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逢星河
她控制不住的想起当初离开时的场景,那日子时,夜半的钟鼓声刚刚敲过,牧迟青问她能不能留下,她想要拒绝,却没能说完就被弹了出去,就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连一刻都不愿多留。
系统:“啧啧啧,真是可怜!”
时安没理会系统的阴阳怪气,她握着茶杯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下,忍不住为自己小声辩驳道:“或许对方不是不辞而别,只是迫不得已。”
牧迟青视线在她身上落了片刻,慢慢道:“孤也这么希望。”
他语调带着讽刺,显然不怎么信。
时安咬了下唇瓣,她是不想重新做任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等手机恢复后她就要离开了,说不定就在明日,与其再分开一次,不如直接就不相认。
但,她也不想牧迟青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时安心里小小的叹了口气,她张了张口,正要说话,还未出声,就听见亭外传来一声带着急促呼喊:“三姐姐!”
时安一愣,起身看去,便看见沈时敏正气喘吁吁的从远处跑来,一脸焦急,可惜到了亭外,被林镇拦住了。
亭内的气氛一转而空。
牧迟青短促的笑了声,视线从避风亭外收回,朝时安看去,说道:“三姑娘回府不过数日,与家人的关系还真好,孤想,三姑娘平日里待兄妹手足必定也极为可亲。”
他喝完杯中的茶水,手腕一甩,茶杯破风而动,带着一股戾气,飞了出去。
时安胆战心惊,直到茶杯稳稳的落在桌上,才松了口气。
系统忍不住咋舌:“哈,小反派气疯了!”
它大概是知道了任务无望,索性自暴自弃,做起了吃瓜群众。
牧迟青微微眯了下眼,他好整以暇的坐着,抬首仰视的动作做起来自成一股气势,姿容依旧闲适舒展,像只阳光下的豹子,却能骤然暴起,瞬间掐断一个人的喉管。
此刻,牧迟青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但方才那点儿温厚宽容的假象已经荡然无存,顷刻间便恢复了人前高高在上的样子,又成了那个恍然不可直视的摄政王。
时安看了他一眼,眉间微微一动,心口的那点酸涩跟着消散不见了。
刚才是她自作多情,牧迟青明明好得很,万人之上,抬手间便能搅动云雨,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时安收回视线,垂眸道:“臣女出来时忘了告知家妹,想来一直未归,才让妹妹担心了。”
她颔首行了一礼,声音也跟着冷淡了下来:“臣女告退。”
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牧迟青脸色几变,见时安果真完全没有要留下的意思,牙根咬紧了一瞬,起身几步跟上,面色阴郁晦暗,一言不发的走在时安旁边。
直到走出避风亭,才喊了一声:“林镇,退下。”
林镇的手按在剑柄上了,虽没有抽出,却也起到了威慑作用,他适时把手移开,听令退到一旁。
被挡着的沈时敏本就心急,她方才在楼阁上画好妆面,高高兴兴的让三姐姐瞧一眼,转头就发现三姐姐不见了,问了人才知道,三姐姐是跟侯府的一个小丫鬟一起出去的。
沈时敏本没有太担心,想着三姐姐应该是不想打扰她所以才叫了小丫鬟出去,谁知道等来等去就是等不到人,又正好在楼阁下看见萧凌桓。
两家素来亲厚,沈时敏把事情说了后,便同萧凌桓分了两条路寻人,是她运气好,这才先看见了三姐姐。
可沈时敏怎么也不会想到,摄政王会这个时候出现在温博侯府,她不认识林镇,上回在府上远远一瞥,连对方佩没佩剑都没记住,更不说是样貌了。
所以,她在见到时安从亭中出来,脸上还带着笑,一句‘三姐姐你怎么在这儿’脱口就要说出来,下一刻便看见了时安旁边的那抹身影,脸上的笑意唰一下消失了。
她老实谨慎的低下头,恭恭敬敬道:“臣女见过殿下,望殿下千岁万安。”
牧迟青淡淡扫了她一眼,眼底含着明显的不悦,安安方才俨然是心软了,若不是她出声,他怎么可能没控制住情绪。
一个两个,全不是省心之辈,沈家这一辈怎么这么多人。
正想着,就看到又有一个人从回廊下走过来,是温博侯的世子萧凌桓。
萧凌桓显然也很意外会在这里见到宁康王,他先是一愣,在看到三个人的站位时,便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是知道牧迟青今日在府上的,方才宁康王亲临,他与父亲一道去迎接,待父亲与宁康王进书房密谈后,他才得空关心了下赏菊宴上的事,然后才有了出来寻人。
只是,不知宁康王为何会出现在避风亭,他虽不知情,却也无权过问,走到近前,行了一礼:“殿下。”
牧迟青的不悦愈发明显,两道长眉折起:“你也是来找沈三姑娘的?”
萧凌桓虽然不知道方才具体出了什么事,但宁康王的话音还是听得出来的,显然不怎么高兴,他事先答应过沈时寒照顾时安,此刻自然不会言而无信。
萧凌桓颔首:“三姑娘第一次来府上,地生不熟,若是有不妥之处,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勿怪。”
他言语维护,俨然把时安划拉到了他身边,远近亲疏先下了定性,几乎是戳着牧迟青的痛处说话。
若是此时在宫内,想必一道折本已经砸过去了。
牧迟青盯着他冷冷一笑,道:“萧世子如此风光霁月的人,怎么瞧不出是孤在同三姑娘赔礼?”
萧凌桓讶然,抬头朝时安看去,眼中带着点询问。
时安浅浅一点头:“殿下重视礼节。”
她不想多解释,只想快点离开,因此说得含糊,不过萧凌桓却也立刻反应了过来,毕竟时安刚刚归家,同宁康王的交集本就不多,何况赔礼这一说。
他一向心思细密,思虑比旁人周全,担心时安不能应付,便道:“臣代三姑娘谢过殿下。”
不说还好,一说,牧迟青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如同毒蛇吐信:“萧世子,孤与三姑娘如何,与你又有何干系?你以什么身份,来代三姑娘同本王致谢?”
他几乎要藏不住嫉妒,五年前,安安还只有他能看见,现在呢,不过短短数日,安安身边出现了多少人,先是沈家的几个兄弟,现在又是萧家世子。
他早该想到的,安安这样好,不可能没有觊觎之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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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说是想见您◎
萧凌桓脸色微变, 敏锐地察觉出宁康王话中的针对之意。
他没去看时安,而是抢在她开口之前,快一步接下了这句指摘, 退让有度道:“谢殿下提点,是臣逾越了。”
时安默了默, 萧大哥已经做了退让,她再反驳只会让事情更复杂, 只好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只是表情有点儿不好看。
牧迟青的表情同样不怎么好看,若是萧凌桓开口辩驳,他还能借着对方藐视皇权的由头,治一个不敬之罪,但萧凌桓不是沈时寒, 此人处事极为冷静克制, 从未有过莽撞之行。
牧迟青抵了抵牙根,他此刻情绪不佳,不想当着安安的面继续失态, 何况今日见到安安, 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的视线从萧凌桓身上掠过, 声音冷淡:“萧世子,孤与你父亲还有些话未谈完, 带路吧。”
萧凌桓心底微松, 颔首应道:“臣遵旨。”
避风亭外,一直闷不吭声的沈时敏这会儿才抬头, 拍了拍胸口挪了过来, 关心道:“三姐姐, 你还好吗?殿下有没有为难你?我是不是误事了?”
“没什么事。”时安摇头, 朝牧迟青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收回视线,回去的路上,时安把前因简单的说了遍,怕她自责,安抚的笑了笑,说道:“你来倒是替我解围了,不然我还不知道要找什么借口离开。”
沈时敏听完后,颇为感慨的叹了一句:“三姐姐跟宁康王殿下真是有缘。”
她语气里颇有点儿羡慕的意味,时安好奇的看了她一眼,不过因为已经到了楼阁,便没有问。
傍晚,日头西垂,赏花宴结束。
沈时踪高高兴兴的蹭上了马车,然后就得知三姐姐在宴会上见到宁康王的事,当即唬了一跳,一张俊脸皱成了一团,哀嚎道:“完了,大哥知道肯定要骂我。”
他垂头丧气,刚才的活跃劲儿一扫而空,闷闷不乐的托着腮,叹气道:“大哥一直和宁康王不对付,平日对不上也就算了,今儿要是知道宁康王拦着三姐姐你说话,一定要生气的。”
时安看他蔫蔫的样子,突兀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沈时踪嗯了一声,没懂,他茫然的看向时安:“什么为什么?”
时安道:“你说大哥和宁康王一直不对付,为什么?此前生过什么事吗?”
沈时踪被问得一愣,支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好像几年前就这样了,三姐姐你这么突然一问,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沈时敏也跟着一起想了会儿,同样摇头道:“我也不记得了,嗯,好像先帝还在那会儿就是这样,大哥大概觉得宁康王样貌过于精致,所以靠不住吧。”
她压着声音猜测,然后话音一转,道:“不过万事不能看表象,我觉得宁康王也没有大哥想得那么糟啦,大哥多半是偏见。”
沈时踪瞪着眼睛看沈时敏:“你们姑娘家就知道看脸,大哥才不会乱说!”
他气哼哼的,可见平日沈时寒在他心里的地位很高,再加之宁康王手段狠厉,行事强硬,在文臣眼里的形象俨然不怎么好。
沈时敏道:“三姐姐也是姑娘家。”
沈时踪赶紧摆手,尴尬道:“啊,三姐姐,我没有在说你。”
沈时敏小小的翻了个白眼,不理他,跟时安道:“有一回,我在街上遇上地痞无赖,摆脱不掉,宁康王府的马车恰巧路过,是殿下帮我解的围。”
她这件事显然在家中说起过,所以沈时踪完全没惊讶,反驳道:“你又不知道马车里面坐着的人是不是宁康王。”
沈时敏道:“车帘被风吹起来的时候,我看到了!”
时安倒是信的,不然今日沈时敏也不会一眼就认出牧迟青,她连见过一回的林镇都不认得,难怪之前她觉得敏敏虽然敬畏,但语气还有些羡慕,原来不是她听错了。
时安唇角微微扬起,心情莫名好了一点儿。
沈时敏呆呆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问道:“三姐姐,宁康王认错的那个人和你长得很像吗?”
她心里想着,三姐姐这么好看,若是有个人长得同三姐姐一样的话,应该早听说过的,怎么会一点儿传言都没有。
今天宴会上,小姐妹还和她打听过这事儿呢,也想知道是不是真有那么个人。
时安笑意一顿,想起沈时寒的话,略一点头:“听说是很像。”
沈时踪在旁边听得皱眉,道:“这世上哪有什么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如果不是双生子,肯定是有人刻意为之的结果,依我看,说不定是什么人觉得三姐姐好看,才故意装扮成这样的。”
他说得认真,跟亲眼看过一样,沈时敏道:“但是按理说宁康王先见到的是那个人。”
沈时踪耸了耸肩,振振有词:“谁知道,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他这怨气,大半是冲着牧迟青去的,还有一小半是因为方才拌嘴没能拌过沈时敏的迁怒。
不过,沈时敏这次倒是很快被说服了,两人迅速达成了一致。
时安在游戏外是独生女,这会儿对两人拌嘴又迅速和好的手足情十分稀奇,迅速被吸引了心神,把方才那点儿不舒服给抛到了脑后。
当日,宁康王府的马车离开温博侯府后,便直接去了郊外的温泉别庄。
一直到第二日,牧迟青才从密室中出来,他脸色有些苍白,身形略显不稳的晃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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