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逢星河
她三姐姐还没去别人的马车上呢,宁康王怎么就派人过来了,盯得也太紧了吧!
沈时敏在脑袋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还没来得及告诉时安,林镇就到了近前,一扫马车,问道:“不知三姑娘在不在?”
沈时敏头皮一麻,赶忙让开,让三姐姐看到外面来的人。
林镇抱拳,直截了当地道:“三姑娘,殿下请您过去。”
时安忍不住蹙下眉,自从万寿节之后,她就没见过牧迟青,不过也没有几天的时间。
她原本以为等到了上京的行宫,对方大概会来找她,没想到去的路上就让林镇过来了,而且丝毫不避讳旁人。
车帘撩得高了,萧凌桓瞥见时安眉眼间略微的不愉,他板着脸对林镇道:“三姑娘方才已经答应去舍妹那处,便是宁康王,也需讲个先来后到。”
林镇油盐不进,依旧看向时安,不过话是对萧凌桓说的:“林某先送三姑娘去见殿下,之后便再向萧世子的妹妹赔罪。”
沈时敏坐在车厢里,听着林镇的话,不自觉的就想起了之前自己还问三姐姐宁康王会不会跟她们同行,三姐姐说宁康王要伴驾。
现在看来,确实是没过来同行,宁康王直接把三姐姐请过去了,她早该猜到的。
可惜,萧大哥明明更早一步的,可谁叫对方是宁康王呢。
因为林镇的缘故,后面的队伍已经停了一小会儿了,马车里有人撩开帘子看了眼,又飞快地噤声缩了回去。
时安落帘下车,看了眼林镇,道:“走吧。”
“时安。”萧凌桓脱口叫住了她,他此前从未叫过她名字,只会称一句三姑娘,此时于礼不合,然而他无暇顾及,甚至觉得早该如此。
萧凌桓看着时安,她身上披着一件滚着毛边的披风,让人觉得今日的寒风突然不那么刺骨了。
萧凌桓道:“你若是不愿去,便不需要过去。”
时安眉间闪过一抹讶异之色,不过只是一瞬就消失了,她菱唇弯了弯,并不勉强:“多谢萧大哥,只是我也有事要同宁康王说,劳烦萧大哥同灵文说一声抱歉了。”
既然牧迟青想见她,她也正好趁机会问一问沈时寒的事,否则等到了行宫,祭祀大典事宜颇多,大约也见不上面。
萧凌桓咬了下牙根,片刻后点头道:“好。”
沈时敏看着三姐姐走远,吊起来的心落了回去,不禁松了口气,她方才差点以为萧大哥要和林镇打起来。
不过萧大哥一向稳重,应该不会做出这种冲动的事情来的,大约是她想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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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让太子过来◎
黑色的骏马拉着马车, 车身四角缀着璎珞,寒风吹过,带起阵阵暖香。
时安提着裙摆从矮凳上去, 小心着不要踩到衣带,帘布撩起, 一只手从内探出,握住她的手腕, 轻松地把人带进了车内。
宁康王的马车仅次于帝后, 宽敞自不在话下,而且更为和暖,车厢内熏着香,淡淡的,极为好闻, 在时安进来后便迅速包裹住了她。
牧迟青给她换了个手炉:“方才握你的手, 很凉。”
时安道:“外面风寒,一时有些凉。”
不过她也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换了新的, 手指贴在手炉外的锦布上, 一股舒适的热意顺着手向周身蔓延, 她杏眼弯了弯,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喟叹。
牧迟青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 然后便有些移不开了, 他按下忍不住想要靠近的动作,头一次觉得马车过于宽敞也不全是件好事。
马车里的小几上备着茶点, 牧迟青特意往时安的方向移了移, 又倒了杯果茶来, “安安, 喝点儿热汤暖一暖身子。”
时安捏了一小块枣糕,她半个时辰前才用的早膳,这会儿半点都不饿,一小块枣糕吃了半天,果茶也是,全用来捂手了。
她本来是想问一问沈时寒的事的,但是牧迟青的马车里实在太暖,让她整个人皆松懈了下来,只想过会儿再说。
片刻的沉默,让牧迟青有点不知所措,他盯着安安的侧脸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安安想不想玩叶子戏?”
他刚问出口就后悔了,一点儿也不想马车上再另上其他人。
时安周身暖洋洋的,思绪散漫,冷不丁听到牧迟青这么问,不由看了他一眼,虽说他面色如常,但时安还是看出了那么一点儿不诚心。
不过,她也不怎么想马车上再多几个人。
但林镇过来的前一刻萧灵文才说要喊她去玩叶子戏,这会儿牧迟青也跟着提出来,要说他半点都不知道萧凌桓说了什么,她才不信。
时安托着下巴,杏眼微弯,问道:“那殿下准备叫谁?”
她装模作样地想了下,积极提议:“正巧之前萧大哥也说要玩的,殿下不如把人一并叫过来?”
牧迟青默了默,他不可能对着安安冷脸,但是表情绝没有好到哪里去,好一会儿才道:“萧世子随护,大约不得空。”
他说完,不等时安分辩,叫来林镇,下令道:“让太子过来。”
时安哑然失笑,太子才多大,打什么叶子戏啊,估计都握不住牌,还是不要来回折腾了,她赶在林镇应声前叫住牧迟青:“殿下,我突然又不想玩了。”
牧迟青一愣,以为安安生气了,赶紧找补道:“也可以让林镇进来。”
他看了眼屏风,心道,让林镇待在屏风后也是可以的,也勉强算只有他和安安两个人。
时安咬了下唇瓣,努力压下想要抬起来唇角,决心还是放过林镇,她找了找,在小几下摸出一张棋盘:“不如殿下陪我下会儿棋?”
牧迟青当即点头说好。
片刻后,他盯着棋盘上的黑子,迟疑地道:“安安?”
时安从棋盘上挑出三枚白子,扔进他的棋篓里,杏眼一弯:“五子棋。”
说完慢悠悠地落子,十分理直气壮地道:“我只会这个。”
牧迟青愣了下,随即飞快地敛下眼睫,怕自己太过高兴失了仪态,安安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能牵动他心境的起落,犹如细密柔软的丝线,缠绕在他胸腔中。
下棋本来就是打发时间的,时安懒得动脑子,随便落一落子,但就这样,居然还赢了,小反派放水放得光明正大,几乎明着哄她开心。
时安歪头:“殿下有心让我,就不要叫我看出来嘛。”
牧迟青收拾棋盘,闻言一笑:“我也很想赢,但是忘了跟安安要彩头了。”
大约是造物者的眷顾,牧迟青连手指都极为好看,棋子被青白修长的手指捡起,像是被把玩的小巧玉石。
时安一时有些移不开视线,她捻了一颗递过去,对方用左手接了过来,菩提子绕在腕间,缠成好几个圈,背云垂下,轻轻一晃,无端勾勒出一丝情愫。
那手串下似乎还带着什么,时安正要再看,对方便收了回去,棋子被丢进棋篓,袖口拢下,挡住了腕间的菩提子。
牧迟青道:“安安赠予我的,就不要再收回去了吧。”
时安晃了晃自己腕间的银环,不客气道:“那我倒是希望殿下能小气一些,把东西收回去。”
牧迟青原本带笑的表情倏然一僵,有些不知所措地低唤了一声:“安安。”
他语气带着几分讨饶,若是有旁人在,定然惊愕到不行,大约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起银环,眼里的慌乱不似作假:“安安,我只是不想你走。”
时安抿了抿唇,她本来不想提的,只是顺口说了出来,没想到牧迟青反应这样大,之前在她面前的那些气势难道都是装出来的不成。
陪伴不是不可替代的,只要找到心结,再慢慢解开,小反派就不会非她不可了。
她这几天想了想,觉得还是要从牧迟青的生母入手,也就是当年的锦阳公主,只是锦阳公主离世已久,记得旧事的人并不多,而且五年前的牧家早被牧迟青亲手收拾了,就更加难以查探。
若是想要知道当年的事,大约只能从宫中开始查起,但不管是高佑恒还是月央公主,她都不怎么想接触。
不过这回的祭祀大典,或许可以在上京的行宫里找到点当年的记载。
她思绪一飘,想得就有点儿久了。
落在牧迟青眼中,便是安安不想理他,方才下棋时轻快的气氛消失无踪,他薄唇抿起,突然觉得安安离他有些远了,像是随时会抽身离去,他手指动了动,想要把人圈进怀里,可一时并不敢轻举妄动。
他按下心底的蠢蠢欲动,说道:“安安,你还未见过大盛的春夏,会喜欢的。”
安安每一年都在深秋时来,未见过春日里的百花盛开,他莫名笃定,安安一定很喜欢大盛的春光。
时安回神,她看了眼十分在意她高兴与否的小反派,心尖一动,问道:“是不是除了不能取下银环,其他什么事殿下都会应我?”
牧迟青点头:“安安想做什么?”
时安伸手:“我要一块令牌,可以在行宫里随意进出的那种令牌。”
她倒是可以直接问牧迟青当年的事,但既然是心结,对方大约不会告诉她实情,或是只会说一半,毕竟她也无处考究。
她竖起一根手指,打住牧迟青要追问的念头:“我不想说,殿下直接给我行不行?”
虽然有耍无赖的嫌疑,但达到目的就可以了。
牧迟青沉默了下,就把林镇叫了进来,隔着屏风,林镇递进来一块令牌,牧迟青接到手后便放到了她的手心里。
时安手腕一沉,没想到令牌是铁质的,差点儿从掌心滑下去砸在车厢内,她瞅了牧迟青一眼,要不是林镇当场递过来的,她都要怀疑小反派是不是故意的了。
牧迟青道:“安安不必随身带着,想去哪里直接进便是,不会有人拦的。”
其实早在玄月二十三之前,他就已经下过令,安安来去自由,但凡他可以进的地方,安安皆可以进,只是安安从来没用过这份特权罢了。
这还是头一次,安安直接同他要什么,虽然他很想问安安打算去哪儿,但还是忍住了。
时安点头,不过还是把令牌收了起来,倒不是不信牧迟青的话,而是有些时候难免遇上不知情的,有令牌在,她就可以狐假虎威了,搬出宁康王的名字,还是很能吓唬人的。
她收好令牌,决定给个甜枣:“那我和殿下算是暂且和好了。”
牧迟青看着她,说道:“可安安还在唤我殿下。”
这个称呼实在过于疏离了,他并不愿听到,安安从前总是直呼他的名字,有一回还唤过他的字。
时安道:“可是其他人都唤你殿下,我还是不要太特殊了。”
上回脱口一句牧迟青就惊到了沈时敏,好在宁康王积威深久,敏敏没缠着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否则她还要编借口。
牧迟青不肯:“安安不是其他人,而且无论人前人后,我并不在意。”
他宁愿所有人都知道安安同他的关系,这样便能光明正大地把安安护在他身边,而不是非要越过沈家。
时安不知道他想的这些,但她刚刚跟小反派要了一块令牌,总不好立刻就翻脸不认人,于是拿人手软地点了点头。
棋盘未撤,两人又来了一局。
牧迟青落子间仿若随口说道:“行宫占地甚广,安安头一回去恐怕会迷路,不如带上个熟悉行宫地势的人。”
时安唔了一声,想到自己在和园迷路的事,觉得很有道理,说道:“要不你把林镇给我好了。”
反正已经要了块令牌,再要一个林镇也没事,而且林镇跟了牧迟青这么久,她或许能旁敲侧击打听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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