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裴歇
为什么不咬了?
银鱼疼得牙齿打颤, 眼睛愈发赤红, 却坚?????决不越雷池一步。
香气不依不饶地勾缠着她,钻心的疼无休止地击溃她, 理智即将崩塌的那一刻, 那截腕直接抵到了她的唇。
滚烫, 柔软。
防线崩溃。
她像是发了狂的野兽,茹毛饮血,掐着他的腕大快朵颐,头发散乱,双目赤红,像个还未开化的野人。
手腕上被咬开了一个小口,鲜血汩汩地流动,尽数流入她的口中。
好香。
牙齿的咬合力度很大,林秀毫不怀疑,再这样下去,手腕会被她咬断。
他提醒道:“要断了。”
手抽动了一下,却引来了对方的疑心。
此刻的她完全凭直觉做事,手抽动了,就是在挣扎,就是要逃跑。
她像是护食一般将他扑倒,佛珠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响声,黑袍覆盖住了他的袈裟,手腕横到了他的脖子上,几滴血不小心泄了出去,也被她一一舔净。
但她还是颤抖得厉害,仿佛松懈之后的示弱,毫不避讳地展示她的害怕,她的痛苦……
也不知什么缘故,空洞的眼睛里滴下了两滴泪,落在他的颈上,和她的身体一样冰冷,林秀叹了口气,另一只空闲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以作安抚。
到底是什么病?让她这样可怖?
林秀任她咬着,然而她似乎怎么也吃不饱,咬到最后,他开始头晕眼花,甚至出现了耳鸣。
她喝得太多了……
血液从身体流失的感觉格外清晰,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渐渐消融,但是直白的阻拦似乎只会激起她的凶性——
于是他试探地说了一声:“疼……”
这个字似乎触到了身上的人敏感的点,在听及这个字的时候,尽管身体还在发抖,她依旧停住了动作。
她抬头端详着他的脸,那张本就深红的唇在染了血之后越发红润,眼中的血丝也减少了大半。
林秀的脸几乎要和她的脸一样惨白。
她似乎意识到了这是不好的,又重新埋头,不住地舔着他的伤口,为他止血。
换了几刻后,眩晕感逐渐消失,伤口被舔舐的感觉也愈加明显——又痛又痒。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腕,上面被牙齿咬出了几个血窟窿,触目惊心。
不过幸好,血已经被止住了。
手动了一动,银鱼很快便挪开了唇,又抬头,看他的脸。
眼神空泛,还是没有焦距。
他哑声问:“好点了吗?”
她立马缩在他怀里颤抖着喊:“冷……”
脸贴到了他的脖子,果然很冷。
紧接着又听她道:“……好疼。”
为什么还疼?难道是他的血不行吗?
萧良玉还在地上睡着,林秀虽然从未与他说过几句话,此时看他也颇觉不是滋味。
难道他的血就行吗?
这到底是为什么?
林秀支起身,脱下了一小件袈裟,秉着佛门慈悲为怀的道义,披在了她身上。
他念起了清心经。
此经安神定气,祛恶除秽,也不知有没有什么效用。
死马当活马医,有时说不准就要另辟蹊径。
他伏在她耳边,清清雅雅地颂着,声音温朗平静。
可是佛经内容絮絮叨叨的,银鱼只觉得燥郁,脑子里的虫子仿佛又被闹得蠢蠢欲动。
但她又贪恋他身上的温度,离不得,只能将就靠着他。
“吵……”她还是忍不住抱怨了。
林秀又念得小声了些,呼吸一下一下扑在她耳边细小的绒毛。
痒……
虫子似乎慢慢停止了骚动,身体也逐渐回了温,她蹭了蹭他的脖子,不小心听睡着了。
身上的人终于不再颤抖了,他垂眸一看,却见她已经合着眼,睡着了。
想来这经文还是有些用处的。
天边的乌云逐渐将月辉掩去,遮住了天光。
黑潮崖边,一名身穿红紫色大袍的人立在岩上,惬意地端着一杯酒,赏着浮在崖边的圆月。
一直到月儿被云挡得散尽了光,他突然大笑三声,一口将杯中酒水饮尽。
一旁的大护法端着果盘,陪着他阴桀怪笑。
魔教教主一边往嘴里丢了一颗葡萄,一边得意地说:“这下子,,望月山庄的人可有得受了。”
他面如傅粉,嗓音尖细,配着这阴森古怪的地方,越发怪异。
大护法附和道:“自然,想必明日便有好消息了。”
“哎呀呀!”教主乐得拍手称好,“毕竟是咱们教的大祭司,可不能让咱们失望呀……”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阴狠:“萧逢云,我倒要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的大祭司厉害。”
说着,他又畅快地笑了起来。
当初那人发狂的时候,教内可是折了不少人,既然如此,这种滋味那萧逢云曾能错过呢?
庄内的江湖侠客这么多,若是死人了,那萧逢云肯定很难做吧!
另一边,由于夜还未深,带着人飞檐走壁难免引人注意,林秀便又继续念了一晚上的经。
又过了不知多少时辰,林秀终于觉得有些疲累,想着旁人也应当要忍不住入眠了,才将人抱起。
他先将人放在椅子上,又把地上的萧良玉抬到床上,确定无后顾之忧后,才回了厢房。
回到厢房后,又因为实在太过困倦,在碰到床的那一刻,他倒头就睡着了。
可惜——并没有睡多久。
天快亮时,他还是在浅睡的状态中,身边的人动一动他便醒了。
睁眼,她在摸他的脸,还对她露出了一个阴诡的笑。
吓得他一哆嗦。
他赶紧睡觉爬起身,双手合十闭目凝心连说了好几声阿弥陀佛。
引得她露出了几声轻笑。
这几声轻笑让他颇觉诡异,似乎与往常不同。
他试探得问:“你病好了?”
那个人的目光依然呆滞,让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因为还挂念着昨晚的事,林秀打算到时候教她念清心经,就找出了张黄纸,提笔将将经文默了下来。
字体清秀俊逸,银鱼在一旁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看得出神。
“这是昨晚的经文——”一转头,他就对上了她认真的脸。
林秀不自在地退了两步,继续道:“这经文想必能缓解你的病痛,你——先收着。”
纸张被她接过,手指相触,一冷一热的交接分外明显。
冷得刺骨。
烫得着火。
她用指尖细细摹着墨痕,像是见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反复把玩。
沉郁的眼珠子里闪着细碎的光,脸上也多了些许血色。
她昨晚喝的——是他的血。
他不敢再看。
比武台前,林秀昏昏欲睡,眼底的疲惫清晰可见,脑袋沉得像是要掉下来。
幸好观台的人们注意力都在台上,没空理他这一个出家人,他才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又有一个人赢了,赢的人是个江湖上颇有威望,相貌姣好的女侠,台下的叫好声霎时震动天地。
林秀理解了银鱼所说的吵。
这一震,把他的魂儿都给震醒了。
玄寂见他总算醒了,打趣道:“秀空,想不到你也有犯瞌睡的一天啊……”
林秀忙道:“秀空不敢。”
话还没说完,他的眼皮子又开始打架了。
“昨晚……”
昨晚?林秀又精神了,强睁着双眼等待下文。
“昨晚你去哪儿散心了?我怎见你从檐上跑得那样急?”
幸好,他还不知道。
林秀也不免感慨,这位师伯的问题有时真会把他吓出病来。
“昨晚……秀空在莲池附近散心,醉于景色,一不留神,就待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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