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但司机的小爆脾气上来了,他欠腰一够,扯到了绿书包,心说小样儿的,我干脆就抢了你这书包,一脚油跑掉,反正没牌子的车,看你上哪找我去。
但他才扯到包,楚青图突然反手就绞,司机甚至没看清人家的姿势,只觉得书包带子在他脖子上勒啊勒,缠啊缠,转眼之间已经勒到他的喉咙在咯咯响了。
这白头发的‘乡巴佬’居然有两下子,会打架?
而就在司机以为自己要被勒死时,楚青图收手,笑着说:“同志,对不起了。”
而等他人走远了,好半天,司机才隐隐约约有点反应过来,他竟是会功夫的。
司机大为震撼,心说一身补丁的白发老头,竟然会功夫?
……
说回林白青这边。
她进病房,帮Mila女士看病去了。
楚楚和外婆留在外面。
虽然她爸爸就在这儿工作,而且军医院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顾军医有个视若眼珠子的小闺女,但这还是楚楚头一次来军医院,也是她第一次见外婆。
毕竟自楚楚一个月林白青就上班了,早晚不在家,孩子也习惯了妈妈不在的生活,而且沈庆仪是林白青的母亲,身体的本味跟林白青是一样的。
所以虽然妈妈走了,但楚楚并没有哭闹,而是乖乖团在外婆的怀里。
她跟林白青一样,是个嗅觉特别敏感的孩子,而医院又是个味道特别复杂的环境,所以这整个环境于楚楚来说都新奇无比。
闻到路上有消毒水的味道,她就要努力嗅一嗅,说声:“喔.”
再看一个路过的老太太,小鼻子也要嗅上一嗅,再说一声:“喔!”
碰到个护士姐姐经过,闻到人家身上香香的,她也要喔一声。
小家伙脸儿圆圆,鼻头皱皱,一脸认真的模样,格外可爱。
沈庆仪连女儿小时候的照片都没看过,而且总为自己想不起曾经而苦恼,此时望着楚楚,心中隐隐约约浮起一段画面,是她坐在火车上,怀里团着个粉雕玉琢的小玉团子的画面,记忆中满车厢的人都在夸她孩子生的好看。
还有人拿着糖水罐头,有人拿着饼干,还有人手里捧着桔子,而她当时的心情特别愉悦,想起这些,沈庆仪蓦的止了步。
她对二十年前的那段历史是极其厌恶的,也极度逆反。
就花国,如果没有女儿在这儿牵着,她也绝对不会想回来。
她对这片土地,以及土地上所有的人,除了女儿,就连亲生母亲柳连枝,她都有些抗拒,每每来,也只是为了看望女儿。
当然,就促成Louis先生为灵堂投资一事,柳连枝和楚春亭其实都不太愿意。
因为他们认为,外国人持股中医并不妥当,只是碍于事情一直是她在搞,也实在从别的地方弄不来钱,才没有明确表示过反对态度。
但沈庆仪并不反对,因为她跟楚青集的思维是一样的。
她虽然爱这片土地,爱这个国家,可她不爱这片国土上的人们。
她觉得他们愚昧,盲目,自私,恶毒,不值得她去爱。
不过望着鼻头皱皱的,一脸认真的小楚楚,在她的脑海中浮现的,曾经的记忆里,是一些虽然贫穷,但又善良的人们,和那些善良的人对她的好。
这让沈庆仪突然意识到,这片土地上并非全是恶人,还有许许多多善良的人们,给予过她莫大的帮助,但她却全都忘记了。
话说,别看楚楚总是开开心心,皱着鼻子像只小狗一样。
但其实她也是有脾气的,而她向来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摸自己。
此时被外婆抱着,她在院子里四处嗅嗅着,突然闻到一股自己从未闻到过的奇怪味道,见是几个白大褂推着一辆车经过,遂仔细嗅了起来。
而恰好就有个女护士,忍不住捏她的小脸蛋儿:“宝贝,你生的好可爱呀!”
楚楚虽然好奇各种味道,但有些特别刺鼻的化学品,比如其中含有害物质的,且会影响她鼻子的,她就特别反感。
而这个护士手上抹了一种很香的护手霜,就是工业化学品调出来的,它停留在皮肤上,浓烈,霸道,会影响楚楚的嗅觉,而她要发起脾气来,那可是很凶的。
所以本来乖乖的孩子,随着护士捏了她肉嘟嘟的小脸蛋,她哇的哭出了声。
这一声简直跟小喇叭似的,高亢嘹亮。
小护士被吓到了,忙对沈庆仪说:“阿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又来揉楚楚:“宝贝对不起,姐姐是不是弄疼你啦?”
“喔喔,呜呜……呀……”楚楚指着远处,嘴里叨叨咕咕的。
一直记不起任何往事的沈庆仪团着小孙女儿,于她的哭声中,脑海中却一直在浮现女儿林白青小时候的画面,基于那种记忆,她有点懂这哭泣的小婴儿的心思了,掏出湿巾替楚楚揩着脸,她问:“楚楚不喜欢脸上的味道,对不对?”
楚楚还不会说话,也无法准确表达自己,但她只要舒适了,就不哭了。
而她还在找刚才那种味道,就探着身子,扬着鼻子一路的嗅。
沈庆仪抱着她一路走:“咱们楚楚想去逛逛呀,是去这边?”
楚楚手指远处:“喔喔喔。”
沈庆仪于是抱着这几个月大的小婴儿,顺着她的手指一路走,但走着走着,乍眼一瞧,吓了一跳,因为她们走到太平间的门口了,此刻太平间的门开着,几个白大褂正在送人进去。
楚楚闻了一路了,那是一股很特殊的味道。
她还小,不懂得怕,也不知道那是尸腐之气,是死者散发的味道,深嗅了一口,小小的人儿,跟她妈妈似的,就把这种味道记在自己的记忆里了。
沈庆仪一看是太平间,又恰好风拂起白被罩,露出一张死人脸来,给吓的毛骨悚然,当然转身,急匆匆的就往回折。
而同一时间,楚青图大步流星,先到门诊楼,问到顾培在办公楼,于是又一路到办公楼,问到顾培的办公室,上了楼,见门锁着,正准备问人,就听隔壁一间办公室里,几个人在议论,一个说:“要这次那位外籍友人真叫灵丹堂治好了,高院长,以后咱们是不是考虑一下,把军区的中医门诊给林白青做?”
另一个则在揉脑袋:“你没听顾培同志说吗,炎性乳腺癌,乳腺癌中最凶险的一种,我刚才陪着病人去疗养中心,我看过了,人已经不行了,就不说灵丹堂,林白青了,神仙来了也难救。”
“哎呀,难得有个外籍友人对咱们中医感兴趣,却是那么一个病,这你说,咱们想搞搞宣传都不敢,真是愁人呐。”刚才那个说。
楚青图是很善于捕捉关键信息的,他一听就了然了,顾培在疗养中心。
于是他又快步下楼,找人打听了一下疗养中心的地址,遂急匆匆往那边去。
一条长路,两个人从两边而来,皆是匆匆的,没看路,竟险些撞到一起。
而楚青图蓦然止步,扶人的瞬间,仿如雷轰天灵盖。
竟然是他的妻子,二十年晃眼,她团着女儿,一如当初在车站分别时的模样。
此刻,就站在他面前,在跟他说对不起。
楚青图的目光从妻子的身上,落到那个脸儿圆圆,粉丢丢的,小团子的脸上。
她哇喔一声,嘴角溢了一滴口水出来,那分明是他的女儿,二十年前分别时的模样。
二十年沧桑,楚青图满头白发,一身恓惶风尘。
可妻子头发乌黑,面容姣美,团着孩子,还是曾经那般,年轻漂亮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楚春亭:儿子变鬼都不原谅我,我死了算啦!
作者:猜猜他还要闹啥妖蛾纸?
第136章 学术论文
(中西医被她爸爸给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
在俩人差点相撞的刹那, 她习惯性去护孩子,自己的胳膊却差点被树枝划到。
幸好楚青图手快,一把拂开了路边的树枝。
而当初在火车站分别时,沈庆仪就是如今这样, 抱着个粉粉糯糯的小团子。
她本不想离开边疆的, 因为那是她从小到大, 唯一没有受过歧视, 还有人尊重的地方, 但她不得不离开, 她还不得不带着女儿回到东海市。
她雄心勃勃, 计划着要偷渡去港城,给女儿一个美好的明天。
当时的楚青图也很天真,被弟弟楚青集的偷渡给迷惑了, 而且青集走之前专门跟他说过, 说自己会等,让他一定要偷渡, 所以楚青图把偷渡也看的很轻易。
直到‘大逃港’事发,一夜之间海上满是浮尸, 他才知道,偷渡是九死一生, 而他的妻子,是在他的许可和承诺下, 带着女儿踏上那条不归路的。
不说楚春亭被儿子吓丢了魂, 在此刻,楚青图也被妻子吓丢了魂。
他想过妻子还活着, 但没想过她会抱着女儿, 就这样, 以二十年前的模样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后退了两步,试着唤:“庆仪?”
沈庆仪没说话,倒是她怀里的孩子发声了:“哇喔?”
沈庆仪刚才抱着孩子去了趟太平间,有点被吓到,再加上楚青图满头白发,又一身褴褛,跟她在照片上看到的,那个青春年少,风华正貌的男人大相径庭,所以在看到对方的五官时,她虽然心里也咯蹬一声,觉得他有点熟悉,但并没有过多理会,只点了点头,说了声对不起,抱着孩子转身就走了。
楚青图又不知道妻子失忆,就这般,相见不相识,俩人擦肩而过了。
而那小婴儿,当然不是林白青,因为她早就长大了。
她是被外婆背抱着的,此时还在看楚青图,嘴里依然依依呀呀的。
当经历过生死,就别的什么都是小事情了。
何况楚青图还是个性格最随和的人,他默了片刻,整了整衣服,跟了上去。
而沈庆仪刚进疗养中心,到楼下,就迎上顾培和林白青,Saruman,以及Saruman的叔叔Louis几个从楼上下来,正在讨论Mila的病情。
原来Saruman以为林白青不懂英文,就是跟顾培交流,而现在,当发现她懂英文,口头表达能力还不错之后,就来跟她做交流了。
几个人一路往咖啡厅去。
楚青图看到了,他的女儿,他的孙女,他的妻子,他好奇,遂也跟了进去。
而林白青这边是,当用中医的手段,她亲手给Mila女士诊过脉之后,还要向Louis先生展示她的针灸技术。
此时几个人落坐,Saruman刻意跟沈庆仪坐到了一起,并眼楚楚打招呼:“Hi!”
而要说句题外话的,就是关于他和沈庆仪之间了。
他在多年前追过她,但对方没答应。
而Saruman呢,因为隐疾,跟他舅舅一样,被迫单身多年。
在隐疾好了之后,当然会享受人生,享受性.爱,但是人,就难免会对婚姻产生好奇,而当他想结婚时,当然想要一个情绪稳定,性情温柔的女性,而单身多年,且有儿女,又对他们极好的沈庆仪当然是首选。
所以Saruman其实一直在持续的向沈庆仪求婚。
他也乐观的认为,以他的优秀,她早晚会答应,此时看林白青和楚楚,是当成家人的,而楚楚对他也挺感兴趣,因为白种人身上有种独有的膻味,也是他没有闻过的,那不,他伸手一要抱抱,沈庆仪不想给,但楚楚却伸着两只小手,当场就投入了Saruman的怀抱。
“WOW!Little Sweetheart!。”Saruman感慨说。
面对女儿的病时,Louis先生就只是个病人家属,但此刻,他同时还是一位投资人,而因为Saruman当时形容的比较夸张,他是把针灸当成一种魔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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