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的短命鬼长命百岁了 第375章

作者:怡然 标签: 穿越重生

  “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跟你去要饭啊?”

  女人摇摇晃晃站起来,咯咯笑得直喘气,“老娘好日子还没过够呢!”

  他急了,“那你说,我到底是谁的儿子?”

  她突然转过身,眼神凶狠地看着他。

  “你就是个杂种,野狗,是个地地道道的畜生,你谁的儿子也不是,他们不配,谁都不配,没有人配……”

  月光下,三十出头的女人,腰肢依旧很细,颈脖纤长,皮肤白得像玉一样……

  陆时不知为什么,眼眶突然有点发热,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涌出来。

  他没好气道:“别死得太早,说不定我这个杂种,还真有让你荣华富贵的那一天。”

  “我呸!”

  女人朝他碎了一口,“做你的春秋大梦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

  ……

  十六岁零二个月。

  在一个秋阳高照的日子,陆时大摇大摆的走出陆府,到街角雇了一辆马车,直奔扬州。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石场的那些汉子们说,扬州的瘦马都是人间尤物,他得试一下自己真太监,还是假太监。

  陆时不知道男人对这种事情,是不是都是无师自通,反正他是。

  他感觉自己像冬眠了数年的蛇,一下子被唤醒过来。

  从那天起,扬州的欢场上,多了一个年轻英俊的书生。

  这书生有一副像采石汉子的健硕身材,她们为他争风吃醋,为他要生要死。

  陆时有生来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绕着,爱慕着,这里没有人叫他野种,杂种,小畜生,她们都含情脉脉的喊他陆郎。

  陆郎,哪里不舒服?

  陆郎,你怎么不开心?

  陆郎,你别走,你走了,我就活不成!

  这便是所谓的温柔乡吧!

  陆时心想:温柔乡,英雄冢,反正我又不要当什么英雄好汉,便是死在这里,这辈子也值当了。

  直到有一回,他把相好的妓女拎到床下……

  妓女的床边,竖着一张铜镜,他一回头看,忽的一道闪电劈过来,劈得他魂飞魄散。

  他这是在哪里?

  他在做什么?

  他怎么像一条发情的野狗?

  他这个样子,和陆府大爷有什么区别?

  陆时仓皇而逃,磅礴的大雨中,他像疯子一样奔跑,吼叫……

  一夜风雨后,温柔乡里那个人见人爱的陆郎没了,有的只是个失魂落魄的读书人。

  这一天,陆时已满二十。

  他做了四年只有黑夜,没有白天的情场浪子,最后全身上下的家当,只剩下二两碎银子。

  他揣着这二两银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扬州府,沿着京杭运河往北走,目的地还是京城。

  一路替人写过家信,做过码头的搬运工,当过乞丐,替人押过镖,还在土匪窝里被打得死去活来……

  抵达通州时,已经是两年后,他身无分文,又累又饿,浑身高烧,昏倒在静安寺的门口。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一只手抚上他的额头。

  那手很软,很暖,他心里无限委屈,呢喃了一句:“娘,我冷。”

  醒来,是在一间斋房里,房里没有掌灯,黑漆漆的。

  眼睛看不见,耳朵特别好使,外间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那人怎的还不醒,都两天了,害得我不能找人耍,白白耽误两天的工夫。”

  “都是那唐老爷瞎管闲事。”

  “管闲事也得分人,像这种有手有脚的上咱们寺里,多半不是什么好人,在外头惹了祸,来咱们这儿躲祸哩。”

  “少说两句,左右就这几日,等人醒了,赶紧打发走。”

  “饿了,去灶间偷几个地瓜吃。”

  “那这儿呢……”

  “管他哩,一会再绕到西院,就说那人在床上屙屎屙尿,费咱们老鼻子劲儿,说不定唐老爷心一软,会赏点咱们。”

  “你啊,为几两银子这么编排人家,缺了大德。”

  “不给银子谁干活啊,贵人手指缝里漏一点下来,都够咱们嚼用一年两年的。”

  陆时藏在被窝中的手慢慢握成拳头。

  等脚步声离开,他撑坐起来,披上自己的脏袍,推门离开。

  佛门之地,也分高低贵贱,像他这样的贱人,还是早早离开得好,别污了这清净之地。

  走出十几步,他停下了脚步。

  不行,我得替唐老爷省下二两银子。

  陆时趁夜摸到了西园门口,听见有人说话,于是轻手轻脚的凑过去偷听。

第383章 入京

  说话的是个女子,声音不大,听上去很温和。

  “两位小师傅辛苦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菩萨有眼,定会把两位小师傅的功德记下来。

  你们且先去,我家老爷还要在这里住上两天,两天后,那人也应该醒了,到时老爷自有重谢。”

  “是,林姑娘,那我们告辞。”

  “慢着。”

  女子唤住两人。

  “那人梦中失禁,可见病得不轻,就劳两位小师傅再辛苦一下,请寺里懂医的师傅来把把脉。若真没用了,我也好早些回了我家老爷,为他备一副薄棺材。”

  “是。”

  听见脚步声,陆时躲进树后。

  “都怪你,非要来邀功,这下好了,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大冷天的把师叔从被窝里拽出来,非挨骂不可。”

  “谁知道那丫鬟精成这样。”

  “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找师叔啊,没听她说有重谢吗?”

  两人渐行渐远,陆时从树后走出来,呼出一口白霜。

  心说那唐家人不笨,我也不必闲吃萝卜淡操心,救命之恩记在心里,就此别过吧。

  正转身,园里又有人说话。

  这回说话的是个还带着些稚气的声音。

  “林壁,我料得不错吧。”

  “小姐怎么料到的?”

  “这是西园,住着女眷,大晚上的别说和尚该避讳,就是凡人,也该避讳,这是其一。”

  “还有其二?”

  “爹丧妻之痛,不过半年,那方丈却硬拉着他下什么棋,下棋是假,想弄点好处是真。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是其二。”

  “小姐,还有其三吗?”

  “当然有。我们到的时候,那人晕倒在雪地中,晕了多久?”

  “不知道。”

  “若是才晕的,便是他命好,被我们撞上了;若是晕倒在寺门前许久……哼,可见啊,慈悲为怀不过是他们嘴里念念的。”

  静了片刻,那稚气的声音忽的笑了下。

  “回头啊,我就写副字重重赏了他们。”

  “小姐想写什么?”

  “嗯……就写:佛口佛心。”

  “小姐这是想成心气死他们?”

  “气死他们,总比气死我们好。”

  那个叫林壁的丫鬟扑哧一笑:“来人。”

  “林姑娘?”

  “去和老爷说,小姐思母落泪,我劝不住,非得老爷陪着才行。”

  “是,小的这就去。”

  “完了林壁,你跟我学坏了。”

  “那……我再变回来。”

  “变什么变,我就喜欢你坏点,咱们这叫走坏人的路,让坏人无路可走。咦?我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啧啧……我真是太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