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兰竹
他当然想出兵。秦国统一,不出兵怎么行?现在王翦和李牧都在楚国边境停了下来的,等楚国人在其他五国的“帮助”下和谈。秦国如今无战事,子楚很想开疆扩土,加速统一进程。
但如果他兴兵,便没钱安顿这些来秦国的人才。
秦王子楚在现在和未来中犹豫了一会儿,叹息道:“三年内不大举兴兵。”
蔺贽道:“不兴兵也不行,秦军需要军功。若需要军功的秦军就随意出去打一打,一年打一两座城池,不会给秦国造成太大负担。”
秦王子楚道:“这个之后再议,先把来秦国的人才安顿好。”
于是他们决定在县里增加学院。
算了一下账,几人都不由苦笑。
“本以为在楚国抢了不少钱回来,现在看来,钱永远不够用。”蔺贽叹气道,“君上,当家难啊。”
秦王子楚扶额。他开始佩服大父和君父。自己当了家之后,才知道当家有多难。
当然,他可以无视民生,一意孤行推行统一战争的进程。
但他有这么多贤才辅佐,十分有野心。秦国不仅要统一,还要安稳地统一。统一之后的秦朝,一定要进入盛世。
秦王子楚知道,秦国统一已经是一件既定事实。所以他的追求已经不仅仅是统一。
他本人又有些完美倾向,所以便更为难了。
君臣几人愁了许久,终于商量出个大概,然后把朝堂卿大夫拉来一起头疼。
秦国等着赚军功的将领有些不乐意。
秦国确实底子更厚了,但战功太少,还多被南边李牧占了去。
先王休养生息,他们以为换了一个年轻秦王,总该好好打一场了。怎么还休养生息啊?
老休养生息,他们的军功怎么办?
秦王子楚想好了安抚他们的办法。若想要立军功的人,都给李牧轮流当副将去。
李牧虽然不打楚国了,但他在南边自给自足练兵。秦国统一天下,南边也在天下的范畴内。所以去南边打仗也有军功。
想要军功的将领们这才被安抚住,而且还挺高兴。
在他们看来,现在的李牧就是曾经的武安君白起。谁不知道跟着武安君白起打仗就是白捡战功?想必跟着李牧也是。
秦王子楚顺带给李牧封了爵,为“武成君”,希冀李牧能助他成就秦国天下一统的美谈。
秦国有卿大夫问道,当初秦昭襄王是许诺李牧为未来的武安君。
秦王子楚道:“白公言,武安君本无太大意义,只是因为他成为了武安君,武安君此封号才显得特殊。而李牧已经不需要继承他的封号。李牧有资格令另一个封号变得如‘武安君’一样特殊。寡人深以为然。”
朝堂上卿大夫们纷纷称是,心里羡慕极了。
李牧虽然没有继承“武安君”的封号,实际上已经算是武安君的“继承人”了。
继往开来的继承人。
秦王子楚用李牧安抚好武将之后,将县学之事终于安排下去。
卿大夫这才没有反对。
秦国居然要在县里开官学,遣咸阳学宫的弟子前去任教。此举传出之后,六国还在犹豫的儒家弟子纷纷开始打包行李。
许多儒家弟子并没有声称自己是儒家弟子,所以他们如果不被列入哪个卿大夫的黑名单,就不会被驱逐。
还有的儒家弟子虽然被“驱逐”,也只是被驱逐出朝堂,他们可以在家乡隐居。
秦国恶名在外,即便有了朱襄和荀子,他们也不喜欢秦国。
“儒不入秦”的偏见,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更何况儒家并非荀子一家独大,虽然孟子已故,修习孟子之学的儒家弟子也仍旧强势。他们可不希望尊荀子为先师,去荀子手下当官。
但秦国居然在县里开官学,让广大贫寒士子也能入学读书,他们就坐不住了。
秦国此举,完全贴合了儒家“教化”的愿望。
于是什么荀子和孟子的学术不和,他们都暂时放到一边了。若错过了秦国开县学的壮举,他们一定会后悔终身。
于是秦王子楚又得到一批人才,还是一批荀子压不住的人才。
他更痛更快乐了。
嬴小政本来正在养伤,只做一些接待来秦国的比较有名望的学者的闲差事。
子楚看了一眼嬴小政的伤口愈合情况,不顾朱襄的跳脚,把儿子抓去干活了。
他专门嘱咐咸阳宫守卫,不准长平君入宫。
一时间,咸阳城为此事闹得纷纷扬扬,都说长平君逼迫秦王废后,终究还是令秦王厌恶他了。
蔡泽无语极了:“这些人是怎么看出秦王恶了朱襄?”
蔺贽道:“大概是用鼻孔看的。朱襄呢?他难道去翻墙找政儿了?”
蔡泽失笑:“你想什么呢?政儿也不在身边了,他便干回了种田的老本行,住回庄子去了。”
蔺贽扶额:“他不是说要帮我们吗?他回庄子帮?哼!”
蔡泽道:“他在帮荀子整理手稿。”
蔺贽放下手:“帮荀子?那就去吧。现在来秦国的儒家弟子这么多,荀子一定很累。秦王还年轻,他可以自己撑着。”
蔡泽微笑。他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秦王子楚拒绝朱襄进宫几日后,得知朱襄居然没有在宫门闹腾,惊讶地询问朱襄情况时,得知朱襄又翘班辞职不干了。
子楚对嬴小政道:“你可千万不能和你舅父一样懒惰!”
嬴小政毛笔一顿,给了君父一个漠然的眼神。
你说什么废话?我可是因为忙于公务不睡午觉,被舅父舅母揍的人,懒?
“君父,我和舅父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去吴郡?舅母肯定想我们了。”嬴小政一边给子楚打下手,一边道。
他还是闲不住。
虽然在咸阳城事多又杂,但都是自己不能决定的事。他想做自己能做主的事。
子楚道:“告诉你舅母,你受伤了,让你舅母回咸阳?”
嬴小政立刻道:“那算了。”
子楚笑着摇了摇头。
父子一人忙碌了一会儿,子楚突然想起似的,问道:“你想知道你生母的墓吗?”
嬴小政漠然道:“不想知道。”
子楚道:“朱襄替她选了一处青山安葬,本来还想给她立碑,写警示后人的碑文,在碑文中把她骂一顿。”
嬴小政这才抬头:“你们让舅父乱来了?”
子楚丢了个纸团砸嬴小政:“什么你们?政儿,你合该跟着荀子再学学,好好改改你不尊重长辈的语气。当然不可能,荀子把你舅父骂了一顿。”
嬴小政接住纸团,松了口气:“舅父真是……旁人若得知此事,一定会认为他小肚鸡肠。”
子楚道:“确实。而且此事为了你着想,应该尽量低调。若将来有人上奏你给她修墓翻案,你又会陷入麻烦。朱襄已经反省他思虑不周。”
嬴小政道:“舅父经常思虑不周,习惯了。”
子楚点头:“确实如此。”
父子一人又安静了许久。子楚又问道:“政儿,你对生母确实没有感情了吗?”
嬴小政将笔放下,正视着子楚道:“君父为何如此问?”
子楚道:“母子连心乃是天生。我担忧你将来后悔,反而埋怨朱襄。”
嬴小政没想到君父会如此直接地说出此话,有些惊讶。
他先摇头,然后烦躁地拨弄了一下头发。
“我绝对不会埋怨舅父。”嬴小政道,“我不是那等狼心狗肺的人。”
子楚道:“那便好。”
嬴小政没有回答是否对生母完全没有感情,子楚也不想追问。
他知道嬴小政对生母的感情,恐怕更多的是不甘。
为何抛弃我?为何视我为敌寇?念头不通达,是为不甘。
而不甘比怨恨和思慕更长久,就像是他当初一样。
但只要嬴小政记着朱襄的养恩就好,将来就不会伤害朱襄。
“朱襄替你生母安葬之后,我暗地里派人给她迁到了另一处。”子楚道,“她确实有入土为安,但除了我,无人知晓她安葬在哪里。”
嬴小政道:“我知道了。君父,说完了吗?没处理的文书还有一人高。”
子楚又砸了个纸团,骂嬴小政不孝。
父子一人结束暂时的攀谈,继续埋头文书。
而此时,朱襄在喂鸡。
闲来无事,子楚和嬴小政也要出孝期了,朱襄终于决定琢磨一下养鸡技巧,给两人补补身体。
朱襄对将事分配给其他人一事十分擅长。
大学教授,手底下没有几个跑腿的学生,叫什么大学教授。朱襄也不是什么真圣人,虽然他不让学生干自己的私活,但带师弟师妹的事,他都是安排下去,自己躲懒,只负责抽查论文功课。
朱襄安排了一番后,他和荀子都闲了下来。荀子也在一旁看他在泥里翻腾。
荀子没好气道:“秦王出孝,还需要你养鸡给他们补身子?这让史书记录下来,还以为秦王有多节俭,连鸡肉都吃不起,要长平君去给他们养鸡。”
朱襄振振有词:“宫里养的鸡和我养的鸡怎么能一样?”
荀子道:“宫里养的鸡吃名贵药材,你养的鸡吃这些扭曲的虫子,确实不一样。”
朱襄捏住一根蚯蚓:“可别小瞧蚯蚓养鸡法。蚯蚓是肥田的益虫。用蚯蚓养鸡,不仅鸡肉更加滑嫩,油水充足,还能生产出高效的肥料,是一举两得。”
荀子道:“是是是,论种田你最头头是道。你去找农家人养鸡去,拉着我来看什么虫子?”
朱襄道:“用蚯蚓填肥的第一只鸡,我给荀子煲汤!”
荀子:“……”他是真不想吃。
就算荀子见多识广,见到一坨泥土里纠缠在一起的软体虫子,他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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