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边之和
“啊，老三是送回十坛葡萄酒，可现在已经没了。”侯夫人说得十分坦然。
“怎么就没了，我那里才得两坛……”武安侯忍不住提高声音。
侯夫人一点都不恼，心平气和跟他分说，“侯爷那里两坛，世子身子骨不好，但葡萄酒后劲不大，他也能喝，给了他一坛。妾身娘家，也得送一坛过去孝敬吧。老三两口子不在京里，人情往来却不能落下，亲家那里得送个两坛吧？还有老三的恩师，大理寺的贺大人，不都得送点？”
顿了下，她脸上的表情越加柔和，“十坛看着多，这么一分，可不就没了？哦，还有老二和老四那里，妾身觉得都是自家人，一人一壶尝尝味儿就算了，还是人情走礼当紧。侯爷说对吧？”
武安侯能说不对吗？
他心里那个窝火呀，却没法发泄。回到自己院子里，后悔极了，早知道给二儿子一壶就行了。
哎呦，他的半坛子葡萄酒啊！心疼！
心疼的武安侯立即就给三儿子写了封家书，信上的内容就一个，要葡萄酒。
武安侯一走，侯夫人脸上的笑容也收了，淡淡地吩咐，“去，传我的话，侯爷身边伺候的，扣两个月月钱。”眉头皱了下，“新进门的那个姨娘，还有丁姨娘，也一样罚了。”问就是我高兴。
主子行事不妥，那肯定是身边伺候的人的错，谁让你没拦着劝着？被罚了一点都不亏。
她拿侯爷没办法，还处置不了几个奴才吗？
其实并没有分完，库房里还有三坛子呢。她是走人情了，但并没有送那么多。葡萄酒那么稀罕的东西，老三用的都是大酒坛，一坛足有二十斤，她又不傻，怎么可能送那么多？一家送个五斤就顶天了。
老三家书上说了，葡萄酒对女人尤其好。她喝了几天，睡觉都香了。剩下的三坛她要留着自己慢慢喝，给别人干什么？养好了身体瞎作吗？
第423章 办学堂了
“大娃，二娃，快出来，爹今天带你们去学堂报名。”刚从衙门下值的翟有贵推开院门大声喊，就算一晚上没怎么睡，他现在的精神仍十分亢奋。
两个男娃像小炮弹似的从屋里冲出来，“爹，真的？真要送我们去念书？”
自打现在的县太爷来了，爹比以前忙多了，但家里的日子好过了，一个月都能吃上一回肉呢，有时爹还会给他们买点零嘴。他们还听到爹总跟娘念叨，再存点银子就送他们去学堂，还说只有念了书才会有出息，县衙的谁谁写了一笔好字，只抄抄写写，除了四季衣裳，每个月能领一两银子，比他的差事轻松多了。
大娃和二娃就记住了，念书好，念书能成为有学问的人，长大了能找到好差事，能领一两的工钱。他们心里就暗暗期盼着家里赶紧攒够银子，好送他们去学堂念书，现在终于盼到这一天了，能不高兴吗？
“这还能有假？”翟有贵看着两个虎头虎脑的儿子，非常高兴，“快去换身衣裳，爹领你们出门。”
两个儿子尖叫一声，兴奋地又冲回房间，速度快得跟旋风一样。
“啥？当家的，现在就送他们去学堂？咱家的银子还不大够。”在屋里给孩子做鞋的赵大花紧跟着就出来了，很诧异。
翟有贵特别高兴，“够了，咱们县太爷在城里开了两家学堂，学堂提供笔墨，回到家了可以蘸着清水在石板、木板上练字。也不用买书，等学生字练好了自己抄书。关键是束脩便宜，一个月交五十文，一年才六百文。”但凡不是太穷的人家，咬咬牙都能把孩子送进学堂。
赵大花不敢相信，“真的？那要这样可就太好了。”念书的花销可不止束脩，大头是笔墨纸砚。书可贵了，薄薄的一本《三字经》都要好几百文，越往下读需要的书就越多，饭都吃不饱，谁家供得起读书人？若笔墨纸砚不花钱，只交束脩，家里还真能供得起。
“那是当然。”翟有贵十分得意，“县太爷开这两个学堂，就是为了造福咱们这样的普通百姓，让大家都能念得起书，识了字才能找个好差事。进了学堂，若是学得好，不仅不用交束脩，还能挣银子呢。”
“挣银子？”赵大花惊呼。
“学堂里半年一次大考，第一名的奖励一两银子，第二名有五百文，第三名是三百文。”翟有贵解释着。
“一两银子？天爷哎，比大人挣得都多。”赵大花都听直眼了。而大娃二娃则兴奋地脸通红，“爹，我们一定好好念书，给家里挣银子。”
“好样的，爹就指着你们兄弟俩给爹长脸了。”翟有贵摸摸两个儿子的头，眼里透着暖意。儿子摊上了好时候，比他的运气好。
余光瞥见闺女羡慕的眼神，翟有贵看向自己的两个闺女，大闺女八岁了，小闺女四岁了，小闺女还能等一等，大闺女……
翟有贵的眼神落在大闺女身上，柔声道：“大妞，你也去换身衣裳，也跟着一块去报名。”
“我也能去念书？”大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翟有贵点头，“学堂也收女娃娃。”
大妞的眼睛蓦地就亮了，像撒了一河的碎星。她忍不住朝娘看去，“娘。”
赵大花却道：“女娃娃念书有什么用？男娃女娃混在一起不像样子。”这么大的闺女，都能当半个大人使唤了，学着操持家务，将来嫁到婆家才不会被婆婆挑嘴。又不是大家小姐，何必浪费银钱去念劳什子的书？
大妞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黯淡下来，翟有贵心疼，对妻子道：“虽然都在一个学堂，但男娃和女娃是分开上课的，学的东西也不一样。女娃学会了认字算数，就能去学手艺了。县太爷说，识了字的女娃娃心灵手巧，学起手艺来才能又快又好。我们县令夫人身边有两个擅长女红的，随便绣个小物件，都能卖到三五两银子呢。”
“三五两……”他们一大家子半年都花不了这么多银子！
赵大花猛吸了一口凉气，她的女红也就能做个衣裳和鞋子，精细的一点都不会，更不要说绣东西换银子了？
“去，送大妞去！”赵大花当场就改变了主意，对着闺女也是和颜悦色，“大妞，走，娘帮你换身衣裳，今儿去报名，要给先生留下个好印象。妞儿呀，你一定要好好学，争取早日能去学手艺。”
赵大花已经想好了，就让闺女去学绣花。县太爷夫人身边的人咱比不了，她也不贪心，大妞将来出师了，一个月能挣一两银子，她就知足了。
大妞已经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嘴巴咧着，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重重点头，“娘，我肯定好好学，将来挣了银子，全都交给娘。”
“乖孩子。”赵大花摸摸闺女有些黄的头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有贵，你说的可是真的？一个月只交五十文就能念书？”隔壁李大爷在墙头那边大声问。
翟有贵一家在院子里说话的时候，李大爷就在院子里编东西，听得清清楚楚。一直等他们说完了话才开口问，把他给急得呦，头顶都快冒烟了。
“翟捕头，那什么学堂真能教女娃娃绣花？”另一边邻居家的媳妇也扒着墙头问，她的儿子还小，倒是有两个闺女都跟大妞年纪相仿。
翟有贵笑呵呵的，“真的，真的。这也是咱们县太爷怜惜咱们日子不好过，替咱们孩子找的活路。两所学堂，城东一所，城西一所。现在呀，县衙外头应该已经贴出告示了，我不过是提前知道了消息。”
他朝小媳妇那边看了一眼，“不止教绣花一样，还教做胭脂水粉呀什么的，哦，还教厨艺，教酿酒。咱们县太爷夫人打算开个酿酒的作坊，学得好的，能有机会被挑进作坊里，工钱肯定不会少。
“反正就是看孩子喜欢学什么吧，在哪一样上头有天分就学什么。不仅女娃娃能学手艺，男娃娃也可以。不是所有的男娃都聪明，念不进去书，咱也不能硬逼着不是？县太爷都替咱们想到了，念不进去书的，识了字就转去学门手艺，将来一样能养家糊口。”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有贵呀，你等等我，我去喊我家几个小子，让他们领着孩子跟你一块去报名。”李大爷也不编筐了，麻利地就去寻儿子了。他家三个儿子，孙子好几个。三个儿子之前去修城墙，攒了不少银子呢，足够送孙子去报名的啦！
另一边的媳妇子已经喊自己的两个闺女了，朝赵大花笑着道：“嫂子，我也跟你们一块去，让我家两个丫头跟你家大妞一起做个伴。”
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了，大妞去哪，她两个闺女就去哪。大妞学什么，她两个闺女就学什么。人家是县衙的捕头，不比她懂得多？
县衙开办的学堂报名时间是七天，整个城里都喧喧嚷嚷，几乎每家每户都领着孩子去报名了，借钱也要报名。这可是改变孩子命运的大好机会，哪怕只借到一个月的束脩，也要把孩子先送进去。科举当官什么的，他们没这个妄想，他们就是奔着学手艺去的。
第424章 你欺负我
“今儿两所学堂报名，你真不去露个面？”余枝碰了闻九霄一下。
闻九霄插着水果喂到余枝嘴里，“不用，卓正扬和宋义安去就行了。”喂完了拿过帕子擦了擦手，“若什么事都要我亲历亲为，还要他们干什么？”对他来说，余小枝是最重要的，他要多陪陪余小枝。
当初，余小枝怀上舟舟他根本就不知道，一想到她独自一人挺着孕肚，还要操心生计，他就按捺不住心底的暴躁情绪。
这一回，无论如何他也要把亏欠她的全都补回来。
余枝默默，然后伸出手，竖大拇指，“霸气。”
闻九霄看了她一眼，把她身体摆正，又拿了个靠枕放她身后，“别作妖，靠好了，你这样肚子里的孩子会不舒服。”
小题大做！余枝嘴上没说，心里却不以为然。
看他这样忙乎着，还管东管西的，余枝很是不适应。那啥，谪仙从神坛上走下来……接地气固然好，但余枝对着他那张脸，总是出戏。
不是让她靠好吗？余枝故意脱了鞋子把脚伸在他腿上，闻九霄不仅不嫌弃，他主动给她捏腿捏脚。
余枝嘴角含着笑，瞥他。在她的位置刚好看到他的侧脸，棱角分明，轮廓完美到无可挑剔。偶尔转头，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
好吧，看在他给她捏腿捏脚的份上，她就再给他帮个小忙吧！
“三爷，新开的学堂，需要我帮忙编写教辅用书吗？”编教材她不行，但教辅用书还是可以的。
“教辅用书？”闻九霄不解，他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个词。
“就是帮助理解教材的……”余枝想着怎么解释才能让他明白，结果发现不好解释，“算了，你等我一下。”
余枝穿好鞋起身，然后去了小崽子的书房，在书架上挑挑拣拣，抱了三四本书回来了，“三爷看看吧，这些都是教辅用书，我写给舟舟看的。”
闻九霄翻开一本，哦，是《三字经》。
与其说是书，不如说是画，每一页都画满了颜色鲜艳的画，下面写着句子。闻九霄正要仔细看，书被拽走了，余枝顶着张面无表情的脸，“这本拿错了。”没注意她把小崽子两岁时看的连环画也给拿过来了，“你看这本。”她往他手里塞了另外一本书。
上面是《三字经》的内容，下面是释义，还夹杂着一个个小故事。
闻九霄若有所思，他大概明白教辅用书是什么了。仔细想想，还真有助于记忆背诵。
闻九霄又翻了翻其他几本，有《三字经》的，有《千字文》的，他道：“还有吗？这些借给我就行了，你身子越加笨重，就不用你操心了。”顿了下，“其他的教辅用书，我找人编写。”徐道冲就很适合，堂堂进士，给启蒙书籍作释义还不手到擒来吗？
“那行吧。”余枝耸耸肩。她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有一颗聪明的头脑，细枝末节就留给别人去做吧。
两所学堂收到的学生比闻九霄预期的还要多，教舍是够，缺的是夫子。
若在山云县寻大儒，那是没有。哦，不对，还是有一个的，那便是教小崽子的陈夫子。不仅学问好，为人还十分豁达。不过他是小崽子的专属夫子，谁都不能打他的主意。
闻九霄、徐道冲、卓正扬几个，便是山云县学问最好的一小撮了。闻九霄身为县令，本身公务就忙，是绝对不可能去学堂上课的。
徐道冲……杀鸡焉用宰牛刀，他还是留在县学专心培养人才吧！
卓正扬，身为闻九霄的左右手，他也忙。
反正学堂一开始教的都是启蒙的《三字经》《千字文》，又不是多高深的学问。衙门那几个文书基本功还比较扎实，就让他们轮着去学堂上课吧。十天轮一回，一个月才轮到三回。当然了，不会让他们白辛苦，会有额外补贴的。
余枝和闻九霄两人，有商有量，特别融洽。可是，当晚余枝就做梦了，梦到……不能忍，直接就把闻九霄推醒了，委屈地控诉，“你欺负我！”
欺负她？这从何说起？闻九霄有些懵，好在他很镇定，“没有！”天地良心，他哪里舍得欺负她？
“你有。”余枝委屈地指责。“你逼着我编教辅用书，我写慢一点点，你就在后面拿着小皮鞭抽我，特别疼。”
闻九霄彻底懵了，“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白天他明明让她不用操心，安心养胎的，怎么就变成他逼着她编教辅用书了？还拿着小皮鞭抽她？这更不可能，他抽他自己也不会舍得碰她一下。
“梦里，我刚刚梦到的。”余枝的声音都透着委屈。
闻九霄……
六月飞雪啊！余小枝，给为夫留条活路吧！
余小枝是孕妇，想一出是一出，他能怎么办？
哄着呗！
等把余枝哄睡着，闻九霄失眠了。他轻轻用手指描摹她面部的轮廓，一下，一下，一下……
“义安。”晚饭的时候，宋家主子都聚在主屋。宋家主见长子看过来，面上带着些不自然，“还是你二叔表妹闺女的事。”
宋义安淡淡道：“这事您不是之前提过了吗？爹，儿子帮不上忙。”
“不是，不是。”宋家主连忙摆手，“人死债消，马家的事不是已经了了吗？其他人实则都是被连累的。你二叔表妹的闺女一家被发配去开荒，他们哪里干过这个？可不干活就没饭吃，遭了老大地罪了。义安，你看能不能……”
他本想说“能不能把人弄回城”，见长子已经皱起了眉头，连忙改口，“能不能给换个轻省点的差事？”
宋义安真想剖开他爹的脑子看一看，里头到底装的是什么？他早就跟他说了，马家的事不能沾。爹怎么就不当一回事呢？别说什么连累不连累，只凭她男人姓马，就不无辜！
马家好的时候，他们跟着锦衣玉食。马家倒霉了，他们自然也该跟着一起共苦。
宋义安本想回绝，一抬头，看到他爹一脸期待地望着他，不由改变了主意，“这事……我回衙门帮着问一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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