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年烈酒
上了马车后,崔达关上车门,小心提着食盒问道:“公子,里头是何种吃食?可要当心着?”
崔瑾看向崔英:“这是六妹妹让人备的点心。”
崔英便道:“无妨,随意放着就是,乌梅浆在最底层呢,谢嬷嬷将口封的极好,不必担心洒漏。”
崔达闻言顿时放了心,打开车角箱盖,将食盒稳稳当当地放了进去。
不用一路提心吊胆地捧着食盒,崔达性子便慢慢活络了起来,待到大理寺衙门外时,他已热情地与簪秋聊起了自个儿为仆十数载的经验,直把簪秋听得一愣一愣。
崔英在一旁瞧着忍俊不禁,没戳破崔达十句经验藏着八句瞎说的唬人套路。
这时车夫停好马车,轻敲车壁提醒众人:“伯安大人,六娘子,大理寺到了。”
“嗳——”簪秋闻言下意识抽神应声,又起身卸下马车车闩,推开车门。
崔达怔怔看着抢了自己活的簪秋,方才还自信满满的脸上顿时升起一层薄红。
崔瑾见状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地瞧了眼崔达:“你啊,可长点心吧。”
话落,起身走下马车。
崔英也跟着笑了笑,不过并未说别的,只叮嘱簪秋好生在马车里等她,又说:“你们若是等饿了,就吃些点心跟乌梅浆垫垫肚子,回府再让厨房给你们坐好吃的。”
“嗯嗯,姑娘,您快去快回。”簪秋连应两声,又不舍又乖地点了点头。
其实她不想离开姑娘身边,但是伯安大人说大理寺的大牢不能随随便便进,她就只好在马车里等姑娘。
“嗯。”崔英有意安抚簪秋,应声后又笑着揉了下她圆乎乎的脸,然后才跟崔瑾一同走向大理寺府衙。
大理寺的牢房与大理寺府衙前后相连。
不过路程并不近,单靠两条腿走路,少说也要三刻才能走到。
按理来说,崔瑾本该让车夫驾马车走衙门旁的侧道直接把他们带到牢房外。
但以他的官职,如今还不能直接带崔英进牢房见荀芜荑,须要去找今晚当值的钱主簿跟陈狱丞要两封通行公函。
如此一来,他便只好带六妹妹走府衙这条路。
可崔英的脚昨夜不小心刮了许多细小伤口,不动时没什么感觉,这会儿走路走得时间长了便有细细密密地疼意不停往她脑海钻。
然而眼下只能忍着。
崔英也不是没忍过伤,从前上学时集训,比这更重更疼的伤她也一样忍。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崔英头上忍出一层薄汗,崔瑾才中午停下脚步,指着一间偌大的挂着“大理寺公务堂”牌匾的房间道:“到了,六妹妹且在此处等我,我先去找陈狱丞。”
方才在路上崔瑾已经向她说明了此事。
崔英便点点头:“好,兄长速去速回。”
公务堂中每晚都会有两三人当值,崔瑾与同僚们打好招呼,便借了盏油灯把崔英带到自己的公案隔间里坐下,然后才离开公务堂去找人要通行公函。
夜色静谧。
除了一闪一闪地微弱烛火和偶尔抚过面颊的凉风,整个公务堂便再无任何声响。
周遭安静的有些可怕。
崔英在隔间里坐了没一会儿就坐不住了。
从前她是坚定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只信科学不信鬼神,可如今她不是穿了么……有些事就再也没办法那么坚定。
“咳。”崔英清了清嗓子,试图弄出来点动静来壮壮自己的胆子。
不料她声音刚落,公务堂更深处却忽然传出一道阴沉沉的男声:“何人在此?”
“?!!”
崔英杏眸倏眨,心里顿时一阵发毛。
不会吧不会吧?伯安兄长分明与她说今晚当值的人都在外间守着啊!这地方不会有鬼吧!
老天爷啊不能吧!
这里可是大理寺啊!
半秒后。
崔英忽然警觉。
艹!这里可是大理寺!!
这些年来不知道死过多少人的大理寺,有鬼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儿啊!
崔英想着咽咽口水,立马决定先躲为妙,于是下一瞬她便紧攥着袖口,轻手轻脚地走到隔间门口。
好在公务堂外间燃得灯火够足,这会儿她虽在伯安兄长的隔间中,也能影影绰绰瞧见些昏黄光晕。
崔英深吸口气,勇敢踏出房门——
然而刚刚迈出半只脚,她手腕便倏地叫什么东西抓住,“啊——唔!”
刚想呼救,一只冰凉的大手又瞬间捂住她的口鼻。
崔英快吓哭了。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妈妈!救命啊!我碰上鬼了!
与此同时,在崔英身后擒住她双腕的人,却在听见这两声哼哼唧唧后手脚忽地一僵——
“崔六姑娘?”
裴君慎声色喑哑,心跳倏然不安地跳快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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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乱了心思
◎【三更】不就是疼么,她忍得住。◎
“唔?唔唔唔?”——唔?裴君慎?
听见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崔英因惊恐而噗通噗通狂跳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勉强留在了身体里。
而此时裴君慎借着微弱浮动的光晕,也终于看清楚被他反手擒住之人的娇俏面容。
他倏然松开崔英手腕, 垂眸敛神,略显仓皇地后退一步拱手赔礼:“崔六姑娘,抱歉。”
崔英这会儿正心有余悸地揉着手腕, 闻言飞快抬眸觑了眼裴君慎, 又气又恼, 就知道他会说抱歉, 可现在道歉有什么用?
能补偿她受到惊吓的弱小心灵吗?能让她刚刚才好受一些的右手不再泛疼吗?
不能!他都不能!
委屈的泪水瞬间溢满眼眶, 可崔英低头瞥了眼右掌心慢慢被血珠浸红的纱布,想起昨晚裴君慎那番话, 顿时死死咬牙, 生生将这股汹涌酸涩的情绪忍了下去。
不就是疼么, 她忍得住。
好半晌,崔英终于找回自己还有些发颤发哑的声线:“无妨……”
她说着顿了顿,轻吸口气冷静又有礼地道:“是我胆子太小了些,先前伯安兄长说公务堂里头没有人,是以我听见问话就想差了, 以为遇上神鬼之物, 若我胆子大些回了裴少卿的话, 便不会有这遭误会。”
裴君慎视线微垂,一眼便瞧见崔英脸上淡漠疏离却又妥帖到恰到好处的神色。
他拢在背后的那只手蓦地攥紧, 片息后却又强迫自己松了松。
“崔六姑娘,你为何深夜前来大理寺?”
再开口时, 裴君慎眉眼间压抑的神色已恢复如常, 话语也如往常一样冷静而锋锐。
崔英闻言仍旧垂着眸, 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漆黑地面,声色却故意重了重:“受伯安兄长所托,来见荀门药堂的荀女医。”
她倒想看看,他心机被她戳破之后,还能不能继续镇定自若?
然而裴君慎面色却无任何异常,听罢只不急不缓地清声解释:“荀芜荑此人涉及到大理寺一桩要案,昨夜像六姑娘隐瞒其踪迹实属不得已而为之。”
哼,冠冕堂皇。
崔英心下腹诽,不过嘴上却同他一样客套起来:“原来如此,少卿大人一心为公,六娘明白。”
“……”不知为何,裴君慎听着这般豁达通透的回答心头却又升起那股熟悉恼人的烦意。
他紧蹙起眉,脑中不禁想起趁无人时在书房中看的那封回帖——“当日不过戏言,大人不必记挂于心。”
确当如此,不该再记挂于心。
他既然已经和崔六姑娘说清楚,便不该奢求其他。
如今六姑娘这般待他,亦是他说出那番言辞后应当承受的结果。
一切皆如他所求,若再横生他想,那便是他的不是,与崔六姑娘无关。
思及此,裴君慎深吸口气,压下心头躁动与一切杂念,沉声道:“既如此,裴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崔六姑娘可否答应?”
嗯?崔英疑惑抬眸,凝了裴君慎一眼后又飞快垂下:“少卿大人请说。”
她又不蠢,中过一次的圈套绝不会再中,答应还是不答应且听他言明再说。
裴君慎拱手清声:“探狱之事危险重重,我希望六姑娘三思而行,早些回府。”
他不想让她去见荀芜荑?听懂他话中之意,崔英倏然抬头。
这回她的眼神再没有半分闪躲,而是定定望着裴君慎问:“这是少卿大人的命令吗?若是,六娘自当遵从。”
但若不是,她才不会听。
裴君慎默了默,无声凝视着她的冷静双眸。
他当然也听懂了崔英的言下之意,更明白她的坚定决心,可她如今还不知道,有些事情一旦牵涉其中——便再难抽身。
“六姑娘,刑狱之案乃是这世间最浑浊最不堪的一滩脏水,荀芜荑一案本就与你无关,崔伯安不该将你牵扯进来,至于她所隐瞒之事,本官身为大理寺少卿自会调查清楚。”
“!”他拿官级压她?他竟当真拿官级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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