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怡然
朱青、丁一、黄芪三人面面相觑,感觉脑袋被榔头重重夯了一下。
不是在做梦吧?
怎么会是他???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空气在这一瞬,凝固。
屋里死一样的安静,只有烛火轻轻跳动,照着这荒唐可笑的一幕。
陆大停止了挣扎,双目中,有泪水不停地往外流。
一头灰白长发散下来,遮住大半张的脸,领口在缠斗中被撕开,露出依旧紧实胸膛。
哪怕闭着眼,哪怕晏三合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的眼睛还是准确无误地朝她望去,每一个字都含着委屈和心酸。
“晏姑娘,是陆大人生前交待我,让我护着你的。”
陆大人三个字一出来,所有人都惊呆了。
朱青皱眉:陆时为什么要陆大护着晏姑娘?
丁一恍惚:护着晏姑娘,为什么要杀和郑家案子有关的?
黄芪诧异:晏姑娘和郑家有什么关系吗?
李不言眯眼:会不会……陆时知道晏三合真正的身份?
谢知非万念俱灰:这丫头的身份,怕是再也瞒不住了。
裴笑也不知道该想什么,手中的灯盏,朝晏三合照过去。
脸还是那张脸,只是比着往常还要白上几分,而且满额头的冷汗。
“小裴爷。”
晏三合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气息,“麻沸散有解药吗?”
裴笑声音颤抖:“没,没有,过一两个时辰自然而然就好了。”
晏三合蹲下去,抬手替陆大擦了擦眼角的泪。
“让你流泪的是掺了一点辣椒粉的面粉,用清水多洗几遍就好了;
麻沸散只会让人睡觉,你别硬扛,想睡就睡,安心,我半分都舍不得伤害你。”
陆大绷得像石头一样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
这一松弛,麻沸散的药效便涌上来。
恍惚间,陆大心想,小主子这么聪明,那人也不知道有没有栽在她手里过?
……
一个时辰后。
别院,通火通明。
所有人都围在床边,等着陆大一觉睡醒过来。
没有人说话,目光除了看着床上的人外,还时不时的瞄向独自站在窗户边的晏三合。
尤其是李不言,目光几乎要把晏三合刺穿。
陆时是先太子的人;
陆大是先太子给陆时的;
晏三合原来的身份是郑家的淮右;
她是郑家唯一活下来的人。
那么,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她的身份和先太子有关?
如果是的话,那么……
李不言打了个寒颤,她不是傻,她是根本不敢往下再深想半分。
这时,床上的人动了一下。
裴笑坐得最近,“陆大?”
陆大缓缓睁眼,眼睛有片刻的模糊,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蹭的一下坐起来。
“醒了。”
晏三合走过去,裴笑赶紧把位置让出来。
陆大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不知道说什么。
做了一辈子侍卫,从来没有败过,不曾想还被几个毛头小子给算计了。
可是自己真的老了?
“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晏三合问。
陆大知道这是开场白,也知道自己躲不过,“我不习惯在别人的地盘说话,晏三合你跟我去陆府。”
“不行。”
李不言头一个反对,“我必须跟着去。”
裴笑:“我也是!”
黄芪:“算我一个。”
丁一:“还有我。”
朱青:“我!”
几人见谢知非没说话,目光约好了似地向他瞪过去:说话啊,怎么关键时候屁都不放一个?
谢知非苦笑。
陆大单独让晏三合去陆府,为的就是护着这丫头的身份,他哪里能料到,其实这一切都是……
“我听晏三合的,她让我去,我就去。”
“这几个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道出生入死,没有什么可瞒着的。”
晏三合不动声色地加重了语气。
“陆大,让他们跟我一道去。”
第823章 仨人
陆府还是那个陆府,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
陆大把人领到花厅,自个回房换了件衣裳后,去灶间生火烧水。
火烧开,冲了茶。
捧了一杯给晏三合后,他转身走出去。
咋的,眼里没有我们?
黄芪赶紧把茶给每个人端上,第一杯端给了自家主子。
不想裴笑接过茶,先递到了李不言面前。
李不言瞄他一眼后,大大方方接过来,“多谢。”
裴笑:“谢那天的救命之恩。”
李不言把茶盅往上一抬,“就这?”
裴笑:“还想要什么,只管说。”
李不言笑了下,轻轻抿一口,“这就挺好。”
裴笑眼神黯淡下来。
很快,陆大捧着个针线篓进来,往竹榻上一坐,盘起腿,开始穿针引线。
篓里是刚刚脱下来的黑衣,衣服被扯坏了几处,他要缝一缝。
晏三合也不急着开口,就看着他缝。
父亲做事不喜欢被人打扰,他曾经是父亲的暗卫,想来,也会学到一些父亲的做派。
李不言却急死了,暗中踢了踢谢知非:三爷,催一催啊?
谢知非慢慢品着茶,目光看着晏三合,完全没搭理她。
最后一针缝完,陆大咬断了线,抬头道:“陆大人一生清廉,穿破的衣服总舍不得扔……”
“陆大,你能不能不说陆大人,说正事啊。”
李不言心急如焚:“我的心被吊了一路,求你给个痛快,为什么保护晏三合就要杀那些知情人?”
陆大不去看她,目光只盯着晏三合,用眼神又询问了一次:确定要说?
晏三合轻轻一点头。
“我跟着陆大人以后,才改名的陆大,跟着他的时候,叫马贺。”
他是谁,所有人心里都明白。
跟着他做什么,所有人心里也明白。
“我是三岁被拐子从家里拐走的,拐子拐了我,就把我卖给了一对生不出儿子的夫妇。”
那家的女人姓马,男人是入赘的。
马贺就是他们给起的名儿。
头一年,他们待他很好,身边还有个丫鬟伺候。
第二年,那女人和别的男人偷情,怀孕生下个儿子,他就失了宠。
那个他叫爹的男人头上染绿,不敢冲女人吱声,就拿他出气,对他不是打就是骂。
女人有了自己的亲儿子,也懒得管他死活,就由着那男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