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女贵不可言 第361章

作者:枝上槑 标签: 穿越重生

  箍在她腰间的两只手,其中一只还握着她要找的那卷书。

  熟悉的气息让姜佛桑卸下防备,身姿软下来,“你怎么……”

  走之前不是说旬日才能归?这也才过七八日。

  身后人不吭一声,高挺的鼻梁轻蹭着她微凉的雪颈,若即若离的碰触,顺着耳后蔓延往下。

  姜佛桑被迫仰起头,声音断断续续,掰他的手,让他停下。

  萧元度短暂中停,箍着她的腰,脸埋在颈窝间闷喘着。

  她说七八日,轻飘飘,他却只觉度日如年,难捱得厉害。

  原本还存着些克制之心,只想一亲芳泽稍解饥渴,结果一挨上就如火星落了干柴堆,浑身火燥火燎。

  实在难忍。再次凑过去,蹭着她的侧脸,上手去扯她腰间绣带,多了几分急切。

  “别——”这里毕竟是书室,姜佛桑试图阻止他。

  也只是徒劳。

  绣带飘落在地。

  萧元度俯下身来啃咬那一片,俄顷,唇擦过她小巧圆润的耳垂,似亲非亲,嗓音粗哑:“阿娪,别拒绝我……”

  明明前后窗都大开着,却有种密不透风的感觉。

  心怦怦跳着,人晕晕乎乎。

  罢了,你贪我爱,本就是自然之理。何况……那又何必再管那么多。

  转过身,主动缠上他的脖颈。

  萧元度双眸赤红,颈部青筋都暴了出来。一把将人抱起,让她的腿环在自己腰间……

  萧元度之所以提早回来,是因为收到了蕲州生乱的消息。

  郑家大公子逃往符灵郡后,闻知家小皆被亲弟所害,哀痛欲绝。在舅父劝慰下始勉力振作起来。

  后由其舅父代为串联奔走,聚集周边城池愿意为他效力者,讨伐郑二公子。理由是郑二公子与继母合谋暗害老刺史,并篡改了郑停遗命。

  郑二公子原本听谋士之言还想着留兄长一命,经此,最后那点手足之情也荡然无存,暴怒之下不顾左右劝阻,当真将所拘兄长内眷杀了个干净,并立即发兵讨符灵。

  郑二公子毕竟“名正言顺”,又占着刺史府。郑大公子虽也算“师出有名”,眼下境遇实如丧家之犬,愿意在他身上押注的并不多。

  负隅顽抗了半个月,终是兵败山倒。

  然一切并没有因此停止,如先前所料,战火终是烧到了豳州。

第494章 东风来了

  符灵城破之日,被俘大小官员中独独不见郑大公子身影。有人看见他在亲随死士护送下逃往了豳州。

  郑二公子陈兵两州交界,言限期内若不将郑家罪人交出,便是有意与他为敌,届时勿要怪他举全州之力伐之。

  萧家等的东风来了。

  但想想巫雄所处位置,作为九原郡最东北的城池,虽有驻军大营挡在前头,万一……

  毕竟在那里生活了近三年之久,眼看着它从荒僻饥贫变得富庶兴盛,百姓才过了几天好日子,若被战火波及,怕是一朝又要回到从前。

  “郑大公子当真潜逃到了豳州?”姜佛桑问。

  “眼下就在九原郡守府,托人给萧琥送来一封书信——”

  信中言辞恳切,一口一个世叔,请萧琥施以援手。还承诺只要除了那无人伦的郑二,就以蕲州边郡三城为谢。

  姜佛桑心道,这郑大公子把姿态摆得这般低,不惜割地以让,可见真是走投无路了。

  只是未免太过天真了些,红口白牙就想赚的萧琥出兵相助——三座城池,怕是塞牙缝都不够。

  不过他也没有选择就是了。

  姜佛桑心知萧琥一定会答应,跟萧元度求证后,果不其然。

  萧琥自称与郑停乃莫逆之交,闻听老兄死于非命已是哀痛不已,又见世侄遭此迫害、家毁人亡,万难坐视不理。

  他不仅答应出兵,还断然拒绝了所谓谢礼:“郑篙犯我豳州在先,此次出兵,为世交之情,为公道正义,万毋以利欲相污。”

  想必郑大公子看了回信必感激涕零罢?

  如此心性,也难怪争不过其弟。

  萧元度嗤笑:“郑管优柔,你当那郑篙又有多大能耐?”

  郑篙多年来背靠妻族,太过顺风顺水,以致养出一副好高骛远的性子。蕲州刺史的位置还未坐稳,就野心勃勃,磨刀霍霍来犯豳州。

  明眼人都看得出,郑管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而已。

  便是没有郑管,哪怕走丢的是一匹马、一只羊——想发兵,还愁找不到借口?

  “不知天高地厚!郑停活着都不敢做的事,他倒是急着送死来了。”

  姜佛桑猜测,要么此人当真是志大才疏之辈,要么就是得位不正心中有亏,这才急着用军功来捍卫自己的刺史之位。纵使打不赢,也先将物议转移。

  萧元度晨起去见了萧琥,萧琥命他与萧彪领兵前去对抗郑军。

  经过一番合议与部署,时已过午,萧元度又去了趟潘府,看了眼烂醉如泥的潘岳,而后等不及天黑就藏在往别苑运送食蔬的车内混了进来。

  “何时出发?”

  “明日整军便出发。”

  他神色轻松,浑然未当回事。

  姜佛桑却无法同他一般,微凝眉道:“郑篙骄狂无知,焉知他身边就没有能人?战场乃死生之地,无论如何不可轻敌。”

  “嗯。”萧元度其实也是不欲她跟着担心。

  索性同她聊起别的,“我不在这些天你都忙些什么?”

  姜佛桑大致提了下,又问起他在军中之事。

  “除了处理那些琐碎军务,多半时候是在练兵,再不就安排人修修城墙挖挖壕沟,以——”

  目光忽而定住。

  俯身,双手撑着书案,半歪着脑袋看她面前书册:“十胜十败论?是什么?”

  正好也已完工,姜佛桑便就递给他,让他自己看。

  萧元度接过,“兵书?”

  其实原作算不得正经兵书,因为既无精妙战阵也无实战韬略,只是与军事相关而已。

  “是前朝一位郭姓谋士的著述,我曾在姜府书斋中看过,乃我祖公藏书。当时还小,粗粗阅览一遍,不解其意,便就束之高阁了。后来却是再未见着,只好凭记忆默了这些。”

  萧元度闻言,侧身坐在案头,随手打开来。

  原还有些漫不经心,渐渐地,多了几分凝重之色。

  起身,走到旁边的圈椅中坐下。

  “十胜者,道胜、义胜、治胜、度胜、谋胜,德胜、仁胜、明胜、文胜、武胜。”

  “……忌外宽内忌。外简内明、用人惟才,此谓度胜……”

  “……忌多谋少决。策得辄行、应变无穷,此谓谋胜……”

  “……忌恤近忽远。虑之所周,无不济也,此谓仁胜……”

  “……忌听谗惑乱。御下以道、浸润而行,此谓明胜……”

  “……忌是非混淆。不徇私情、法度严明,此谓文胜……”

  “……忌好为虚势、不知兵要。以少克众、用兵如神,此谓武胜……”

  这里面不仅包含了对治军之道的细致阐述以及数次战役的战术分析,而且这些战役还十分之熟悉。

  琢磨了一阵,很快恍然——分明都是他亲历过的战阵!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对谋天下者的劝谏之言,鞭辟入里,字字珠玑,也是本书的精髓所在。

  “如何?”

  原文深奥,姜佛桑恐他难以理解。好在巫雄时以及前一阵听他说过不少行军打仗之事,又翻阅了一些相关典籍,自己先理解透彻了,再多方面综合起来,用更直白浅近的语言书写。

  还额外补充了一些水陆战的案例,皆是从先生那听闻的精彩“戏说”。或许做不得真,但尚可一观。

  “统帅三军不能光靠武力。秉赋、好恶、待人接物、决断处事,甚而是兴致偏好,都能影响到一场战役的胜败——”条分缕析罢,末了又道,“我知你久经战阵,几无败绩,与你说这些未免班门弄斧……”

  此前一直认为,萧元度虽则骁勇,却是好勇无谋。

  后来发觉他也并不是全然无谋。

  在领兵作战上,他既有旁人罕见之勇力,亦有种近于天然的敏锐。

  然精于排兵布阵,并不意味着同样擅长谋算人心。

  古来多少名将,躲得过沙场刀枪剑雨、坑坑陷陷,最终却死于朝中内斗、权臣构害。

  萧元度若然能将沙场上的那份敏锐用于内宅阴私或权争利斗上,前世也就不会被人算计到那般地步。

  姜佛桑也没指望这一卷书就能帮他识破所有鬼蜮伎俩、补上所有缺漏。但有小小裨益,就足够了。

  “不。”萧元度低语。

  这哪里是班门弄府?这简直是本宝书!

  萧元度虽惯于征伐之事,也是前世多年间风里来雨里去积攒下的经验。

  他并非没吃过败仗,这次败了下次赢回来便是——从没有人为他分析过以何胜以何败,又是何以使强、何以致弱。

  许多道理他自己心里也都知道,只是说不出个所以然。看了此书才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萧元度如获至宝,手不释卷。

  匆匆过了一遍之后,探过身去,隔着书案捧住姜女的脸使劲亲了好几口。

  “阿娪!”激动溢于言表。

  他知道,姜女为这个定然耗了不少心血。

  书是宝书,又怎敌她心意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