟扈长蘅脱不了干系。

  扈、长、蘅!

  再提起这三个字,萧元度胸口憋着一口老血。

  过去三年,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

  若非樊琼枝姐弟,顺藤摸瓜之下……没准姜女的身份被揭穿也是他的手笔。

  如此苦心孤诣,图谋非在一时,又岂会不留后招?

  扈长蘅足够谨慎,在他诈离之后,没有任何异常举措,还真就在出云山别苑住下了,一住十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