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逢星河
◎别脏了手◎
时安有些不高兴地绕开牧迟青, 往殿内走去。
她方才只远远看过这位安姑娘一眼,她深吸了口气,绕到正面, 一眼便愣住了,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实在太像了, 难怪萧灵文会认错。
若不是这位安姑娘神态自带一份娇媚柔美,时安便要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了, 果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一模一样的人真的存在。
牧迟青没有拦住时安往殿内去,却也不想她多看,他担心安安因为这个人对他另生几分不满。
“安安,没什么好看的。”他伸手,虚虚拦在安安眼前, 想把人圈进怀里带走。
时安退了半步, 扒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手,冲牧迟青道:“你把她身上的穴位解开,她好像有事要说。”
牧迟青半蹙起眉, “安安, 这种人无需多言。”
时安抿着唇, 直愣愣地看向牧迟青,今晚的和园灯会, 她从听到萧灵文那句话后, 心里便不怎么高兴了,一直到现在, 仍是闷闷的。
可时安又说不出自己究竟为何不高兴, 只是知道很不对劲, 总想着和牧迟青唱反调, 对方不想她做的事,她偏要做,而且这位安姑娘一直在看她,确实像是有话要同她说的样子。
不过僵持了几息,牧迟青便在时安的视线中败下阵来,他抬手一动,甚至没往前走一步,就解开了穴道。
只是在解开穴道的同时,牧迟青的另一只手从后环过时安的肩,把人护在自己的怀里,文渊的细作虽然蠢笨,但他不能让安安冒险,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时安没注意到牧迟青的动作,她被安姑娘吓了一跳。
对方不知是不是受了什么伤,被解开穴道后,猛然一晃,摔倒在地上,双手捂着喉咙剧烈咳嗽起来,直缓了好一阵才停下。
一张美人面梨花带雨,朝时安看去:“姑娘,求您救救我!”
若是旁人,时安大约会生出几分怜惜,可对方长得同自己太像,她心头的怪异感大过于了心疼。
时安眨了眨眼,没想到对方第一件事是向她求救,牧迟青分明就在旁边,安姑娘难道不该换个人相求吗?而且,安姑娘为什么要求救?
她下意识朝旁边看了眼,就见牧迟青一脸无动于衷的站着,表情甚至还有些嫌弃与不耐,似乎片刻都不想多待。
这……和她以为的完全不一样。
牧迟青见她看过来,赶紧问道:“现在要走吗?”
他实在不想让安安和这个敌国细作多见,对方顶着和安安一样的脸,却做着令人厌恶的表情,安安绝不会这般低声下气,早知道他在二十三日那天,就该杀了她的。
牧迟青眉心动了动,难得腾起几分懊恼,他没料到安安会走错了路过来,否则刚才他就已经动手杀鸡儆猴了,可惜他什么都还没做,高佑恒就晕了过去。
啧,不堪一击,实在无用。
时安杏眼眨了下,有些愣怔,她原以为安姑娘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告诉她,以为牧迟青会拦着不想让她知道,再不然多少会流露出一点怜惜和心疼。
总之,不该是现在这般,一个向她求救,一个不耐要走。
她本来是带着气的,不管不顾地要牧迟青解开对方的穴道,冷静下来后,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了,她拿不准眼下的状况,牧迟青留着这个人或许另外有用。
时安犹豫了下,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对方问道:“那她呢?”
牧迟青会错了意:“安安要杀她?”
跪坐在地上的美人神色一慌,她在看到时安的瞬间就知道自己对宁康王毫无作用了,原来是真的有这么个人,她在来大盛之前一直以为是这个人杜撰出来的。
既然牧迟青已经找到了这个人,那她这个假的必死无疑,时安的出现直接断了她的生机。
她原本,这个女人看着柔弱,却生得一副铁石心肠,既然求情无用,不如杀了这个人,博那一线生机,原主没了,宁康王再看她这张脸,或许就舍不得杀她了!
她低着头朝时安的方向膝行了两步,而后猛然抬头,扬手把镯环里的东西挥了出去,她刚才下毒用到的药粉还有余,溶水后能杀人,直接挥洒,亦能作用。
即便杀不了这个人,只要毁了这张脸,她对宁康王就还有用。
大殿之中,陡然生变。
时安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眼前便是一黑。
熟悉的气息覆盖住四周,她被牧迟青整个拢在怀里,胸腔间飞快地跳动了两下,逐渐安稳下来。
前方,看不见的地方,传来一声闷响,之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时安揪着牧迟青的衣服,过了片刻才小声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护着她的人顿了下,没头没尾地道:“晕死过去了。”
时安动了动,从牧迟青怀里挣开了一点,她想抬头看一看,却被牧迟青遮了个严严实实,对方反抓住她的手,“这种事安安不必亲自动手,我来就行。”
牧迟青薄唇抿成一条线,垂眸望着她蜷起的指尖,说道:“别脏了手。”
他的安安是天上的神明,何必因为一两个无关紧要之人沾上因果孽债,这些脏东西不配占据安安的视线。
时安忍不住缩了下手指,她没再去看身后,心底那团突如其来的不快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大半,她仰头道:“送我回去吧。”
牧迟青自是乐意,他飞快地道了声好。
冰凉的地砖上倒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凑近时会听到细微的滋啦声,那是药粉灼烧肌肤发出的声音。
林镇进来是就看到了这么个情况,对方气若游丝,贴靠在地砖上的半张脸被毒粉侵蚀,形成了星星点点的焦黄色的坑洞。
他默了默,一开始带安姑娘回来时,他是亲自去确认的,满以为就是殿下要找的人,没想到居然是文渊的奸细。
这张脸不知是什么法子做出来的,竟同三姑娘一模一样。
林镇想到之后查出来的那些东西,眼神不由冷了几个度,好在殿下去城外的那日,正巧和三姑娘的马车撞在了一起。
有人问道:“林将军,这人怎么办?”
林镇收回视线,道:“关进地牢,按细作拷问,余下的等殿下亲自发落。”
侍卫应道:“是!”
和园殿外,时安跟在牧迟青身旁,绕回了主道,看到避风亭后,她肩膀微不可查的放松了下来。
牧迟青不动声色的扫过,长睫垂了下,安安还是被吓到了,只是不愿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他清了下嗓子,在时安看过来后,眼角勾了下,弯出一道好看的弧度,问道:“安安就不好奇我如何发现你在屏风后的?”
时安被他这么一问,思绪中断,从之前的事情中转了出来,她想了想道:“我不小心动的那一下吗?”
牧迟青摇着头笑了下:“在那之前,我就知道你在屏风后了。”
时安表情微滞,她藏得很好,在牧迟青进来之后还特意放轻了呼吸,甚至在对方靠近屏风的时候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杏眼里带着疑惑不解的神色:“那是灯影照出来的吗?”
那个屏风很大,把她遮挡的十分严实,连鞋子都不会漏出来,除非是在她没注意的时候,灯影晃动,暴露了她的位置。
牧迟青接着否认:“不是。”
时安皱眉:“那是隔着屏风看出来的?”
那屏风是木质的,并不透,但谁知道在另一面是不是就能看见呢。
她这会儿都忘了,要是在另一侧能看到的话,那之后进来的那么多人就不会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了。
牧迟青又摇了下头:“不是。”
时安咬了下唇瓣,肉眼可见地没耐性道:“不猜了。”
说是不猜了,但是微微皱起的眉心还是暴露出她仍在想这个答案,之前那点儿不可查的紧张彻底消失不见。
牧迟青在她羞恼之前,开口道:“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在那儿。”
他看向时安,对上对方略带不解的眼神,说道:“不需要有什么东西去佐证,也没有理由,就只是知道。”
就像那些年的生辰,即便安安不现身,他也永远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安安来了,无比准确,不需要任何东西去验证,就只是单纯的直觉。
所以,他永远不会认错人,哪怕安安换了样貌,无论用何种样子出现在他面前,他都能一眼认出来。
不,即便看不见,他亦能感受到。
牧迟青轻轻一笑,心道,这大抵是神明赐予引导之人唯一的特权,只是连神明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只要安安不回去天宫,他总能感受到那抹如同丝线一般的牵连,只是丝线断了五年,如今又重新续上了。
其实安安不必在意那些人的存在,那些人只是为了确保安安的安危,没有那些人,他也一样能感受到安安在哪儿的,虽然要慢上许多。
所以,无论安安在哪儿迷路,他都会找到她的。
时安眼里带着狐疑,任谁听到这么玄乎的解释都不太信,她又不是一定要知道,明明是牧迟青先来让她猜的,等她猜完了,不给答案也就算了,偏偏还要用这么假的答案来敷衍她。
时安鼓了鼓腮帮,小声嘟囔了道:“小气。”
声音精准无误的传到牧迟青的耳中,他表情一顿,讪讪地摸了把鼻尖,感觉自己的说辞确实不可信,像是在哄骗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不过牧迟青却也没有再解释什么,既然安安不信,那便当是上天允诺他用以寻找神明的特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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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念了一夜的安安◎
冬日阴冷, 地牢里虽没有寒风,却更是难熬。
刑具上的人垂头披发,一动不动, 似乎已经没了生气,若不是被身下的木架撑着, 此刻早就倒下去了。
看守地牢的狱卒捏着鼻子,吩咐手下人把人弄得稍微干净点, “把人泼醒, 宁康王亲自来审,别污糟了殿下的眼睛!”
一连三日无休止的审讯,便是个汉子也熬不住,更何况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狱卒只知道这人是敌国派来的细作,具体如何审讯是林镇林将军带人亲自执行的, 据说上刑时的惨叫十分凄厉。
寒风猎猎, 吹得衣带不住交叠翻飞。
林镇跟在牧迟青身侧,一时缄默,他这几日都在地牢, 是他大意带回来的人, 自然由他来审问。
能审出来的东西已经全部问出来了, 和此前他们查到的差别不大,一国细作, 审完没了价值, 按惯例该直接处死,但他留了对方一口气在, 毕竟那位安姑娘还是殿下的人, 他不敢妄定对方生死。
林镇把几叠卷宗摆在案头, 禀报道:“殿下, 这几日审出来的东西都在这儿。”
此前,他请示过殿下,要不要口述汇报审讯出的东西,被殿下拒绝了,他总觉得殿下并不怎么在意这些审出来的东西,只是借此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罢了。
牧迟青神色淡淡地扫了一眼,道:“把人带来,你可以退下了。”
林镇抱拳告退:“属下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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