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怡然
千呼万唤中,三位粉黛薄施、肌肤嫩白如雪的美人儿从帘后走出来。
美人儿一个着红,一个着绿,一个着白,极尽妍态。
三人站定,鼓声骤然而停,书生们的叫喊声,也戛然而止。
除了长相勾心勾魄外,最勾着人的还属她们身上的衣裳。
薄薄的一层纱衣裙,若隐若现。
太刺激了!
太香艳了!
红衣女子眼波涟涟,唇红齿白,连声音都像猫儿一样打着颤儿:“小娘子名叫冰清,芳龄十七。”
有书生捂着心口大喊:“不行了,光听这声音,我就软了。”
“兄弟是腿软,还是别的什么软啊?”
“哈哈哈!”
底下一阵哄堂大笑。
绿衣女子瓜子脸,脸上泛着红晕,细腰盈盈一握,乌黑亮丽的长发用一只碧玉簪扎起,更显得媚眼如丝。
“小娘子名叫兰馨,芳龄十六。”
另一个书生喊:“这腰,我轻轻一用力儿,就怕掐断了。”
边上的书生啐他一口:“轮得到你掐?”
书生回啐:“也轮不到你。”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最后的白衣女子长得如含苞的花骨朵,散发着蓄势待发的美,要命的是眼中还含着点点泪珠儿,不知道是因为怕,还是羞的。
“小娘子名叫竹香,芳龄十八。”
“美人,别哭,哥哥一会给你擦泪。”
“美人,还不到哭的时候,一会疼的时候再哭。”
李不言本来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但一听边上这帮书生的荤话,恼了,冷着脸竖起右手的中指。
裴笑余光扫见,好奇地问了一句:“这什么意思?”
李不言:“我娘说是骂人的意思。”
谢知非:“怎么个骂法?”
李不言就用那个手指头沾了点茶水,写了一个大大字:日!
谢知非:“……”
裴笑:“……”
第265章 花魁
三位小娘子自报家门后,两位小娘子退至幕后,场上只留下红衣的冰清。
这时,乐曲起,冰清随着曲舞动。
长袖翩翩似风中弱柳,裙带飘飘如天边流云,如在花间穿梭的蝴蝶,又像掉落人间的仙女。
李不言看得有滋有味儿,眼睛都不眨。
一旁的三爷与小裴爷压根没往台上看,两人慢悠悠地品着茶,心里都在琢磨着赵怀仁为什么到教坊司来。
三爷嫌锣鼓声吵,有些坐不住,把手里的花生一扔,正想去外头透口气,刚起身,又坐了回去。
朱青走过来,趴在三爷耳边低语,说完后,就蹲在三爷身边,一动不动,等着他发话。
裴笑看着谢五十的脸色,心跟着提起来,“出了什么事?”
谢知非把头凑过去,低声道:“怀仁说,想想办法扶白衣的竹香做花魁。”
裴笑屁股一滑,差点没摔下去。
他眼珠子一转,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塞到朱青手里:“跟他说,这东西开过光,多念几声阿弥陀佛,就能心想事成。”
朱青:“……”
谢知非忽然起身,拍拍李不言,“你坐这别动,我和明亭去如厕。”
一个晃眼,三人走得不见踪影。
李不言左右看看,心说:怎么男人如厕,也喜欢成群结队的?
……
恭房里,连看门的仆人都跑去看热闹了,空空荡荡。
谢知非捏着自己的下巴,“他有没有说,这个竹香是什么来路?”
朱青:“回三爷,是前海陵府知府的女儿,求上门的是临安知州王显。”
都是南边的。
谢知非与裴笑一对眼,立刻明白了太孙应下此事的缘由。
季陵川被流放,户部郎中的职位由太子安排的人顶上去,这个职位管着漕运。
南边河多江多,正是漕运最发达的地方。
正因为发达,所以这里头的事情千丝万缕,新任者没有一年半载,根本摸不清里头的水深水浅。
太孙这是在为太子笼络人心啊!
朱青见两位爷不说话,忙道:“他说让爷在诗词上想想办法。”
“诗词?”
谢知非和裴笑再次对视一眼,又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
选花魁这事儿,一靠爹妈给的长相,二靠妈妈调教,三靠小娘子自己的脑子,做是做不了假的。
长相三人不相上下,无非就是谁胸大点,谁腰细点,真正拼的是才艺。
才艺比三样:一舞,二琴,三诗词。
能做花魁候选人,前两样肯定在背后下过苦功夫,相差不了多少,只有诗词这一样,凭的是聪明,是悟性,是天赋。
和下功夫毫无关系。
最重要一点——
教坊司今儿晚上来得最多的,就是那帮穷酸的书生;选花魁,也是那帮书生最起劲。
书生有书生的傲气和自负,别看一个个嚎得跟发春的野狗似的,这帮人真正看重的,不是长相,不是琴舞,正是文章诗词。
只要想办法作出一首好诗好词,能震住那帮书生,竹香就是妥妥的花魁!
裴笑抓了把头发,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这是高僧写的咒,也开过光,这是我最后的一点绵薄之力。”
好诗?
好词?
他小裴爷打小就没长这两根筋。
谢知非也捧着脑袋,心里“哎哟、哎哟”两声。
让他耍个枪、舞个剑还凑合,让他“诗词歌赋”……三爷抹一把额头的冷汗,心说这不扯淡吗!
突然,手一顿,他脑中浮现一人。
“请我大哥帮帮忙,他是读书人啊!”
小裴爷冷笑:“不是我看不起你家大哥,他连前三甲都没进,想做出好诗好词来,我觉得你是在做梦。”
谢知非:“不是还有怀仁吗?他先生是谁?”
小裴爷:“太子太傅啊。”
“不就成了,那可是天底下学问最最好的人。”
谢知非越说越觉得可行,“朱青,我去找我大哥,你去找殿下,让殿下无论如何想办法先拿到诗词的主旨。”
朱青:“是!”
小裴爷:“我呢?”
“你回去看着那小姑奶奶。”
谢知非叹气:“要是我爹在就好了,我爹的文章诗词是一绝。”
得了吧!
你爹要知道你替花魁作弊,还不打死你?
小裴爷:“对了,我家黄芪呢,怎么没见着人?”
朱青:“他在后头打听静尘的事。”
“五个人,三个在为别的事忙活,一个二傻子坐在那边傻乐,就他还在干正事儿。”
小裴爷抚额长叹,“回头我那冤家问起来,我都没脸说。”
我也没脸说!
“明亭。”
谢知非一把勾住他:“别让二傻子傻乐,你让她想办法去后场探一探,看看怎么把小纸条塞到那竹香手里。”
……
教坊司,热闹正在继续。
小裴爷回到座位,用手指戳了一下李不言的胳膊。
“如厕回来了。”
李不言匆匆忙忙看他一眼,眼神又盯住戏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