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云间竹雨
他思?忖半天,试探着开口:“明天再?喝?我?明天给你买,你如果有?其他想要的也……”
“我?想要你过来。”昭瓷注意力不再?放在酒樽,盯着他瞧,眉眼弯成月牙似的。
这是什么骗酒的小花招吗?
薛忱狐疑地看着她,身体却很诚实往那走去,只是记着将酒樽收入芥子囊中。
昭瓷坐在石凳上,身子躺得很后,连两只脚都微微离地,晃个不停。她仰起脸,笑吟吟地望向他,似乎有?点?儿……不怀好意。
“低头。”她脆声道。
薛忱想起上回她这么说的时候,扯了他的辫子,这回又是什么?
“干什么?”他叹口气?,无奈低头,耳边坠金饰的小辫子果然给揪了出来,捏在手里?把?玩。
“大梦浮生?”之所以叫“大梦浮生?”,是因着喝醉后,饮者不会记得任何发生?的事,消愁释闷,醒来便似做了场春秋好梦。
“下次不要再?单独喝酒了。”薛忱俯身,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想拽住她的指尖。
方才那酒樽只有?她和萝卜精的气?息,想也知道,是她自己?挑中的酒。自己?挑的,自己?醉了,然后想在谁面前展示这副模样?
“想喝的话喊我?来陪你。”他有?千百个理由能?说服她,危言耸听,循循善诱,最终总能?一如既往地实现他的目标的。
然而这些话统统没了用武之地,才刚开口,昭瓷就很爽快地应道:“好。”
薛忱稍愣,眉宇闪过丝困惑:“你不问理由吗?”
昭瓷“唔”了一声,摇摇头,像在诧异他何有?此问,半晌才很认真地解释:“因为不是什么大事啊。而且我?挺喜欢你的,有?你陪着也会挺开心的。”
四周霎时成了片寂静,风声呼呼,混着阵阵擂鼓似的心跳,不晓得是属于谁的。
她刚刚躲过他伸来的手,却又抛出另条绳索将他栓走。这算什么呢?
薛忱静静望着她。
姑娘家瞳仁黑白分?明,神情纯真,说方才那话时淡然得好似“今日吃什么”“明日穿什么”,不带半点?其他意味。她现在说的“喜欢”,估计就同对猫猫狗狗的无甚差别。
在青云宗就是,她每日都要抱着反白说好喜欢它。
也是这样的语气?。
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得不到就毁掉,但毁掉了还要毁在一处的喜欢。
昭瓷长?久得不到回复,迟缓眨眼,大脑被酒精攻占着还是一片迷糊。她费力瞪大眼,想要瞧清他的模样,有?些话呼之欲出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半晌,才变成句干巴巴的“薛忱。”
临近的地方传来很轻的应声。
她收到一半的手被猛然扼住,半点?无法?闪躲,摁得严严实实。眼睛也是,又像之前那样被覆住,归于黑暗。
“我?在的。”少年的声音几乎贴着耳畔响起。
失了视觉,其余四感便变得分?外明显。她能?明显感受到他俯得更低了些,正攥着的那枚辫子也是,发梢柔柔和和刮过掌心,痒得不像话。
他似乎俯身许久,半晌没再?出声。
这样的姿势不算难受,支撑点?都落在他身上,昭瓷半点?不费力,甚至渐渐泛起点?困意。快睡着时,陡然又听他轻轻问:“昭瓷,你方才说的什么?”
昭瓷勉强打起精神,回忆刹那,恍然大悟道:“有?你陪着挺开心的。”
“前一句。”
“我?挺喜欢你的?”
“嗯。”薛忱微弯眉眼,想对她过分?些,但又实在不能?再?进一步到冒犯她了。
他实实在在讨厌“喜欢”二字,如朝露般短暂。倒不如永远,永远地以死亡为界。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少年隔着手背小心地亲了下她的眉心,温声道:“我?也想和你永远待一处的。”
第079章
“你在做什么?”昭瓷等过好一会儿, 终于出声问道。
话音刚落,遮着她双眸的手便被挪了开。黑暗一扫而空,皎月当头, 星光入眼,少年那张精致秾丽的面容霎时出现在她面前。
凉风一吹,昭瓷被酒精攻占的脑子稍许清醒。但?他又凑得太近,眸中还带些?隐藏的笑意,这点清醒霎时便荡然无存。
她恍惚刹那,目光不甚自在地四处乱飘:“是怎么了吗?”
“没怎么。”薛忱先?回答了她后一个问题,然后才轻笑着回前?边的,“下次告诉你。”
话音未落, 石罂花便发出声同鸭子?似的兴奋尖叫,然后一切回归既寂然。
虫鸣阵阵, 于温和的夜色里此起彼伏, 并不显得闹人?。
昭瓷点点头, 安静坐在原地,思想混乱不堪, 罕见地没去计较石罂花为什么会有那般奇怪地声音。
先?前?在论坛上闪过的阵痛又卷土重来, 似有千万根针在扎她的脑袋。
她不自觉蹙眉, 攥紧手里的金饰, 扯辫子?的力?度陡然变大不少, 似乎听见少年轻轻“嘶”了一声。
一股温和的灵力?恰时自额旁传入。
混着点难察的冰凉, 像是春日雨霁时吹拂的微风,轻轻抚过她紊乱的识海。
神魂契通感,大体来说都?是被动方比较敏锐。
所以她一有点风吹草动, 薛忱便立时察觉到。之前?也是,只是之前?他从师祖那赶回来时, 她已经没不舒服了。
“还痛得厉害吗?好点没?”薛忱低声问道,徐缓给她揉着脑袋。
昭瓷只觉脑子?清醒不少,人?也不再晕乎乎的,轻快应道:“好多了,谢谢。”
他那团灵气就只是安静待在太阳穴处,半分不动弹,却有股奇异的舒服自他碰触的地方蔓延,连识海都?是暖洋洋的。
舒服得更想睡觉了。
每隔几月,青云宗会替他们做体检,就有医修会灵气入体。以往昭瓷都?无甚感觉,伸手、收手,这会儿却浑身轻松得同毛孔都?大开似的。
“谢谢你。”她再次郑重道。
“嗯。”薛忱垂睫,收回手,只将那团灵气留在她太阳穴处。不甚自在地抿抿唇,轻声道:“不客气。”
昭瓷静静盯着他半晌,微侧首,头顶那轮圆月也正?正?好坠入他的眼底。
她眯了下眼,猝不及防凑近。
“怎么了?”薛忱绷紧下颌,看着她的面庞陡然放大。
昭瓷打量他好一会儿,才猝尔严肃道:“石罂花骗人?,明明就有两轮月亮。
她认认真真地解释:“一轮在天上,一轮在这呢,在你眼底。”
月光穿过薄云,朦朦胧胧地落在姑娘家?莹白的面颊上,陡然添点温柔多情。
“你到底,”薛忱话语微顿,想别过头,又被她拽住了辫子?,只能放轻了音量问道,“是怎么面不改色说出这种话的?”
这话怎么了吗?
昭瓷想着却没有问,目光落在正?直勾勾对着她的红痣上,指尖发痒。脑海里飞速闪过些?什么,快到难以捕捉。
她突然间开口,贴心提醒:“不要动。”
话音未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
薛忱怔愣刹那,立时就她钻空子?得了手。
她的气息滚滚而来。
“昭瓷,你别……”薛忱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微缩瞳孔,想躲开却实在不剩没闪避的法子?。只得尽力?仰起下颌,辫子?被扯着,连着带来阵疼痛。
有神魂契,她对他做得任何事,带来的愉悦也好、痛苦也好,只要她愿意,所有的所有统统将被千百倍放大。。
此刻,他就能清晰感受到,温热的触感裹着点凉意轻轻抚过他眼尾,在红痣上反复打转。圆润的指甲盖带来阵无法平息的痒意。
……到底是从哪学来的?
薛忱静静盯着她,红痣的热意已然无法磨灭,蔓延着烧到眼尾。
说不清是恼还是些?别的,他看着她瞳仁里映着的身影,轻轻道:“你能认出我是谁吗?”
“薛忱。”她毫不犹豫开口。
呼出的热气扑面而来,带起片痒意麻意,还有不属于夜晚的滚烫。
她碰过的地方似是一路燃起烈火。
薛忱默然刹那,抿唇由着她打量,在那样的目光下无处遁形。
和醉鬼总是无道理?可?言的。
但?大抵醉鬼同他大概也毫无道理?可?言。
“算了,不能这样说话。”昭瓷骤然开口,松开手里的辫子?,嗓音严肃,全然忘了不久前?自己刚做些?什么。
她指尖点在薛忱肩膀,试探地一推:“你往后退点。”
先?靠近的是她,先?动手的是她,先?过分的是她,现在倒好,先?退后的也得是她。哪有这等事?
薛忱扯下她的指尖攥住捏着,温声笑道:“怎么了吗?”
昭瓷思索刹那,坦率道:“好像离得有点近。”
将将说完,又听见少年轻轻笑了一下。
炽热的呼吸像羽毛般擦过面颊。
昭瓷迟疑地眨眼,恍惚地看着他点点靠近,双唇堪堪隔着一寸的距离。以呼吸做掩,无声地交换着彼此的温度。
“昭瓷。”他微扬下颌,反客为主地擒住她的整只手,眸中明暗交错,“我可?以……”
可?以什么?
昭瓷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面颊腾起滚烫的温度。
突然间,“嗙”的声巨响震碎长空。
烟火升腾,这回却是由术法点燃的。
紧随着是杂乱的脚步和刀剑出鞘的铮然声
昭瓷骤然循声望去,空中术法灼灼炸裂,将夜幕照亮,却愈发显得远处似被片朦胧的灰雾笼罩,混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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