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云间竹雨
啊啊啊——
突然阵极度尖锐凄厉的叫声响彻云霄。
“你会遭报应的,一定会的!”陌生的男人?声嘶力竭喊道,“他们都被你骗了,所有人?!你不配为?人?,不配享盛名?,不配拥有你现在的一切!”
这之后,却是?声轻笑。
与他的歇斯底里不同,显得分外愉悦轻松。
昭瓷屏着呼吸,浑身?僵硬地转身?。
绚烂的、漂亮的银光,一如?从?前那样张扬地于眼前闪过。
在那之后,她看见张尤为?熟悉的面庞。眉心点红,衣袂染血,少年手里提着的长剑还有鲜红的液体往下淌。滴滴答答的,衍出条蜿蜒的血河。
面前的黑衣人?软绵绵瘫倒,成了他足边无数尸体中的一员。那些尸骨里,有些甚至面容俱毁,死样凄惨。
血腥气?和凛厉杀气?扑面而来。
少年无瑕的侧脸是?极端陌生的冷冽,昭瓷浑身?一抖,怔愣地后退,一不留神正好踩在一根枯枝上?。
咔嚓。
枯枝断裂的声响在寂静的小巷内尤为?明显。
她挺直背脊,攥紧披着的广袖衫,一眨不眨地看着少年转过脸来。沾点血色,那颗红痣愈发妖冶。
黑红间,被白色遮掩的青绿尤其?明显。
薛忱愣神,绷紧了下颌,实在没?想到,昭瓷会在这个时候,如?此凑巧地出现在这个地点。
怀里揣着的炸圆子仍滚滚发烫,他手里提着的长剑也徐徐淌血。
而她是?个什么?神情?
对视半晌,薛忱抬手拭去颊侧沾着的血迹,轻笑一声:“昭瓷,过来我这。”
“不要?。”少女面无表情地回绝。
离得远,薛忱瞧不到她眸中更细微的情绪,眉眼愈弯,目光却寸寸暗沉下去。
他由衷好奇在她眼里、或者在她突然冒出的心声里,会听见什么?样的厌恶、唾弃或者震惊。
那样的话……
“薛忱。”
思绪戛然而止,她先唤了他的名?字。
薛忱指尖一动,冷淡望去,却见姑娘家冲他伸了手,弯着眉眼笑道:“你过来抱我。”
第096章
天气雾蒙, 零星的阳光穿透云层,半落不落的,正正好将巷子分作光影交界的两部分。
少年白衣染血, 神情莫测,孑孑然笼罩于昏暗光线里,身后?红日渐沉。
他半晌没动静。
昭瓷也半晌没动静,举着胳膊,不太难猜出他的所思所想。
他今天要滥杀无?辜,那她可能会害怕、会生气。情节不严重就教育,再不改、或情节严重就远离。
但问题是,那堆黑衣人明显是穷凶恶极之辈, 连左右草木都为?他们的死而拍手叫好。
草木都不喜欢的,肯定不是好人, 那她也不喜欢, 也不会为?他们的死感到可惜。
再说, 这段时间里?,她的确没见薛忱杀过?任何不该杀之人。起码得给?点最基本的信任。
昭瓷举得手臂泛酸, 可十米开外的少年依旧只平静专注地望向她, 既不迈来, 也不出声。
她放下手, 转着胳膊温声抱怨:“你不能让我等?太久的, 我也会累。”
“嗯, 抱歉。”薛忱错开视线,轻声道,“回去吧昭瓷。我等?会去找……”
话语被骤然打断。
“回去个头。”昭瓷冲过?来, 挥着拳头想给?他一下,“你还没把炸圆子给?我。”
她一手攥着白色的外袍, 一手提着青色的衣裙,往满地血污趟来。薛忱眉心重重一跳,不假思?索地大步往前走?。
穿过?明暗交界处,天光晴朗。
薛忱一把将人抱起,揽在怀里?,曳地的裙摆也在手里?绕了?几圈攥着。他垂睫,低声无?奈道:“你怎么不变成炸圆子?”
银光闪过?,沾了?灰的裙摆又变得一尘不染
冰冷圆润的指节划过?脚踝时,痒得奇怪,昭瓷不自觉缩了?下,任由他抱着往外走?。
她将下颌搭过?去,懒洋洋道:“我倒是可以变成炸圆子。但那样你就看不到我,抱不到我,也不能和我说话了?哦,可以吗?”
薛忱没立刻应声。
昭瓷哼哼着,也不急,捏了?个洁净术往后?一丢,巷子霎时干净如初。
明明这才是最要清理的东西,他倒好,纠结她裙摆那点点灰。
过?不了?多久,他果然闷闷地开口:“那还是不要变成炸圆子了?。”
昭瓷微弯眉眼,由他抱着往前走?。
临到巷口,薛忱松了?手,要将她放下来,腰和脖颈却被骤然一道环住。
姑娘家凑近,像在探讨什?么学术问题般,严肃开口:“你明明就不想我走?,明明想来抱我,为?什?么还要让我回去?”
之前在薛家的地牢时也是。
明明他就乐意看见她,还要把她往外赶。
“说话。”昭瓷空出只手,点了?下他的脸。
薛忱目光微动,将像树懒样抱着他的姑娘扒下来,平静反问:“你觉着呢?”
“我觉着……”昭瓷正想整句什?么骚话,余光一瞟,突然浑身紧绷。
啊啊啊——
和之前有的一比的尖叫直冲云天。
薛忱倒吸口凉气,头发被股蛮力往下拽。脖子也是,被很用力地往左边钩去。有那么瞬间,他觉着自己既要秃,又要脑袋脖子分家。
“薛、薛忱。”昭瓷吊在他身上,颤颤巍巍开口。
“我在,我在的。”薛忱很快应声,安抚性地轻拍她的背脊,“怎么了??”
回应他的是那股蛮力的骤然增大,好似连头皮都要扯掉块。
薛忱“嘶”了?一声,忍着痛将她往上一托,防止人不留神摔下去。
“我裙子上有蜈蚣。”昭瓷吸吸鼻子,声音细弱蚊蝇。
她衣服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话语发颤:“而且它好像还在爬。”
薛忱低头,果然在裙摆边缘看见只蠕动的百脚虫。银光将虫掉落,他低声哄道:“好的好的,现在没有了?。”
“嗯。”昭瓷在他肩上蹭了?蹭,没敢看裙摆,松开揪着他头发的手,扯了?衣襟将头埋进去。
清冽好闻的香气愈发浓郁,她小小声道:“你不准用抓虫的那只手碰我。”
薛忱之前知道她怕蜈蚣,但不知道会怕成这样。
姑娘家整个人窝在他怀里?,只露出个漆黑的脑袋和姣好的侧脸,鼻头泛红,有几分受了?欺负的楚楚可怜。
他心念一动,抬手捏了?下她的脸,笑吟吟道:“可是我碰了?诶,怎么办?我刚才拿这只手抓蜈蚣时,发现它虽然脚多,但捏着其?实挺软绵……嘶,昭瓷!”
脖子差点没给?这骤然加大的力度拧断。
他倒吸口凉气,抓住那只作祟的手:“我瞎说的。”
就算这样,脖子那股力度还是半点没松,甚至愈揽愈紧。
难道以后?还得每天锻炼脖子吗?薛忱叹口气,无?奈道:“你行行好吧,手松点,我命都快要没了?。”
“那就换你看不到我,抱不到我,也不能和我说话了?。”他补充。
昭瓷吸吸鼻子,手松了?,头却没抬起来,只闷声道:“我不会喜欢具尸体?的。”
“好好好。”薛忱拍了?拍她的脑袋,“那我努力长生?不老。”
察觉到姑娘家往下跳的意图,他轻打她的手背,不满道:“让你松手,没让你下去。”
“可是你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我不想让你抱着。”昭瓷仰着脸出声。
之前的问题?之前什?么问题?
他很快想起点什?么,轻压眼皮,想找个话题岔开。可她一眨不眨盯着他,明显非得要个答案。
僵持半晌,薛忱侧过?脸,自暴自弃般坦诚:“我是想抱你,但我怕你不是真想给?我抱。”
这话刚出,怀里?的姑娘家立刻软了?身体?,乖巧由他抱着“可是假想给?你抱,也是想要你抱嘛。”
她温温和和地提醒他:“可以先抱着,抱着抱着就假戏真做了?。”
薛忱笑了?下,压抑着的不虞陡然如云烟散去。对刚才那事的解释几乎到嘴边,又给?他匆忙压住。
他目光一闪,垂睫,半晌后?只将炸圆子塞给?她,轻轻问:“你要去找你兄长吗?还是去哪?”
“回青云宗罢。”昭瓷应道,假装一无?所觉。
平时常常走?腻的路,这会儿,又显得不够长。薛忱望着极近处写?着“青云宗”三字的牌匾,袖子突然被轻轻一扯。
他垂眸,昭瓷正仰着脸认真问道:“你会活多少岁啊?”
“要吃吗?”她又问,给?他展示余下的大半包,“都有给?你留着。”
薛忱笑了?下,扯住她的手,就着她的竹签叼走?那枚炸圆子,漫不经心道:“活到你不在的那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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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带这么几件衣服去玉溪?”
薛忱拧眉看青衣少女忙活着收拾行李,帮她给?盆栽换水,还给?柜架套上防尘袋。
“对啊,不然要几件?三件够了?。”昭瓷诧异地看他眼,叠好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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