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首先,原稿是A4纸上的打印稿,干净整洁,看不出笔迹来。
再就是,信封上的地址只是一个信箱,就编辑部,没人知道那个信箱来自哪里,而邮票戳上无地名,局名,只有军邮局三个字,查无可查。
这趟去内蒙,林白青就只拿到了一个信箱号,一个军邮戳。
回来之后她又把它交给了顾培,让顾培去找陆参谋长,看能不能查出点啥来。
顾培呢,也当即就带着邮戳去找陆参谋长了。
要知道,顾培毕竟是从国外回来的,部队对他这种人的监控级别是最高的,他想要查阅什么资料,也比普通人要难一点,更何况还是二邮局的戳号。
陆参谋长看完,没说能不能查,只问:“你先跟我说说,你查这个人干嘛?”
关于那个人,目前已经不仅仅是电疗针灸的问题了。
顾培也一直在读他的文章,对他所研究的领域也很感兴趣。
就现在来说,他所刊登的科研成果,就比如循经感传,经络全息化,都是从科学的角度诠释中医的。
其意义有多大呢。
在目前,国际上普遍认为从中药到针灸都只是安慰剂,治疗成果也大多被概括为是‘安慰剂效应’,就好比针灸,在M国的军营里有使用,但它就被归类在‘安慰疗法’一列。
但是,那个人的科研成果可以从根本上反驳西方国家,以及现代医学界的这个观点,以科学的实验数据,让他们真实看到,中医不是安慰剂。
而只要他愿意加入灵丹堂,一起完善实验数据,早二十年让中医加入PCT组织,从而让国医的知识产权掌握在花国人手中,就不是痴人说梦了。
皆是国人,而中医呢,谁小时候头疼热了不看一下。
现在军医院有药了,什么香砂养胃丸,六味地黄丸,对了,保济堂的海狗丸,那效果谁吃谁知道,它竟然被西方人称成是‘安慰剂’?
陆参谋长听顾培科普了一下,也热血沸腾的。
但捧着信封,好半天才说:“特别对不起,但这个邮箱我们部队也无权查阅,你要真想查,我就得继续往上打申请,不过你得有心理准备,不一定能查得出来。”
所以就是,线索到了陆参谋长这儿,又断了。
所以且不说各种药品了,就一个电疗针灸的专利,就阻力重重。
这还不算林白青即将面临装修医院时的资金压力,以及,一旦她真要申请国际专利,就必须出让一部分股份,而她又不想出让股份给外资的初衷,总之,现在的林白青就好比趴在玻璃上的苍蝇,前途一片光明,却没有任何出路。
当然,这些事情在上辈子,是连顾卫国都没有办法的。
林白青也只能安慰自己,活此一生,她个人的力量毕竟渺小,改变不了的,她也就无能为力了。
不过虽然在事业上屡有挫折,但林白青这辈子有了个小开心果儿,楚楚。
有苗不愁长,转眼就是95年了,小家伙三翻五坐七个月爬,而在八个月的时候,她解锁了一项新技能,就是蹦着爬,跟只小青蛙似的,一蹦一蹦的爬,而到了这时,床就不够她施展的了,她还会溜床,总是趁着照看她的保姆和太外婆不注意,试图从床上溜下来,溜到地上去。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顾培专门委托一个边疆的战友,从边疆订购了一张能全屋通铺的大羊毛地毯,准备给小家伙以更广阔的爬行空间。
地毯是他订的,但因为他在上班,得林白青自己去火车站取。
正好火车来时赶上林白青下班,她于是抱着楚楚,坐上柳连枝的车,就直奔火车站了。
如今的火车站可谓人山人海,乌乌泱泱。
楚楚还是头一回见那么多人,小家伙眼睛睁的圆圆的,听着火车长长的鸣笛声,也跟着呜呜呜了起来,小嘴嘟嘟,吐了一堆的口水泡泡。
林白青教女儿:“火车。”
楚楚还不会说话,依然只会:“嘟嘟……嘟!”
俩人在出站口等人,人也很好辩认,只要瞅准了,是穿军装的就好。
但正等着,突然,小楚楚皱起了鼻子来,光皱还不够,小家伙大概以为自己的鼻子坏了,拿她的小手手去敲,去打鼻子了,然后指着不远处:“咦,咦!”
林白青的嗅觉在生产后,虽然一直在恢复,但没有原来那么敏锐了。
不过这个味道就算不敏锐的人,也能闻得到,因为那是一股浓烈的,冷羊肉加了孜然,还带着些鱼腥,机油气的,复杂的味道,而要说直白一点,就是狐臭味道。
林白青顺着闺女手指的方向一看,有个又高又壮,又一瘸一拐的黑脸男人,在通道的另一边,人流裹挟中,正在往外走。
“薛公安?”林白青喊了一声。
那人也于人流中止步,看了看林白青,似是在回忆什么。
林白青上前:“您的痛风又犯了吧,怎么瘸的那么厉害。”
这人名字叫薛昶,他上回去灵丹堂治病,把林白青当成特殊职业者,还跟顾培打了一架,他当然认得林白青,手一指:“是你。”
林白青再问:“你没按时吃药吧,怎么腿都瘸了?”
薛昶说:“你这个女同志呀,治病倒是很厉害,但怎么就不诚实呢?”
中医有七不医,而其中有一条叫,‘不遵医嘱者不医’。
当时林白青给薛昶做了两个小时的金针针灸,但怕无法去根,又给他开了抓了几副药,其中就有如今已经灭绝的,亚洲犀牛的犀牛角,那玩艺儿是林白青自己病了都舍不得用的,但她连成本价都没收,一副药也只收了五毛钱,可如果他不吃药,他的病又怎么能好?
看他一瘸一拐,林白青以为他是自己没吃药,以致于病犯了,却要赖她,顿时心里腾起了火,也懒得再理这人了,转身就要走。
岂知薛昶追了上来,似笑非笑说:“你当初说你是烈士子女吧,再跟我说说,你爸叫什么名字?”
作者有话说:
楚楚:一定是我的鼻叽坏掉啦,才会闻到好臭臭哒!
作者:你妈妈当初也差点被臭晕喔。
第129章 特级档案
(楚青图并非烈士,也没有牺牲,对不对?)
林白青说:“我原来说过的呀, 楚青图。”
薛昶依旧似笑非笑,又问:“在东海做生意,烈士子女有政策优待吧。”
林白青觉得他这话问的奇怪。
就不说东海了,烈士子女政策是全国性的, 上学可以加分, 读研可以免费, 做生意也会有适当的税务减免政策, 所以她反问:“难道边疆没有?”
薛昶一脸自信, 说:“小丫头, 我知道中医不好干, 沿海地区竞争也大,你要冒充烈士子女做生意能省不少事,但伯伯要劝你一句, 于情于理你都不该这么做的, 听伯伯一句劝,改天把它改掉去!”
说完, 他一瘸一拐,转身走了。
这人话说的莫名其妙, 笑的也很怪,语气里还带点嘲讽, 要不是上回林白青跟他接触过,知道他虽然有点莽, 但性格是个实在人的话就该骂人了。
而于不遵医嘱的人, 她是又气又恨,看他一瘸一拐, 林白青本就气的两鬓突突, 再听他又要误解自己, 更加生气了,索性也不理他,心说干脆病死算了。
但小楚楚生来闻到的男人只有爸爸,而且爸爸永远是香香的,还没闻过味道那么浓烈的男人,在确定不是自己鼻子坏了后,就对那个大黑胖子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一个劲儿的嗷嗷呜呜,咦哇乱叫,朝薛昶探着身子。
眼看他走远了,又扭头看妈妈,小嘴还是哇哇叫个不住。
林白青忍了又忍,终是医者的良心过不去,赶了两步,追上薛昶,说:“走吧,上诊所,我再你治个病去。”
薛昶拍拍腿:“你是说这个吧,这个你治不了的,我也忙,咱们就再见吧。”
但他一回头,就见个还不到一岁的小婴儿扬着她的小脑瓜子,探着身子,嘴里哼哼唧唧的,脸蛋儿白的跟牛乳酪似的,圆翘翘的小鼻头都快贴他脖子上了。
他大吃一惊:“好乖,好漂亮的孩子,她这是想要我抱……抱?”
他脖子上有个大火疥子,那是他体臭的来源,而在中医来讲,他是因为肺胃积热才会长疗丁的,所以他身上的臭气,正是从那只大火疥子散发出来的。
楚楚跟妈妈一样,天生于气味敏感,当然不是要他抱,她是在闻那个臭臭的东西,大概觉得它不正常,想要多嗅一嗅。
因为这人来自什河子,跟她爸爸曾经在一个兵团干过,林白青耐着性子说:“薛昶同志,我这是最后一次帮你治痛风了,去诊所,我再给你做回针灸。”
薛昶提起裤子说:“我的痛风早好了,膝盖是为了执行任务做了关节置换手术,新关节磨合不好,走起路来就有点不方便,这个你治不了的,算了吧。”
这是火车站出口,他这一提裤子,有几个胆小的女同志直接吓的尖叫了起来。
因为他的大腿膝关节下全是手术恢复期的疤痕,针灸跟蜈蚣似的。
林白青是大夫,当然不怕针角,倒是想看看他关节手术的恢复,就弯下了腰。
而她弯腰一看,小楚楚也跟着妈妈,大眼睛眨巴,一脸好奇。
一个过路的大妈看到了,提醒说:“女同志,你孩子才多大,可不能给她看那么吓人的东西,小心孩子晚上要做噩梦,闹夜哭的。”
又对薛昶说:“你这同志咋回事,这是公共场合,吓死人呢你。”
另有人说:“乡下人吧,有点素质成吗,你那腿好看吗你就露?”
“对啊,这是大城市,看看你那腿,多吓人。”再有人说。
薛昶赶忙放下裤子,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吓到大家了。”
林白青是个侠义心肠,也知道薛昶这是公伤,倒有点心疼他了,索性对着围观的人说:“人吃五谷生百病,生了病就得治,这位同志是因为手术留的疤,你们要觉得不舒服可以不看,怎么能责备人家,攻击人家呢?”
火车站嘛,流水的过客,人们也不听林白青说的,围观一下就走了。
不过她这种态度倒是让薛昶挺感动的,也算熟悉了嘛,他就准备跟林白青交个心,他说:“小大夫,真想认个烈士爹,可以换别人,就不要是楚青图了。”
林白青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他刚才那种怪怪的笑了。
她说:“您一直在笑,是因为您认为我说我是烈士子女是在撒谎?”
薛昶一脸了然,先说:“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有个烈士证办事方便嘛。”
又说:“烈士子女高考能加分吧,年年有抚恤金,兵团一年还有慰问,好处确实有,但是小大夫,国家的福利是给真正的烈士子女的,也是因为烈士对国家有贡献,国家给予其子女的照拂,普通人享受它是不道德的,我就不说破了,但我还是建议你把它改掉。”
说完,他又是一瘸一拐的,还要走。
这回林白青没再犹豫,一手抱着娃,单手扯薛昶,再飞起脚尖踢膝窝,眼看薛昶腿曲,顺势一套,等他反应过来时只听怦的一声巨响,人已经躺地上了。
这是火车站的出口,人流密集。
随着一个一米九几,如狗熊一般的男人轰然倒地,顿时人群中爆发出尖叫来。
楚楚看他倒地,都喔喔叫了起来。
人群也迅速围拢了过来。
而从火车站出来俩扛个长条东西的军人,远远在喊:“老薛同志你咋躺地上啦?”
林白青不喜欢跟人废话,先问:“薛公安,知道我怎么打倒你的吗?”
薛昶是公安,当然懂功夫,人还躺着,竖起大拇指说:“好家伙,你这小大夫,竟然是个练拳的。”
林白青伸手把他拉了起来,问:“现在咱们能好好说话了吧。”
薛昶刚换了膝盖,使不上力气,还是随后赶来的俩军人搀扶他才能站起来。
在被揍了一顿之后,他确实会好好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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