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裴歇
爱谁谁,本教主才不伺候。
秋水在半夜失踪,守在她身边的护卫竟一个个都昏睡了过去。
萧逢云心中忧急,那位是故人之女,怎可容许闪失?
当初秋水被掳去的时候,晁畏雨用对方的性命威胁她,让她不敢轻举妄动,上次虽然人被平安放出来了,这次却不一定。
上回有书信作保,这次兵临城下,也不知他还要耍些什么花招。
倒不如速战速决。
直接跳过了部署之类的细节,萧逢云直接带着大批人马上了山,晁畏雨自然知道他们走哪条道,当初秋水是他亲自赶走的,在那人来之后他就托人在道上设下了诸多陷阱,。
滚石,兽钳,暗箭。
他明我暗,人一下就少了三分之一。
要逼近老巢时,天色将明。
阴风飒飒,身穿黑袍的女人立在梢头,身后的浅辉月轮,正淡淡隐去。
萧逢云划开手中长剑,泠泠寒光在风中似龙吟声响。
武人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人不可小觑,好久未逢敌手的她竟隐隐升起年少时的沸腾。
她恭良地道:“请赐教。”
那深红的唇一勾,斗篷下的眉眼上挑,冷冽的阴风中,她的眼睛在将明未明的天空下闪烁着猩红的光。
官兵派来的弓箭手齐齐向她瞄准,她飞身而下,手中升起腾腾黑气,武林豪士见只她一人,纷纷上去喊打喊杀,而她的笑容也随之不断扩大。
突然,草丛中,石丛中皆是涌出阵阵虫潮,爬上他们的足,爬上他们的手,让他们自乱马脚。
独有萧逢云立在虫潮中央,却让虫子对她视而不见。
听闻魔教大祭司所到之处,皆只剩下具具干净的骸骨,未曾想,她的招式竟是如此可怖。
萧逢云集中精力执剑与她对招,招招直刺要害,银鱼不善近战,也不知为何那虫子不咬她,登时便恼怒起来。
银针从袖口钻出,被那人一一躲开,剑芒倏地地从她颈间擦过,她仰身一避,半空中的发梢一截两半,斗篷被银剑挑落,银冠熠熠生辉,流苏银饰在浅淡的月辉中微微晃荡,大祭司露出了她的真容。
萧逢云惊疑不定,那张脸,竟似曾相识。
像,又不像。
在她怔愣之际,银鱼见机夺过身旁挣扎之人的长剑。
一剑破空,只是这剑用得不甚熟练,萧逢云轻轻松松便能挡回去,剑剑摩擦,说是硝烟火石也不为过,两人几近是扭打在了一起。
这剑法,又让她一阵恍惚——
“你是谁?”
“你可认识萧逢月?”
不知是喜还是悲,在望见故人的影子后她便变得失态,这剑法她曾在儿时对练过千万遍,即使眼前的人手法生疏,那不经意间透露出的熟悉感却还是让她热泪盈眶。
转眼间,她的剑便要横在了银鱼的脖子上。
“说!”
银鱼单手将剑挡住,血顺着剑缘流淌,凝聚成了一粒粒蠕动的红虫。
这是——蛊。
怎会是蛊?萧逢不欲伤她,她本想收剑,奈何那人好似不怕疼,将剑死死攥住,硬生生夺过,摔在了地上。
同时,那人掌心凝气,对准了她的丹田。
尽管萧逢云及时用真气护住经脉,她还是吐出了血。
天亮了,月亮消失,东边泛起了鱼肚白。
银鱼俯视了她一眼,右手的鲜血滴答顺着黑色的指尖流淌——然后指尖逐渐泛白。
她重新盖上斗篷,走了。
“别走!”
她头也不回。
晁教主半躺在宝座上,翘着二郎腿,打着哈切问:“萧逢云死了吗?”
“吐血了。”
他登时两眼放光:“此举甚好!”
既然吐血想必就是重伤,届时他只需补刀,萧逢云的狗命,还是得让他拿走!
他瞄了一眼她正在滴血的手,难得关心了一下。
“要——包扎一下吗?”
“不必。”
银鱼就着受伤的手,抱着食盒,拎着包裹,坐到了林秀的床边。
惩罚结束,他可以享受他该有的待遇了。
林秀是被饭香勾醒的,醒来时,屋内似乎格外亮堂。
他一睁眼,头顶正悬着五颗夜明珠,往右转,右边放着一个白玉枕,往左转,一只瘦骨嶙峋苍白的手正挂着淋漓的血。
他脱口而出:“你杀人了?”
银鱼突然觉得难过,道:“应当——没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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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下蛊◎
流着鲜血的手又朝他凑近, 殷勤地像是在献宝。血腥味逼近了鼻尖,味道让人闻得忍不住想干呕。
手上刀痕皮肉外翻,甚至能看到有几粒血红的虫子在顺着白色骨节蠕动, 又倏地化成血水。
有点恶心。
任何人看到这种画面都会感到不适。
林秀对着那只瘆人的手抽动了一下眉,这幅画面实在不能细看, 尤其是在早上食欲寡欢的时候,更加见不得这重口味的画面。
那个动作自然是被银鱼捕捉到了, 她的全副身心都挂在他的脸上, 怎会放过这般细节。
她下意识——就把那只手收回去了,脑袋里的虫子似乎都变蔫了, 她不太懂得这些情绪的变化,只是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推了一下摆放着的碗。
“吃。”她依旧注视着他, 却神色恹恹。
林秀掠过她丧气的眉眼,动了动唇:“我来为你上药。”
她忽而雀跃了,虽然还是不露声色, 但是眉眼却仿佛比平常弯了一个弧度。医药箱早就备好, 林秀低头一看,才发现就放在床榻之下。
仿佛就是专程等他这句话。
银鱼刚想用那只受伤的手去提, 他连忙制止——“我来。”
药箱子沉重,魔教这些年想来抢了不少金银财物, 这一箱子瓶瓶罐罐竟都是用玉器做的。
码放整齐,琳琅满目。
他小心执起她的手, 循着刻痕的字迹找到了一个药瓶, 正欲为她撒药。
身子向前微倾,头微低, 那颗光洁的颅顶便与她靠近, 她好奇似的摸上了这颗头, 冰凉的手指不住地寻着地打转,如同欣赏漂亮的玩具。
里面会不会有虫子呢?
林秀动作微顿,又浑不在?????意地为她撒药。
“疼吗?”
“疼。”这番问话又提醒了她的视线,她的目光又放向了那只撒药的手。
林秀叹了一口气:“既然你晓得疼,便不要与他们打了。”
“是他们,打我。”她强调了一遍。
林秀沉默了,默默地用细布帮她把伤口包扎好了。
虽然他现在已经从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搬到了这个有点豪潢的卧房,但也只是保证了正常的生活起居而已。若想出去,恐怕还要费一番心思。
他打量着室内,入目尽是一些金瓶玉器,书画古董,其中还掺杂着些名贵花草,让他应接不暇。
像是把所有的好东西都陈列在了这里,供他赏玩。
准备的饭菜也十分精致,虽然是清粥小菜,却也软香扑鼻。
银鱼看着他吃完饭后,从他的包裹里翻出了几本看着像是书的东西。
她只是装模作样翻了几页,然后往林秀怀里一塞,道:“教我。”
这次她未曾动手动脚,然而——书拿倒了。
林秀自然是愿意教她,可连字都不认得,怕是得从头教起。
他问:“我予你的清心经,可还在?”
她皱了皱眉,从怀里拿出了一件皱皱巴巴的黄纸。
“在。”
此时,晁教主正急着去补刀,走到一半,又急匆匆回了教内,把地牢里的人打晕带走了。
他魔教可不是收留人吃白饭的地方。
一来一回,那些原本躺地上的人都要被搬干净了。
他偷偷将秋水扔在一个官兵旁边,那官兵见着有人躺着,一股脑儿去搬,最后还是有个江湖人将人认出来,才知这姑娘叫秋水,正是盟主说的失踪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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