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年烈酒
只是她身子好得慢,此事才一直耽搁到现在。
到了东市,崔英揣着书册统共找了三家铁匠铺和三家木匠铺,还有三家造纸坊。
铁和木都太沉,不方便携带,只能放在家中,但容易打造。
纸质的盲册则需要更加精妙的工艺。
崔英高中时,有年暑假对此事好奇,老爸老妈便亲情赞助她去制作盲人使用书册的工坊里学习了两个月。
但此事已经过去六七年,许多记忆需要花时间找回,而且选纸也是一项十分重要的步骤。
这天一直忙到暮色降临,崔英踩抱着一摞纸和铁匠铺、木匠铺送来的单字样品回了裴府。
青玉和簪秋随她忙了大半日,却没看懂她在忙什么。
不过青玉不关心这些,上了回府的马车她只觉得自己热得汗流浃背,直对崔英道:“以后这种出力气的活,我绝对不会再出手帮忙了。”
崔英听罢弯起双眸,立即捧着方才在酒楼里买的冰镇乌梅浆送到青玉眼前,道:“辛苦青玉姑娘,此乃解渴佳品,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青玉轻咳,伸出纤纤玉手矜持地接过:“多谢郡主殿□□恤。”
崔英忍俊不禁,又拿起另一只竹筒送到簪秋眼前:“辛苦我的小秋秋,热不热?快,喝点凉的。”
簪秋叫崔英这般一闹,顿时红了脸,双手接过乌梅浆后便小声道:“姑娘,您别总打趣我嘛……”
三人闹了一阵,一口一口地喝着冰镇乌梅浆,身上热意总算消散了些。
簪秋歇了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姑娘,您今日忙前忙后的是想做什么?咱们以后是要开造纸坊吗?”
今年开春,崔英借着自己受伤的由头,便将自己名下在长安的铺子全都交给了簪秋和翠梅翠柳三人打理,她们由裴叔带了近半年,如今也算出了师,簪秋管着三家铺子,翠梅翠柳则一人管一家。
崔英闻言失笑,打趣道:“这想法不错呀,簪秋大管事,你觉得若是我们现在开一家造纸坊,要多久才能赚到钱?”
簪秋一听崔英称她大管事,便知道自己这是又被打趣了:“姑娘!”她促狭,双颊刚消散下去的热意顿时再次上涌。
“好好好,不闹了。”
崔英见状终于正色,解释道:“我是想做一本眼睛不好也能看的书册送给司公子。”
“上回去见他,他整个人都郁郁寡欢的,如果让他知道即使眼睛看不见,也一样可以接触世事,我想……他可能会开心一点。”
说到后面,崔英不禁有些低落,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只是她不想放弃。
只要不放弃,就总会有希望的吧。
崔英想着飞快掩下神思,转移话题道:“不过小秋秋,如果你真有开家造纸坊的想法,那我一定会大力支持。”
簪秋摇摇头:“奴方才是以为姑娘想,如今既然既然不想,那奴也不想了,可是……这世上,真有盲人能看的书册吗?”
崔英重重颔首,认真道:“有,等我做完上册,便让你送去司府。”
簪秋点点头应是,不疑有他。
那厢青玉却听出些不对劲,疑惑道:“郡主,你难道不知……裴大人将司公子带去定西了吗?”
崔英轻怔,杏眸一震:“啊?”
定西?裴君慎为何带司无明去定西?
别个眼睛还伤着,他带人乱跑什么?!
这天夜里,崔英气愤回府,在书房中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质问裴君慎为何隐瞒她此事。
最后在信尾写到:你瞒着我带人去定西最好是真的有苦衷!
不然这点小事都要瞒她,她真的要重新审视一番这厮的人品。
第二天一早,崔英便将写好的信交给碌叔,劳他跑一趟腿送去驿站。
算着时间,这信送到定西要七日,哪怕裴君慎看到后即时与她回信,那信从定西送回长安又要七日。
这一来一回要半个月,崔英气了两天之后突然意识到这点,顿时便觉得有点后“气”无力。
唉,战线一拉长,生气都生不爽快!
崔英长叹一声,起身顶着夏日火辣辣的太阳又去了一趟东市。
这次三家铁匠铺和三家木匠铺都出了一整页的样品,崔英仔细观摩后各自选定一家铁匠铺与木工铺,将《卜卦录》上册的内容交给他们。
不过这活需要时间,单是上册算算千字,铁匠铺打完都要三个月时间;木匠铺雕刻快些,但也要两个月。
做得最快的反而是纸版,崔英上次回家后便在三家造纸坊的纸上试刻了半页,最终选定“蔡记纸坊”一张触感最鲜明、纸张最坚韧的纸。
这次来,崔英便买了许多“蔡记纸坊”的纸回府。
只用七天,她便做好了上册。
做好次日,崔英修书一封并着这本《卜卦录》的上册册本一同寄去了定西。
与此同时,定西洲。
裴君慎却因崔英上回寄去定西质问他为何瞒着她带走司无明的信,足足生了三日闷气。
娘子不回他的信,却在得知司无明被他带来定西后立马修书,她果然不在乎他!
作者有话说:
崔小英:?你别无理取闹【吸氧o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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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定门亲事
◎连脸带脖子全都红透了。◎
万籁俱寂, 满天星斗。
裴君慎提笔蘸墨,数次落笔却又数次提起,任凭昂贵的金花信笺一张又一张地被浪费。
他不知该如何回信, 诉说再多思念又有何用?
娘子根本不在意。
良久,裴君慎黑眸沉沉,到底是忍耐不住, 在信笺上写道:“娘子可要, 来定西见一见司无明?”
次日一早, 这封每个字都是试探的书信便由定西走官道送往长安。
七月初十, 黄昏时分, 夫妻两人的信笺几乎同时送到对方所居府邸。
这天还是郡主府开府宴的日子,正值荀休, 崔英早在数日前便亲手写下一封又一封的宴贴送去从前曾与裴君慎交好之人的同僚官邸, 崔府、沈府、哪怕是与她不对付的崔蓉, 崔英都递了封帖子。
但来郡主府参宴的人并不多。
崔府中,伯娘和伯安兄长都来郡主府恭贺崔英,大伯崔嵩明也送了份高调的贺礼来表达自己与崔氏的态度。
沈府中,沈侍郎因轮值没来,但让沈夫人与沈姝过来郡主府参了宴。
崔蓉没来, 甚至连封婉拒的回帖都不曾让人送来, 明明白白的不想与她扯上关系。
崔英并不意外她的选择, 给她送那封宴贴只不过是最后一支橄榄枝。
崔蓉若接了,她今后便会尽力照顾, 若不接,她正好轻松一点。
除此之外, 过来郡主府参宴的人便只有金吾卫指挥使李裕广和此次负责修缮郡主府的两位工部主事。
大理寺李寺卿与其他几位寺丞, 以及金吾卫沈副使则都是送了份贺礼来。
宴席散后, 崔英将这些人一一记在了心里。
至于没来的,自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为这场开府宴忙碌了整整一天,崔英回到裴府时手脚酸软,却还不能歇,回到后院后,便在青玉的监督下练习扎马步。
从前在安平时只需要勾心斗角,能用到拳脚的时候不多,她又顾忌着原本崔英的性情不敢太过钻研功夫。
不想来到长安之后竟是一次又一次遇险,且碰见的对手还一次比一次厉害,她不能再荒废了,也不想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的身份而束手束脚。
若注定难逃一死,那她至少不能死的那么憋屈,死的那么不明不白。
夕阳西下,晚霞映满天空,可正值盛夏的长安却不会因夜幕降临而变得凉爽。
空气闷热,青玉站在廊檐下,看着忙碌一天仍主动坚持训练的郡主,玉眉渐渐蹙起。
前些天郡主初来请她赐教之时,她本以为郡主坚持不了几日,没想到郡主竟远比她想的有韧性。
今日她明明言明可以不练,郡主却从容坚持,还云淡风轻地跟她说了一句:“跟被人拿剑生擒相比,这可不算苦事。”
说完,郡主就回房中拆去雍容华贵的金钗步摇,换上练武服,顶着热浪汗流浃背地听她训练。
半个时辰后,青玉望向香炉中即将燃尽的香,柔声开口:“郡主,今儿就到这儿吧。欲速则不达,您今日若是练伤了,岂不得不偿失?”
崔英闻言抬眸望着香炉中那柱香彻彻底底堙灭进香灰之中,才沉沉吐出口气,起身喘息道:“好,那我先去沐浴,一会儿咱们一块用晚膳。”
青玉颔首,目送崔英进屋。
浴室里早就备好热水,崔英拿手试了试温,发觉这会儿温度正合适,她垂眸解开腰绳,褪去衣衫,迈进浴桶中舒舒服服地长舒一口气。
耳边却忽地响起敲门声——“姑娘,碌叔刚刚送来了姑爷的信,您是要现在看还是沐浴后再看?”
崔英闻言顿时坐直,揉了揉发酸的胳膊道:“进来,我现在看。”
翠梅“嗳”一声,推开浴室门后便取了块擦手的棉帕一块送去了屏风后头。
崔英趴在浴桶边从她手中接过棉帕,笑眸亮晶晶:“谢谢。”
不知是羞得还是因外头天气太热,翠梅面色微红,将信交给崔英后便匆匆垂首退了出去。
崔英望着小姑娘逃跑似地背影,摇首轻笑,仰过身,长指轻动拆开了信封。
可当她看清信上的内容,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在嘴边。
他上回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纸,这回却只有一行字——“娘子可要来定西,见一见司无明?”
崔英凝了凝眉,又打开信封仔细往里望了望,确实没有其他物件,只有这信笺上写了一句话。
这裴君慎是什么意思?她去见司公子作甚?故意转移话题,还是说……他是在借司无明在暗指他自己?
可上回他写信明明挺直白,这回怎么突然含蓄了起来?
崔英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用罢晚膳来到书房写回信时,她才忽地灵光一闪,脑子里冒出一个极不靠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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