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兰竹
朱襄眼皮子跳了跳。
虽然已经在这个世界活了三十多年,但对这个世界保护动物随便吃还是有点不适应。
现代人千万不要学,野生动物不要吃,牢底坐穿。
朱襄在此时虽然老被熟悉的人戏称为最好的厨子,但朱襄知道他会的就是些家常菜。一些华丽的大菜,比如熊掌什么的,他当然不会做。
周礼中有熊掌这道菜,孟子还在文章中提到过。权贵家的厨子都有一手做熊掌的绝活。
朱襄给这个时代带来了许多新调料,王翦身为朱襄的友人,家中厨子也在朱襄那里“进修”过,对新调味料掌握得炉火纯青。
一道熊掌,先焖后烤再浇油将表皮炸酥脆,撒上特制的粉料,美味无比。
朱襄啃了两口,觉得和啃猪蹄、牛板筋差别不是特别大。
下次谁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就送对方猪蹄好了。
朱襄将自己的“感悟”告诉李牧和王翦后,两人差点呛到。
王翦没好气道:“我花大力气猎熊为你接风洗尘,你说和猪蹄差不多?”
李牧道:“你去说吧,我看你打不打得过尊孟子为师的儒家人。”
朱襄道:“熊掌味道就这样,但熊皮很好,我要带回去吓唬政儿。”
王翦道:“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连熊头都很完整。你要怎么吓唬政……太子?太子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到。”
朱襄坏笑道:“等他睡着时,将熊皮盖在他身上,把熊头对着他。他一醒来,就能看见一个熊头。”
王翦再次差点被呛到。
李牧比王翦有经验,在朱襄说吓唬政儿时,就停下了吃东西喝水。
“你还说政儿越大越对你不尊敬,你这样,政儿怎么对你尊敬?”李牧叹气道,“别去吓唬政儿,若吓出问题怎么办?”
朱襄道:“你要相信政儿,他不会那么容易被吓到。”
王翦咳着嗽道:“你真要去吓唬?要不要虎皮?我这里还有一张带虎头的虎皮。”
朱襄勾手:“来来,多多益善。我把虎头和熊头一左一右放在政儿枕头两侧。”
李牧道:“希望政儿不会气得找雪姬告状。”
朱襄坏笑一僵,开始犹豫:“这倒是……”
王翦笑了起来,笑声十分畅快。
与朱襄相处久后,他也总算知道,为何朱襄的友人在看到朱襄吃瘪时,总是会笑得很开怀了。
朱襄担忧嬴小政和小成蟜,只歇息了一日便启程了。
途径黔中郡和吴郡的时候,朱襄照旧下船与张若、蒙武小叙,不过没有住一日。
因为白起在船上不肯下去。
白起虽然知道现在的秦王和秦昭襄王不一样,猜忌心没那么重,自己也离开战场很多年,不需要太谨慎。
但他性格就这样,谨慎惯了。
此次他来南秦非秦王诏令,算是私下行事。他认为不应该和对方掌握兵权的大员见面。
而且白起身体也不太好,平时都在船舱里休息,都不参与朱襄和李牧在船头的钓鱼活动。
为免白起在船上久等,朱襄和李牧便以嬴小政和小成蟜为借口,没有多做停留。
他们也没有将白起在船上的事告诉他人。
虽然告诉也没关系,但白起不愿意,他们尊重白起的愿望。
白起垂老,换上一身长袍广袖站在船头,他的老部下张若看到了都没认出来。
张若曾随白起征战南楚,对白起十分佩服,和朱襄聊天时常常提起白起。
朱襄劝白起下船与张若一聚。
这个时代,聚一面少一面,好不容易与故人相逢,怎么能不下船?
白起却仍旧摇头。
“他是我曾经的部下,我是他曾经的主将。在我不是他主将的时候,我和他就不是什么故人了。”白起道,“这是我的经验,李牧,你要记好这件事。”
李牧道:“是,白公。”
白起最终没有下船,只是站在船头,遥遥与故人相望。
张若送朱襄离开时,总觉得朱襄身后一老人有些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心想,可能是错觉吧。
太子政回南秦时告诉他好消息,秦王终于肯让他回咸阳,在朝中为高官了。
虽然张家在黔中郡很风光,但能回到秦王身边为官,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
“等回到咸阳,就去拜访白公。”张若今日不知道为何,突然想到了武安君白起,“还有一些故人……唉,故人真是越来越少了啊。”
张若很是怅然。
蒙武在码头上为李牧和朱襄接风洗尘时,没看到自己的二儿子蒙毅,有些遗憾。
“我还以为这次蒙毅会随你来南秦。”蒙武道,“看来蒙毅的本事还不够。”
李牧没好气道:“你也太贪心了,两个儿子都要待在太子身边吗?小心被人弹劾。”
蒙武笑道:“让我两个儿子都给太子当玩伴,是昭王定下的事,怎么能说我贪心?”
李牧道:“你可别和外人这么说,否则别人定会说你对如今秦王不满。”
蒙武摆手:“我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我在外人面前,绝对比你谨慎。朱襄,毅儿可好?”
朱襄为难道:“老实说,不知道。”
“啊?”蒙武惊讶。
朱襄摊手:“我此次回咸阳,都没见到蒙毅。荀子说,他和一众师兄弟在六国游学去了。”
蒙武:“啊?!”
李牧失笑:“看来你这个儿子比你印象中有志气多了。”
蒙武无语:“他去游学?有必要吗?真想要积攒什么经验,随朱襄你左右不是更好?”
朱襄笑道:“年轻人有志气。自己去游览六国后,肯定有与师长教导不同的见解。”
李牧道:“不用担心危险,他和荀子看好的弟子一同去游学,带了不少护卫。”
蒙武翻白眼:“还需要护卫?我看那群儒家弟子自己就能压着普通护卫打。罢了,去就去吧,有了恬儿建功立业,他想当一个学者,按照他的心意来也行。”
蒙武虽然是将蒙家更进一步的希望寄托在了儿子身上,但这种寄托也就仅限于寄托,不会做干涉儿子选择的事。
蒙武与朱襄、李牧告别时,嘀咕道:“武安君怎么也来了?难道君上要准备一举攻下南楚国,要和楚国划淮水而治了?”
他挠了挠头,决定回去好好整备军队,好随时都能出兵。
白起住在朱襄家中的时候,蒙武那时也在咸阳,常常在朱襄家中蹭饭,与白起较为熟悉。
而且蒙武虽然打仗当不了主将,记忆力相当好,观察力特别强,不然也当不了秦昭襄王的近侍。所以他只是远远瞟一眼,就把自以为伪装得很好的白起认了出来。
“武安君来到吴郡,恬儿就能向武安君求学兵法了。”蒙武先笑了一会儿,然后摇头叹气,“所以毅儿你去游历什么六国,跟在朱襄身边,才能学到更多事啊。”
罢了,儿子有他自己的想法,已经躺平的自己,就不必多干涉了。
若是毅儿以后后悔,那他自己为年轻时愚蠢的选择慢慢哭吧。
老父亲愉快地笑了。
……
“舅父,你还知道回来啊。”嬴小政阴阳怪气,“我还以为你要留在咸阳城,给君父当相国了呢。正好蔡伯父很早就不想当相国了,正好换你。”
对阴阳怪气的政儿,朱襄一贯的应付都是直接上手捏脸颊肉:“许久不见,你就是这么欢迎舅父?舅父我一做完正事就急匆匆赶回来了。不信,你问李牧!”
李牧道:“确实如此。”
嬴小政一边啪嗒啪嗒打着朱襄捏他脸的手背,一边道:“我不信。老师总是偏袒舅父。”
白起忍不住笑道:“那我为朱襄保证,太子信吗?”
“白翁!”嬴小政先一记直拳击退可恶的舅父,然后脚底下像是按了个弹簧似的蹦了起来。
朱襄非常有经验地轻松躲过嬴小政的直拳,背着手道:“你老提起白翁,我终于把白翁请来了,开心吗?”
嬴小政抓着白起的手正笑着,听到舅父的话,笑脸立刻一垮:“开心,如果舅父不是在咸阳城玩得忘记了我和舅母,我更开心。”
朱襄无奈,问在一旁捂嘴笑的雪姬道:“他这是怎么了?还有,成蟜呢?怎么不见他来?”
雪姬笑道:“成蟜前阵子掉了第一颗牙,有点发热,今日没让他出门。政儿不开心这事……唉,政儿向君上保证他能教导好成蟜,但好像不怎么顺利。”
嬴小政幽怨道:“舅母,非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件事吗?”
雪姬笑话道:“若不是你在这么多人面前对你舅父不敬,你舅父怎么会发现这件事呢?”
朱襄大笑:“哎呀,没想到堂堂太子政居然连弟弟都教不好,还等着舅父回来救急。唉,你要不向你君父写信承认无能?”
“去去去!”嬴小政松开白起的手,扑到朱襄面前张牙舞爪。
朱襄一边躲,一边继续大声嘲笑。
白起微笑中带着些许怀念:“政儿还是这么活泼。”
李牧道:“有朱襄照顾,政儿会一直这么活泼。君上不也还是很活泼?”
白起瞥了李牧一眼:“谨言慎行。”
李牧干咳了一声,道:“好。”没忍住。
白起悠悠道:“君上确实比当公子和太子时活泼很多,若昭王和先王见到君上如今的模样,也会很欣慰吧。”
朱襄一边与嬴小政“对打”,一边转头插嘴道:“难道不是很想揍他吗?”
白起失笑:“会很想揍,但也会很欣慰。”
雪姬好奇:“君上怎么了?”
朱襄道:“没什么,和以前在邯郸的时候差别不大。只是当了秦王后,赢不过蔺礼,他就用秦王的身份耍赖,更加无耻了。”
雪姬掩嘴笑。
嬴小政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没好气道:“君父就是这样,赢不过的时候就搬出秦王的身份来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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