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心心是脾虚加肝气郁滞,本着‘虚则补之’的经方要略,林白青给开了加味参苓白术散,这是中成药,跟四君子汤一样不算苦,易入口,剂量是人的两倍。
“两倍的药量会不会太重了?”一军医院的中医大夫问。
林白青说:“你试着抱一抱,它体重至少二百斤,要开两倍的。”
中医大夫远远看了一眼,还真是,那个黑白大团子肉滚滚的,不下二百斤。
方子一开好,司机狠踩油门,快马加鞭去灵丹堂拿药了。
还剩最后一只大熊猫奇奇,但这只的问题也最严重,据说它一只刚刚从野外捕获的大熊猫,脉相也特别虚。
它的里症,因为太虚弱了,脉特别难捉,林白青一时也断定不了,想了想,在常规西药不变的情况下,林白青试着给它开了个方子,这个跟上两个方子不同,是正儿八经的中药。
郑园长一听是汤药,发愁了:“熊猫怕不吃苦汤药吧,要不你换个方子。”
吃饭的时候林白青已经想好了,她说:“药是有点苦,加点白糖吧。”
郑园长一惊:“熊猫能吃糖吗,怕不能吧。”
他是搞管理的,不搞饲养,所以不知道熊猫能不能吃糖。
一个饲养员插话说:“能,它可爱吃糖了。”
郑园长点头:“快快,派车送林大夫,让她赶紧去给奇奇抓药。”
林白青正准备走,有人拍她肩膀:“白青,你今儿这风头可出大了。”
林白青一看,虽然对方戴着口罩,但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张柔佳?”
“除了我还能有谁,怎么,丈夫选好了吗,招谁了?”张柔佳手臂一抱,问。
张柔佳,林白青在医专时的同学,因为跟她的八师哥穆成扬谈恋爱,原来经常去灵丹堂的,林白青一下课就要回来坐诊,同学之间也只跟张柔佳熟识。
顾老医生一生收徒总共九个,穆成扬是老八,跟张柔佳恋爱了几年,但没修成正果,而且他人生际遇挺惨的,帮人看病时惹了道上的人,被人给害了。
在将来林白青会介绍顾培给张柔佳,但俩人交往三年后无疾而终,分了。
而关于顾培老妈伙同情人害死他爸的八卦,她也是听张柔佳讲的。
张柔佳医术不错,脑子也很灵活,在学校就是风云人物,还会在开放授权民营企业申请军药准字号时动用关系,一口气注册几十味中成药品的军准字号。
然后她就成躺平收钱的富婆了。
她目前跟穆成扬目前还谈着,也刚刚分配工作,就在军医院。
张柔佳说:“你给开的四君子汤和参苓白术散吧,其实我也是建议开这些药,便宜还好用,但我只是个实习医生,说话也没份量。”
林白青没时间听她抱怨,说:“我先去抓药了,咱们回来聊。”
她走,跟屁虫顾敖刚溜烟小跑,紧赶慢赶跟着。
……
给滚滚治病是个大新闻,顾家兄弟一边干活一边瞅着巷口,眼看车又回来了,几个人相互使眼色,顾敖刚先下车,一跳下来,只听着脚下噗叽一声,低头一看,顿时呕的一声,因为就在他脚下有一堆沙子,搞的他鞋子里都进去了。
“谁他妈干的,是你吧顾卫军?”他一边抖鞋子,一边说。
顾卫军这手还是跟顾卫国学的,知道敖刚有洁癖,就要故意脏他一下。
听说林白青是来抓药的,一路配合,顾卫军帮她找镫子,帮她铺牛皮纸,听林白青一声令下:“卫军哥,你去收拾一下药箱。”
连忙屁颠屁颠去背药箱了。
结果出来一看,六哥顾敖刚在抖鞋子,但林白青呢,哪去了?
追出来一看,面包车只剩尾气,她一个人走了,他们兄弟,一个都没带。
……
张柔佳跟几个熊猫饲养员在一处,看林白青来了,说:“白青,有个问题,刚才这帮饲养员一直问我,但我也不大懂,你跟她们说说吧,怎么突然熊猫就连饲养员都攻击上了了?”
几个饲养员也挺困惑,全凑了过来,一个说:“这位小医生,我在熊猫基地呆了半年,笨笨一直是我在带,但它突然就不认我了,我都不敢靠近它。”
还有个说:“我是奇奇的饲养员,平常笨笨也喜欢跟我玩,但这几天一见我就抓,就咬,它一咬心心肯定要咬,搞的我也不敢进去。”
林白青得先煎药,把药倒进砂锅里涮着,笑看张柔佳。
张柔佳满心期待。
她当然知道原因,但都是医生,她估计林白青不知道,就想争一个能在病患面前刷专业度的好机会,也让领导们重视她一下。
不过林白青即使来的晚,没有详细了解过熊猫,她能从病理分辩的。
上辈子张柔佳有军准字号傍身,早早就不干中医了,后来对林白青也由衷佩服,但如今她刚毕业,理论知识比较充足,自认还可以胜林白青一指。
林白青本来也想着捧她一把,但这时李院长和郑园长也都凑了过来,负着手,也都笑眯眯的听着,她突然就不想了。她先说:“心心是笨笨的妈妈。”
“对啊,咋,小大夫医生您原来不知道呀。”饲养员说。
张柔佳眼看风头要抢不到了,忙说:“白青,要不让我来讲?”
林白青把她往后拉一把,抢着说:“笨笨有虚痰,腹有胀气,它的呼吸就不畅,动物是通过气味来分辩饲养员的,当它的嗅觉发生改变,它就无法分辩饲养员了,它烦躁易怒,就会攻击,心心是妈妈,孩子攻击谁,妈妈肯定要跟着,而奇奇才从野外捕回来,当然好斗,看到有打架,自然要往上凑。”
几个饲养员对视,恍然大悟:“怪不得,总是笨笨一闹心心也就闹开了,奇奇竹子一扔,也就冲过来了。”
郑园长看眼李院长,心服口服,也给林白青竖了个大拇指。
一饲养员也由衷说:“您刚来的时候咱还以为您太小,没医术,真没想到这么小的年龄,医术却这么厉害,居然比我们还懂熊猫。”
另一个说:“心善人也美,您还一副菩萨面相。”
大家一起抢活儿:“医生您快去歇着吧,药我们来煎。”
林白青转身,就见张柔佳一副吃了瘪却无处发泄的郁闷劲儿。
终于,她说:“笨笨和心心是母子的事可没写在病历上,是顾军医告诉你的?”
林白青故意卖个关子,挑眉一笑:“你猜。”
张柔佳不猜这个,转而却是问:“你不是在招夫嘛,从顾家兄弟里头你选了谁,事儿哪天定呀,咱聊聊呗。”
林白青并不理她,进去重新给奇奇诊脉了。
这只熊猫的病太复杂,它也很危险,现在全靠打的点滴撑着呢。
……
等药煎出来,几个饲养员一闻就知道这药是熊猫愿意吃的。
因为它散发着一股竹子的清香味,再加上点白糖,有个饲养员舔了舔,惊呼:“这居然是竹子的口感,也就略微苦了点。”
既然知道熊猫是为什么排斥人的了,饲养员们有办法,先在手上搓上竹子的清香,进去后跟林白青一样先用手抚触笨笨的鼻子让它闻到熟悉的气味,它一下就乖了,而散发着竹香的中药,刚刚醒来的奇奇因为发烧而口甘舌燥,在饲养员的哄喂下一口口的给喝完了。
这药是消炎退烧的,配合西药,应该能帮奇奇把烧退下去。
而因为奇奇的状况还不稳定,军医院的专家小组依然要驻守。
林白青明天还得再来一趟,继续做针灸,给奇奇调整药方。
医生出诊,最关键的就是诊金。
为什么林白青不肯让张柔佳,要故意争锋,也是因为诊金。
她要把风头让给张柔佳,诊金的价格可就提不上去了。
郑园长带了财务来,上赶着要开钱,林白青也就狮子大开口,报了个大数额:“连药带诊金我总共二十块吧。”
“多少?”郑园长一愣。
林白青以为自己报高了,刚想说其实十块也行。
毕竟这年头中医出诊一趟,普遍的诊金都是一到三块钱。
但财务说:“领导,军医院医疗小组的费用是一天五百,中医只收二十。”
郑园长只差哭死,谁能想到,花一千块请的医疗小组没治好的病,一个小中医只用二十块钱就治好了,要能回到前天,他是绝不会去军医院的。
他搓着手说:“林大夫,感谢你为咱们动物园省了一笔巨款,我得给你送面锦旗,不不,一会儿记者要来,我第一个要表扬的就是你!”
林白青倒也不激动,毕竟上辈子比这高的荣誉她都受过,能上报纸当然好,名声打出去,卫生局在选择授予民营医院的牌照时就会优先选择她。
“那就谢谢郑园长了。”她说。
“那咱们就明天再见。”郑园长千恩万谢,想起什么来,又说:“在这儿等着,我去喊车来送你。”
林白青估计顾培应该会送自己,因为早晨她来时顾培的车不在,但现在在,而且小马在看到她之后,一溜烟儿跑动物园里去了,肯定是去喊人了。
面包车来了,林白青就在犹豫要不要上。
不一会儿顾培步履匆匆,出来了,看到林白青正欲上辆面包车,唤:“青青。”
林白青回头:“小叔,你也要走?”
“对,我好几天没去灵丹堂了,顺道去看看。”顾培说着,示意小马别跟。
林白青也打发了动物园的车,上顾培的吉普了,这车干净,没胶味儿。
顾培打着了车刚要走,张柔佳一溜小跑出来了:“顾主任,我跟您顺道,搭个便车吧,我今晚要在动物园值班,回去取几件衣服。”
“咱们不顺路,对不起。”顾培说。
张柔佳说:“顺路的,我知道你要去灵丹堂送小林,我家就在东拱门。”
“不,不是,不顺路。”顾培否认三连,一脚油,车当着张柔佳的面开走了。
拉开副驾驶抽屉,他掏了三份检测报告出来,先说:“顾卫国给的那份蟋蟀样本中的斑蝥素远没有你提供的那份,原配蟋蟀的更高。”
顿了顿,再说:“斑蝥素的抗癌前景非常好,人式合成的当然便宜,但相应的专利费却非常高,所以目前,以它为主的抗癌药价格非常高,让普通病人难以接受。我原来确实没想到,你们中医居然有如此廉价的,找到斑蝥素的方法。”
这个林白青当然早就知道,顾培在医治熊猫时也是发现西医的常规方法不管用才想到她的,跟敖武那样道德绑架没有用的,得像她一样智慧的处理问题。
这不,中西医已经结合上了。
看林白青翻完资料了,顾培当然还得问问私事。
因为三爷今天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回来了,明天晚上商量事情。
还一再拍着胸脯保证,说卫军说的都是戏言,他不但心甘情愿要娶林白青,而且保证结婚后会好好照顾她。
五爷也打了电话,把顾敖刚直接夸成了一朵娇花。
血缘关系下顾培当然愿意帮侄子们。
但他是林白青请的,当然各方面都要为她而斟酌。
“你觉得敖刚如何?”挑来挑去顾培也就看中了那么一个,但也不是很喜欢
明晚就要定事情,他总觉得太草率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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