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当初楚青图和沈庆仪虽然在边疆发展的很好,但是眼看革命迟迟不结束,沈庆仪又必须回东海市,为了女儿的将来,俩人遂商量好,要偷渡去港城。
那么,妻子走了之后,楚青图肯定特别关心这件事情,也一直在关注着。
而恰好,沈庆仪偷渡的那天晚上,是历史上有名的大逃港事件发生日。
好几百人集结在一起,试图闯关偷渡,结果当天晚上狂风暴雨,再加上边防战士还开了枪,抓捕了一批人,侥幸逃出去的偷渡者也无一幸免,全死了。
这件事当时上了报纸,曾经轰动全国。
之后不久,柳连枝就坐着火车上什河子找女儿去了。
试问,当楚青图听说岳母来了,正在四处找女儿,再看到报纸,他会怎么想。
他肯定会认为妻女已经在偷渡过程中死了。
且不说当他知道妻女就那么没了,他得多悲愤,多崩溃。
既妻女死,他也就没了活下去的目标,正好他又不想见回东海见楚春亭,大概是配合部队领导的要求吧,于是就有了一桩‘见义勇为’事件。
而那件事,推动了边疆当年最大的一次严打,他本人则‘牺牲’掉了。
然后他就进了特殊部门,成为了一名特殊工种的工作人员,一干就是二十年。
说到底还是信息不畅,以及当年的种种政策惹的祸。
而现在,不管楚青图在什么部门工作,不管他的工作有多么特殊,即使他不想见楚春亭那个老爹,也不想见东海市的任何人,但是他总要见沈庆仪的吧!
“沈庆仪去年还曾去过什河子,而且在烈士陵园申请了一块墓地,你要不信,现在就可以打电话问烈士陵园的办事人员。”林白青再说。
……
其实就在刚才,顾培跟他讲关于张子强时,也一直在提沈庆仪这几个字。
薛昶当时还纳闷呢,总觉得沈庆仪几个字自己很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
现在回想起来了,那是特级档案中,楚青图妻子的名字。
……
薛昶忍不住又伸手去捏疥子,林白青啪的一巴掌,打落了他的手。
要在十年前,他们现在谈论的话题一旦被人听到,是会被定义为苏修或者间谍的,一旦举报上去,他俩都得坐牢。
不过随着苏联解体,冷战结束,苏修和间谍也成了历史。
反而,特殊部门正在陆续解密,当初自愿献身科研的那帮人虽然大多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只要他们有走的意向,单位联络,帮忙安置工作既可。
但也有有家室,父母亲人的,需要跟家人联络,安置回家。
但楚青图不一样。
他的普档上,已经是个死人了。
至于什么原因,薛昶并不知道。
因为那个决策是当年边疆兵团总司令部签署的绝密文件,就薛昶都无法查阅。
而做那个决策时,兵团司令部的领导应该也没想过,有一天他们最大的敌人会解体收场。
但现在,楚青图的处境就变的非常尴尬了。
苏联解体已经有三年了,各个曾经的保密部门也一直在缩编,裁撤。
可楚青图的安置工作是个麻烦。
那是人迹罕至的大漠深处,渐渐的,曾经的同志们全都被安置出去,到普通的科研单位工作了,继续留在基地搞科研的人也越来越少,唯独楚青图,因为档案关系,上面一直找不到更好的法子来安置他。
但他也不着急,好像也没有走的意愿,依然沉浸于自己的工作中。
颇有一种要与科研基地共存亡,在大漠深处搞科研,搞到天荒地老的意味。
但那是在他自以为妻女已亡,世上再无亲人的情况下。
要是他的妻女还活着,他怎么可能不见她们。
茅厕门口,月明星稀,薛昶想着想着,两只硕大的眼睛里冒出了狼一样的绿光,手指林白青的鼻子:“但是小大夫,你怎么就姓林,而不姓楚呢?”
再双手一拍:“那小闺女是楚青图的外孙女?”
他脱口而出:“可怜你爸爸头发都白了,因为没有亲人,他打算一直呆在基地的,要知道有那么可爱个小闺女,他得多高兴?”
林白青一愣,心说楚青图年龄应该不大吧,竟然头发都白了?
她反而没薛昶的激动,只说:“西屋有电话,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联络人吧?”
沈庆仪马上就要回来了,而且还计划去好什河子买墓地的。
她漂泊半生,记忆全无,却也平静的接受了爱人的死亡。
也以为此生再见不到爱人,俩人唯有泉下才能相见。
但要是她一回来就能见到丈夫呢,那她得多激动,多开心?
这时林白青已经在脑补父母重逢,她和楚楚俩看热闹的画面了。
不过薛昶却浇当头浇了她一盆冷水:“现在还不能。”
林白青一愣,追着反问:“为啥?”
又说:“你不能直接打给他,总可以打给别人吧,让帮忙转告一下也行呀。”
薛昶解释说:“涉及特殊部门,按规定电话是不能交流的,必须当面交接。”
“苏联不都解体了,曾经的特殊部门现在也不算特殊了吧,还要保密?”林白青反问。
薛昶笑了:“小丫头,部队不论到什么时候,都有特殊部门,而涉及特殊军种,就算两个有权限的人,也必须见面交接信息,这是规定,即使我违反规定向我下一级的人员打电话,对方只要没见我的人,是可以不执行我的命令的。”
见林白青急的直瞪眼,又安慰她说:“我知道你着急,这个任务一完成我们就回去,我买机票往回赶。”
“你不是来当烈士的,你要牺牲在这儿呢,咋办,谁帮我找我爹?”林白青反问。
他一来就念叨着要认她做干闺女,还一个劲儿承诺,说自己马上就要当烈士。
现在又满口承诺,说一回去就去找楚青图,林白青信他个鬼。
……
说来这段缘份也堪称神奇。
而薛昶的心里,其实也特别愧疚的。
他当初是经市局的公安们推荐,才来灵丹堂看的病。
而要不是林白青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烈士子女,他又跟顾培打一架的话,他不会去专门调查楚青图的档案的。
而在查完之后,他还曾借着去基地办事的机会,专门问过楚青图。
当时得到的信息是,楚青图说他的妻女早早就死了,他在外面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所以薛昶一心认定,觉得林白青是在冒充烈士军属。
本来吧,冒充烈士军属是要向上举报,要严查的。
但他因为感激林白青治好了他的痛风,一想沿海做生意也艰难,遂把事情压了下去。
在他想来自己是放了林白青一马,但其实呢,如果他当初认真追查这件事,也许人家父女早就找到彼此了,是因为他,才耽误了整整两年的时间。
他心里特别愧疚,也能理解林白青急迫的,想找到父亲的心情。
但楚青图的情况太特殊了,首先,对外,兵团是宣称他是已经死了的。
他有任何行动,得要向兵团最高领导请示。
而且二十年已过,曾经就楚青图的事情做决策的领导们全退休了,涉及他,新领导还得去请示退了休的老领导们,新领导在没见他的面的情况下,是不可能那么做的。
所以这件事想要弄明白,还非得他回去,亲自去协条,去办不可。
见刚才还气势汹汹,在打自己的小大夫此时仰着脸,一脸希冀。
薛昶弯腰,笑着说:“小大夫,你也太小看我们这些老民警了,要论保命,没人比我们更有经验,主要是咱们要以大局为重,要看值不值得。”
遇上张子强那种悍匪,想要完成任务,就不能以保命为前提。
而以保命为目的,他大概也很难完成任务。
毕竟张子强可是世纪悍匪,林白青上辈子活了五十年,也就遇到那么一个。
说起这个,她也挺唏嘘的,遂又岔开了话题,又:“薛昶同志,楚青图在你们的单位,具体是在做什么工作。”
这就涉及到政策了,薛昶也该回去了,他说:“抱歉,这个我无可奉告。”
林白青追着问:“他年龄不大吧,你怎么说他头发全白了?”
薛昶说:“他进基地的时候头发就是白的呀,那年他才二十五六岁吧,听说是因为他爱人死了的的缘故,他急的一夜白头。”
林白青故意说:“我不信,我觉得肯定是因为工作的关系,要我猜得不错,他搞的应该是化工相关,他头发白了属于工伤。”
薛昶止步,笑:“你个小丫头,还想从我这儿套话,那你可找错人了。”
又正色说:“小大夫,为了国家安全,也为了特殊工种工作人员的安全,部队有很多工种的番号是‘永不解密’。我要随意泄密,就等于是在害那些把青春默默奉献给特殊行业的英雄们,这是对他们的不敬,你能体谅吧。”
在特殊工种里,如果是搞核能,航天一类的还好。
它们属于各国之间光明正大,良性竞争的范筹,倒没什么。
但在七八十年代,除了航天和核能以外,还有一个类别是生化武器。
就比如M国,在1978年建成了第一家P4实验室,而它,又被称之为是‘魔鬼培养皿’,虽然对,M国一直宣称,说其的P4实验室是在搞医学研究。
但在内部,谁知道他们在研究到底在研究什么?
万一是在研发只针对某个物种的传染病呢?
而当初的苏联,可是把天花、鼠疫和炭疽病传染病病毒装载在核头上的。
一旦发射,就会让某个地区的普通老百姓全经历一遍传染病。
它已经不是战争,而是恐怖主义了。
而为了防止某个国家的生化实验室培育出毁灭性的病毒,对普通人的健康造成危害,联合国对各国的生化实验室有着严格的要求,一旦发现某个国家在进行违禁方面的科研实验,是要处罚的,必要时还有可能引发战争。
不过上有令而下不止。
每个国家在生化研发方面,也都有一些不能拿到明面上的生物实验。
而负责这些实验和科研的工作人员,就隶属‘永不解密’番号。
也是薛昶绝不能往外透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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