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兰竹
廉符与不论身份只论才华品德结交朋友的李牧和蔺贽不同。廉氏是赵国立国时就有的老贵族,上面可以追溯到与赵王同宗同源,同为嬴姓。他们骨子里对身份地位看得很重,拥有老牌贵族的骄傲。
廉颇当年就因为蔺相如是寒门庶人,而瞧不起蔺相如。
廉符看向与小辈们闹作一团,完全没了以前在赵国的老牌大贵族模样的父亲,心情十分复杂。
父亲变了,变了很多,让他很是陌生。
一夜宿醉。
第二天,秦王和相国丞相集体翘班。
连荀子都翘班了。
荀子不是醉的,朱襄猜测,荀子是气的。
荀子很生气昨夜的乱象,又不好打扰白起、廉颇和朱襄等人好不容易的相聚,只能纵容一群不知道“礼”为何物的人群魔乱舞,暗自气得睡不着觉。
朱襄哭笑不得,给荀子熬了大枣枸杞米粥,让荀子顺顺气。
但听了朱襄熬粥的材料,蔺贽吐槽朱襄不是给荀子顺气,是让荀子上火。
四位友人宿醉第二日都有些头疼,把铺打到了一间房里,一起打牌聊天,偷得浮生半日闲。
子楚靠在枕头上打瞌睡;蔡泽询问朱襄在政务上的意见;蔺贽捣乱;李牧则负责在火盆上烤土豆和南瓜。
蔺贽:“秦王,君上,你要是睡着了就别捏着牌,你还打不打牌啊?”
子楚打着哈欠道:“打,打,该我出牌了吗?”
蔡泽:“朱襄,要不你来咸阳,我去吴郡替你。”
朱襄:“炸!呃,想都别想。你非要找个人甩锅,我看李牧很好。”
李牧:“我要训练舟师,不回咸阳。跟炸。”
子楚:“啊?等等?你们哪来那么多炸牌?”
蔺贽:“我也跟。”
蔡泽:“跟。”
子楚:“不是,你们运气都这么好?!咦,原来我也有炸啊,那没事了,我运气更好。哈哈哈,又赢了,给钱!”
朱襄、蔡泽和李牧皆叹气。
子楚不愧是秦王,大概在秦国土地上有运气加成,几乎通吃他们。
蔺贽让子楚赶紧去睡觉,别再剥削他们的俸禄。
子楚赢出了精神,哈欠都不打了。
白起和廉颇来看看小辈们是不是醉得起不来,结果看到这四人玩得真开心,都摇摇头,嫌弃地离开了。
廉颇:“我看荀卿一定非常想揍他们。可惜夏同已经是秦王,揍不得。”
白起摇头:“我看荀卿最想揍的是你。”
廉颇:“屁!”
两老头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不过是廉颇单方面和白起吵,白起的语气一直很平静。
至于廉符,他已经让自己消失了。
……
白起来到咸阳之后,朱襄就计划着离开咸阳,南下回吴郡。
他本来想多待半年,多帮子楚做点事,但听子楚说,嬴小政把小成蟜带走之后,他就待不住了。
秦国农耕调整虽然很重要,但朝堂上能人贤臣很多,用不上他亲自去。朱襄只需要写好计划书,让秦王子楚安排人实施就行。
子楚责任心很强,他会自己去巡视秦国腹地,调整农业种植结构。
但嬴小政教小成蟜?朱襄担心,小成蟜这半年估计根本什么都学不到,就只是可怜兮兮地被嬴小政无限打击。
嬴小政教人的耐心有多少,没有人比朱襄更清楚。
为预防嬴小政给小成蟜留下心理阴影,导致未来兄弟阋墙,让小成蟜踏上他前世历史中的悲剧道路,朱襄认为自己必须尽快回去。
听了朱襄的话之后,子楚疑惑:“有这么严重?”
朱襄道:“就是这么严重!”
子楚叹气:“你想走就走吧,我也要巡视秦国了。唉,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闲下来。”
朱襄道:“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闲下来。”
子楚失笑:“也是。”
子楚让人给朱襄装了几车宫里酿造的好酒好醋,送朱襄离开咸阳城。
酒和醋不仅耗费许多粮食,酿造也极考验经验。所以朱襄虽有新奇的酿酒酿醋方法,但被宫里匠人学去后,宫里匠人酿造的酒和醋就比朱襄自己酿造的更加美味。
朱襄对宫里的酒和醋赞不绝口,子楚就让朱襄多带了些走。
朱襄不太喜欢金银珠宝的赏赐,总说这些有印记的赏赐品只能供着,不能变现,只有这等能入腹的东西能让朱襄高兴。
本来子楚还想让朱襄牵几头牛羊走,但朱襄说船上不好带,便作罢了。
见子楚给朱襄絮絮叨叨塞东西,廉符再次想钻进地里去。
他真的无法习惯这样的君臣情。虽然他也很羡慕就是了。
廉颇再次启程回到军营;白起与朱襄、李牧一同南下;子楚等人继续做他们该做的事。
短暂的相聚之后,他们又再次分别。
白起和廉颇分别的时候,难得十分郑重地互相行礼道别。
朱襄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怅然。
荀子也来送别朱襄,临走前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给朱襄准备了一车书作为功课,让朱襄绝对不能偷懒。
朱襄带着几船礼物,踏上了返回吴郡的路。
第209章 焖烤熊掌肉
朱襄再次南下时,已经是公元前247年的二月,莺飞草长之时。
在朱襄前世原本的历史中,今年是秦王政元年,子楚在今年病逝,嬴政在今年继位。
不过秦始皇还没有正式登上历史舞台,因为他还得等及冠,才能一展拳脚。
现在子楚虽然还是一副病弱模样,但仍旧是秦王;嬴政虽没有当秦王,但早早地登上了历史舞台,后世帝王本纪都得从他三岁时开始写起。
朱襄坐在船头,一边看黄翟的功课,一边走神。
春申君夫人将黄翟托付给朱襄后,朱襄带着黄翟四处巡视秦国的田地,顺带教导黄翟一些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
待朱襄要去汉中行宫时,黄翟这个骄傲又古板的少年,不愿意此时借由朱襄的脸面在秦王面前挂上号,拿着朱襄的推举信,自己去了咸阳学宫报到。
朱襄很是无奈。
黄翟身为春申君的孙儿,又是自己带去咸阳的人,就算不与秦王见面,秦王也会一直关注他。
不过少年郎有这等坚持,长辈支持夸赞就行了,不需要戳破少年幼稚但美好的坚持。
回到咸阳后,朱襄去关心黄翟的身体和心情,黄翟却拿出一堆做好的功课,乖巧让朱襄检查。
朱襄:?
他拿着黄翟的功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有给黄翟布置功课吗?
他冥思苦想,猜测可能是自己在教导黄翟的时候随手提了几句,咸阳学宫哪些老师的带笔记手抄本值得一看,黄翟就记住了。
真是好学生啊。
虽然政儿也是聪明的好学生,但因为太聪明了,对荀子、蔺公等老师很尊敬,但对自己这个舅父,随着政儿的年纪增大,自己教一句,他能杠十句。
都说自家外甥是祖龙,你看那条龙,身体拉直后,像不像一条单杠成精?
“你拿倒了。”李牧把钓上来的鱼放进鱼篓时,看了朱襄一眼,提醒道。
朱襄低头,把黄翟的功课拿正:“唉,看着打瞌睡。”
李牧道:“你身为老师,批阅学生功课反而打瞌睡?”
朱襄道:“批阅功课很无聊,为什么不能打瞌睡?再说,我现在批阅了,也无法立刻还给他。”
朱襄回咸阳时,黄翟交的功课,朱襄已经全部批阅完了。这一批功课是黄翟提前为朱襄送别时,增加的功课。
李牧好奇:“你既然不想教,为何不说?”
朱襄叹气:“我不是不想教,只是离开了荀子的监督,就想偷懒,不想看到太多字。”
李牧无语。他一甩鱼竿,不理睬朱襄了。
这时候,除非荀子拿出戒尺把朱襄敲一顿,谁也治不了朱襄。
真想让咸阳学宫那群崇拜朱襄,称朱襄为圣贤的学生们好好看看朱襄惫懒的模样。
朱襄唉声叹气了一会儿,还是看不下去,就把黄翟的功课放回了箱子里。
他拖延症发作,等要给咸阳送信之前,再加班加点看完吧。
船顺流而下速度飞快,在朱襄犯懒时,船就已经到了王翦的地盘上。
王翦站在码头,举着一只野鸡对他们招手。
朱襄差点笑得从船头上跌下去。
“你举着一只鸡干什么?”朱襄从跳板上跳下来,把着王翦的肩膀道。
王翦道:“今日打猎打到的,羽毛很好看。”
朱襄道:“羽毛好看,你把羽毛拔了送给我啊。”
王翦道:“我等着你给我烤鸡。”
朱襄斜眼瞥道:“看,不良居心暴露了。”
李牧步履稳重平缓地从船上走下来,道:“羽毛确实很好看。只打了几只鸡?”
王翦道:“运气好,打到了一只熊,膳夫正在做熊掌,我们回去就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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