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小家伙当然并不喜欢老爷子,她闹,是因为想要妈妈。
此时的她已经能分辩得出气味了,闻到妈妈的味道就在不远处,扭头瞥一眼妈妈,小嘴一撇,委委屈屈,眼儿眨巴眨巴的。
最后还得是林白青抱过来,小家伙才算给哄乖了。
话说,楚春亭虽说没能争取到姓氏权,但一想到重孙女竟然叫楚楚,心头就又止不住的得意了,含饴弄孙了会子,就回去抓紧时间铸金针了。
而别看柳连枝夯嗤夯嗤在建楼,但论出风头,她永远不是楚老头的对手。
所以在1994年的国庆节,小楚楚迎来了她的百岁宴,此时太姥姥的楼才刚刚封顶,从质监到水电还要花一大笔钱,而太外公则以一副重铸过的昆仑金针,外加一副新铸的东海金针,在百岁宴上甫一亮相就抢走了所有的风头。
新铸的金针效果如何还需要一个实验,检验期,所以暂时不好太吹嘘。
不过灵丹堂的几个大夫,穆成扬,刘大夫刘芳,以及几位在灵丹堂坐诊的老专家今天都来给东家贺礼,刘芳粗粗给针消了个毒,浅浅在自己身上试了一下新的昆仑金针,就她自我感觉,跟原针差异并不大。
这就又让楚春亭着实骄傲了一把。
而因为他有红眉毛,楚楚更喜欢他,喜欢揪他的眉毛嘛。
但柳连枝一要,顾培当即就会给孩子,给了之后也不会再过多关注,盯他却跟盯偎频模灰ё藕⒆樱伺嗑突嵫劬σ徽2徽5模惫垂吹亩⒆潘�
那不,他才刚抱到孩子,还没捂热呢,又被柳连枝抱走了。
顾培,也在孩子被抱走之后才愿意吃口饭,这就让老爷子心里很是不爽。
且不说他如何不爽,随着林白青月子坐完要正式上班,柳连枝有一件正事得跟她谈谈了。老太太是个事业狂人,更关注的也一直是孙女的事业。
此时抱着小楚楚,她说:“青青,你妈妈前阵子说她的上司认识一个PCT国际联盟的工作人员,是一位女博士,得了……”默了片刻,才又说:“乳腺癌。前段时间你要休息,她就没问你,今天她让我问问你,中医能不能治愈乳腺癌。”
因为是妇科问题,刘大夫插话,问:“什么叫个PCT呀,一个女博士得了乳腺癌,那也太可惜人材了吧,阿姨您具体问过没有,是哪一类癌?”
所谓PCT,成立于1970年,中文名字叫国际专利合作条约,而其前身,就是有名的巴黎公约竞争,它主要涉及各类专利的审请,提交,以及检查。
而中医不论想为药品,还是为电疗针灸申请专利,都得先向PCT提出审请。
要说起乳腺癌,不但刘大夫揪心,林白青心头也是咯蹬一声。
虽然不是绝对的,但乳腺癌大多发于女性,也是女性排名首位的恶性肿瘤。
乳腺癌的大类共有五个,其中还有若干小类,而如果是浸润性的,或者其它类型的罕见癌,林白青所能做的也只是尽可能延长患者的寿命,无法彻底治愈。
但如果是原位癌或者交界癌,中医虽然不敢称绝对治愈,但就刘大夫都有把握能达到临床治愈的。
但柳连枝不是专业的医生,所以也不知道对方得的具体是什么癌。
她说:“明天我问问庆仪吧,看到底是啥类型的癌症。”
想到这儿,她说:“正好如今多了副金针,看对方得的具体是哪一种类型的癌,险不险,如果是原位癌,到时候我来帮她调理。”
柳连枝说:“那就有劳你了,听庆仪说,那位女博士的爸爸在华尔街一家投行任高管,她也一直在游说那位高管,看能否在咱们灵丹堂申请专利时,愿意帮忙注资呢。”
刘大夫和穆成扬这帮子,全赖柳家母女的科普,才知道啥叫个国际专利,当然了,大河涨水小河满,只要灵丹堂好,他们也好嘛,所以皆笑了起来。
楚春亭却说:“要注资的话,对方势必要占一部分股权吧?”
柳连枝点了点头,说:“但要为中医申请专利,前期需要一笔巨额资金,那不是我们所能承受的,就势必要让出股权,放心吧,庆仪会尽量为白青争取利益最大话的。”
楚春亭借着插话的功夫,顺势就把小宝贝从她外太婆手里抢走了。
但他才一转眼,就看到顾培双目灼灼,正在盯着他看。
老爷子心里很是忿忿的。
好半天了,他就抱这么一会会儿,顾培的目光就跟X光似的。
老爷子请了一帮七八十岁的老工匠,在他家吃,他家住,一起对着古籍研讨,探索,才铸出两副针来,不就抱了一下孩子嘛,孙女婿这样看他,他心里自然不爽,不过他正想收拾顾培一顿呢,只听小楚楚喉腔里嗝的一声,小嘴巴一嘟嘟,她竟是要吐奶了,而且眼看就要吐到楚春亭的身上。
顾培有多快呢,孩子一口奶还没吐出来,他的手已经伸过来了,手绢轻轻揩过孩子的嘴巴,打了个奶嗝儿的小家伙,唇角都没脏,始终干干净净的。
得,看在这个爸爸比奶妈子还精细的份儿上,楚老头就放过他了。
楚楚才三个月,除了会笑,会哼哼,别的什么都不会,两只小鹿似的大眼睛里也只有妈妈,不论对于太奶奶,还是太爷爷,都只有几分钟的兴趣。
今天是她的百岁宴,不但太奶奶,太爷爷给她准备了金锁锁,金项圈儿,玉坠儿,长命锁一类的礼物,小姨奶沈庆霞还亲手给她绣了一张小被面,虽然绣功实在不好恭维,但胜在小姨奶的一片苦心。
小青跟着姐姐这几年攒了些钱,去年金价便宜,全换成了金子,本来是准备结婚的时候打三金用的,但后来跟穆成扬闹了点别扭,又开始上夜大,就不想结婚了,把她所有的金子打成了两只特别重的小镯子,竟比柳连枝送的一对儿还要重,此时大家还在堂屋里聊天,借着抱孩子哄睡的借口,她把楚楚抱到自己卧室,给她戴上两只重的孩子拎不起来的镯镯儿,逗她玩儿。
正玩儿着,穆成扬蹑手蹑脚进来了,也悄悄凑到了床边。
忽而,他冷不丁的一声:“小楚楚,来,踢个腿给姨父看。”
小青瞪眼:“什么姨夫不姨夫的,乱说什么呢你?”
又对楚楚说:“咱不踢,不理这个大坏蛋。”
但小楚楚还不会别的,最喜欢蹬腿了,啪的一jio就蹬开了被子。
穆成扬双掌一拍:“看嘛,她都承认我是她姨父了。”
可他这声音太大,又吓到孩子了,楚楚嘴巴一撇,大眼睛眨巴,差点就要哭。
小青自幼生长在男尊女卑的家庭,从不跟男同志动手的,可一看小外甥女哭了,就急眼了,一巴掌拍在穆成扬脑袋上:“你看看,你都吓坏我家孩子了。”
但随着她一巴掌抽过去,穆成扬给疼的顺势一躲,正所谓小孩子的脸,六月的天,楚楚又咧开嘴巴,蹬着小脚丫笑了起来。
穆成扬也顺势揽过小青,说:“小青,咱也早点结婚吧,生个这样的孩子?”
俩人还是头一回如此亲昵,又是当着孩子的面,小青顺势想要挣开,但穆成扬非但没放手,反而搂她搂的更紧了,小青再一挣扎,他突然凑过来,狠狠的,在她鬓角叭唧了一口,这下可好,吓的小青不敢再动了。
……
再说另一边。
因为小青已经哄孩子去睡了,大家聊了会儿也就散了。
小婴儿难带,尤其林白青又哺的是母乳,时不时就要喂奶,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难得今天小家伙睡着的时间长,送走了客人,林白青也是累极,给自己泡了杯茶,歇了片刻端起来,才沾着嘴皮,烫的她啧的一声。
顾培正在堂屋里收拾,赶了过来,问:“怎么了?”
林白青指了指唇:“烫到了,好疼。”
见男人盯着自己抿了一下唇,她眨了眨眼睛,说:“大概亲亲一下就不疼了。”
他们结婚的时间其实并不长,而孕期,也只在孕中期有过那么一回亲昵,顾培还提心吊胆的,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
此刻,孩子在她小姨的房间里酣睡,妻子身上有股乳香和体香交织的诱人味道,顾培的心不可抑制,咚的一声跳了起来。
他下意识贴唇,在妻子的唇瓣上舔了一下,柔软而又温润的触感,他熟悉却又陌生,跟孩子似着母乳似的,他轻轻吸吮,动作娴熟,却又急不可捺。
林白青给他吻的喘不过气来,却也把手搭到了他肩膀上,偶尔余光一瞥,看到门还大敞着,忙说:“门,快去关门。”
顾培没片刻犹豫,起身关了门,再回头,妻子已经环上他的肩膀了。
在被丈夫整个儿抱起来的那一刻,林白青心里惊叹,这男人下盘还真够稳的,他的吻她是熟悉的,蛮横,霸道,不受控制,但又竭力的按捺,他一点点侵略着她的领地,逐渐失控,直到她忍不住哼了一声疼,他才算停了停,将她放到了床上,但并没过多久,只歇了片刻,他就又重新缠过来了。
……
俩口子也不知道闹腾了多久,只觉得今日格外贪不够,折腾了一回还不够,歇了会儿,又是一回,连他俩之间有个小崽子的事都忘了。
而小楚楚这边呢,睡了一觉醒来,就看到床边有俩人头,趴在床沿上,正叽叽咕咕,聊的正欢呢,小姨虽然抓着她的小手手,却不看她,她饿的肚子咕咕叫,于是蹬脚,但脚一蹬出去,小姨就又把被子盖回来了,她于是挥手手,一挥出去吧,小姨就又拽回去了。
小婴儿嘛,饿了只会找奶,不给就要哭。
所以憋了会儿,小拳头一攥,哇的一声嘹亮的啼哭撕破了寂静的夜空。
小青赶忙把小侄女抱了起来:“饿饿了吧,是不是要吃奶奶啦?”
而穆成扬一看表,乖乖,只觉得眨了眨眼皮子的功夫,竟然已经凌晨一点了,三更半夜逗留人小姑娘房间,这要被发现了还了得。
他起身就往外跑,本是想趁着顾培夫妻没发现,悄悄溜走的,但鬼鬼祟祟,刚到院门边,就听顾培问:“三更半夜的,你是谁?”
啪的一声院灯打开,正好把欲逃跑的穆成扬给捉了个现形!
……
说回正事。
在听说妈妈认识一个乳腺癌患者,而且对方还是PCT的工作人员后,本着能救一命是一命,也正好向国际专利组织介绍中医的美好愿景,林白青一上班就给沈庆仪去了电话,这一问,才发现问题还挺严重的。
对方是沈庆仪的上司Saruman的表妹,今年42岁,是炎性乳腺癌,目前已经动过手术了,正在接受靶向治疗。
她已经过了得癌之后,最不能接受的那个阶段了,但也想尽可能的延长生命,因为她的女儿今年才12岁,她是个单身母亲,她想尽量活到女儿18岁,成年的时候再死。
同为母亲,林白青听完,心里也很唏嘘,忙问沈庆仪:“妈,她有没有出现远处转移,癌瘤侵及皮肤或者胸腔,锁骨上淋巴强的情况呢?”
“手术前没有,也做了大清扫,目前正在化疗期,接下来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沈庆仪说着,又说:“这边没有一家诊所敢给她一个六年的承诺,你那边呢,如果中医调理,有没有可能?”
这个林白青也不敢承诺,癌症嘛,只能是边治疗边看。
她想了想,折衷了一下,说:“您让她抽个时间,就当是渡个假,在化疗结束后来一趟吧,我先看看情况,配合针灸和草药先帮她治一治。”
“对了。她的父亲,也就是Saruman的舅舅,对咱们中医这个学科也非常感兴趣,而且他也有……”沈庆仪笑了一下,还没说话呢,林白青说:“阴囊癣?”
“对,届时他也会一起来的,你帮他帮治疗,合作,股权的事情就由我来谈吧。”沈庆仪说。
林白青总觉得妈妈跟那个叫Saruman的男人之间应该有点什么,因为她虽然只见过一次,但人的直觉嘛,她觉得Saruman应该对她妈挺有好感的。
沈庆仪年龄并不大,才四十多岁,前半生为了一桩莫须有的杀人案潜逃就够不堪回首的了,其实林白青更希望她在后半生,在感情上,能走出已死的楚青图,去尝试另一段经历。
听她一直提起Saruman,林白青以为妈妈或许是恋爱了,正准备问一问,就听沈庆仪又说:“对了,等我回来,你抽点时间吧,我们去趟边疆。”
“为什么还要去边疆?”林白青问。
沈庆仪笑着说:“我上回买了块墓地,是块双人墓地,你得认好地方,以后……”
不想谈太晦气的东西,又说:“你也去看看吧,风景很不错的。”
林白青大概懂母亲的意思,不像电视剧里那么温情,现实的残酷在于,即使大脑能新生组织,她曾经的回忆在坏死的那一部分里,是找不回来的。
所以沈庆仪永远找不回跟丈夫的回忆,可她又实在好奇那段回忆,就期望在死后,女儿能把他们葬在一起,让她有能见丈夫一面的可能。
而她的难题,是华佗在世,估计都解决不了的,毕竟没有哪个医生真能起死人,肉白骨。
林白青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妈妈,就把电话挂掉了。
诊所依然很忙碌,大病小病,疑难杂症都有,看的也都是平常人。
而这天,在M国的楚青集专门打电话来,告诉了林白青一件事,说据他所知,桥本制业在M国,还是跟M国军方合作,正准备展开电疗针灸的实验合作。
其实早在八十年代,M国军方就有在高强度训练后,以针灸为军人们缓解肌肉疲惫的习惯,手法也特别简单,就只初级的肌肉松驰式针灸,没什么技术含量,当然也申请不到专利,不过当针灸配上电疗,这个大类就了不得了。
在林白青所经历的上辈子,han国抢先占有了电疗针灸的专利大类,然后开发了各种电疗针灸类设备,尤其是便携式的,家用理疗针,在整个东南亚的销量,比国内所有的针灸针厂的销量加起来还要高。
这也就意味着,林白青必须加快申请专利的脚步了。
可她又不想侵占原发明者的权益,于是林白青索性扔下还未断奶的孩子,专门跑了趟内蒙。
《内蒙中医报》编辑部直接把原稿翻出来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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