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恶毒女配,病娇男主囚我爱他 第127章

作者:楼台烟雨中 标签: 穿越重生

  进宫的术道士里有人提及京郊外观澜寺里的岑明大师,萧越当即带着沈晚上了山。

  “施主要寻岑明大师?可他如今不在寺中,早已回山上去了。”

  “求大师告诉我上山的路。”

  “山上多时不曾有行人,出了山门一直往上便是了。只是近日有雪,路滑又多枯枝棘刺,施主何不开了春等雪融些再去寻人?”

  萧越愣怔片刻,阖了阖眼帘,揖了个佛礼对着那黄衣僧人作别。

  “多谢。”

  山门下有石阶,用软轿将沈晚抬上来并非难事,可现在要上山。

  漫山风雪,山路难行,萧越便只有将沈晚背起,一步一步,极为小心翼翼地走着。

  沈晚过去三日醒着的时辰屈指可少,此时她掀开沉重的眼皮,第一眼就望见萧越的衣摆与锦靴浸在雪水融开的泥污里。

  她背后罩着的绒氅将她围了个严严实实,一片雪花都不曾吹落到她的颈间。

  “阿越,累不累。”

  萧越听到背后的沈晚微弱的声音,没有回答,只笑了笑,“观澜山有绿梅,若是遇见了,我折来给你。”

  “回去吧。”沈晚道。

  若是山路只是崎岖坎坷些也就罢了,如今雪覆千山,冰冷的泥污将萧越的衣摆和锦靴浸了个透。

  萧越稳稳托着背后的她,腾不出手来开路,光是她能看见的左脸,她已看见好几道已经被寒冷凝固鲜血的伤口了。雪天路滑,待下山时他还要背着他,如何行路。

  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最清楚。

  油尽灯枯,无力回天。

  “回去吧,阿越。”

  “对不起绵绵,这一回我不能听你的。也许…也许岑明大师他就有法子呢。”

  也许就能有希望呢。

  即便渺茫,他也想去搏一搏。

  似是不想让沈晚醒来时的气氛这样沉重,萧越又笑了笑,“再过两月开春了,江凝便回来了,你们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了。”

  “好…真好…”

  背后的人说了三个字,又没了声息。

  萧越看了看前方,入眼是苍茫的雪色,耳畔唯有山间呼啸的朔风。

  他的长靴浸在积雪里,厚厚的冬衣早已褪得只剩一件薄薄的里衫。

  穿的太厚,不好行路。

  如此一来,棘刺,枯枝,便能轻易割破他的皮肉。血却流不下来,因为早已经被风雪凝固。

  *

  观澜山顶只有一间不起眼的茅草屋,经年风霜将这间屋子催折得朔风一吹便能倒了一般。

  萧越将沈晚抱在怀中,拢了拢她的绒氅将她捂了个严实,然后他跪在屋前的空地上,双手合十揖礼。

  “岑明大师,晚生来寻医,还请大师一见。”

  门开得比他料想中的早,出来的人一袭洗得发白的长衫,身躯单薄至极站在山顶凛冽的寒风中。

  萧越抬头看见岑明的面容时,脑中恍惚一瞬。

  ——红尘伤寿。

  “又见面了,年轻人。”

  萧越当下反应过来,他又揖了一礼,“当年在东芜昭霖寺,是晚生出言不逊,还望大师莫怪。”

  岑明摇了摇头,一个宽厚温和的笑出现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

  “外面冷,你怀中有病人,先进来吧。”

  萧越跟在岑明身后,将沈晚抱进了屋。

  见萧越坐稳后,岑明开门见山道:

  “你带人来寻医,我却无能为力,是我该向你赔罪。”

  岑明的话语落在萧越耳中,犹如一桶凉水在这冬月里当头浇下。

  萧越声音有些艰涩地开口。

  “大师可知我爱妻她何以如此?”

  岑明将手搭在沈晚的脉搏上,良久,他微弱地叹息一声。

  “查不出病因,人却日益消减地厉害。此病不在身,而在魂。”

  “魂?”

  “也许她并非这凡尘之人。既不属于这里,那总有一日,会消散的。”

  萧越眼里惊疑和痛苦尽数掩盖不住,他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消散?她说过她来自另一个尘世,既是不属于这里,为何是消散而不是回去?”

  若她在这里一日一日玉碎花销,是因为她能回到故乡去,那便也是再好不过的。

  但岑明摇了摇头,“人死不能复生。”

  萧越心中一颤,是了,她在那个尘世中,也早已无家可回,无人相伴,甚至于连命也没有了,如何还能回得去?

  “孩子,天色要暗了,早些下山吧。”

  *

  没有人知道那天萧越是如何从山上下来的。

  观澜寺的香客只见到一个浑身脏污的人,跌跌撞撞地出现在了山门前。

  那人衣衫褴褛,头发也乱糟糟的,插满了枯叶与枯枝,小臂和脸的雪和血融在一起,又沾了泥。

  比乞丐还脏。

  但那人怀中抱了一物,像是个女子,竟还被裹得严严实实,连鞋底都不曾沾了泥。

  香客一时称奇,却也有人旋即反应过来。

  “他这怀中里的人一看就是哪家的千金,怎在他这疯子怀里?”

  “莫不是人牙子掳了哪家小姐?”

  经这一说,周遭的香客愈发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于是有人从寺中拿了棍子,几个壮年的男香客将萧越团团围住。

  萧越浑然不觉外界发生何事,直到那些棍子接踵而来打在他的脊背上。

  他想,痛,痛些好。

  是他,去岁一座金笼将她囚在其中,生生消磨了她大半条命。

  是她心肠软,万般良善,愿意给他回头的机会。

  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资格被原谅。

  但他不明白,明明是他做错了事,为什么死的是沈晚。

  “你这疯子,放开你怀中的人,我们要报官了。”

  那些香客一棍一棍打在他脊背上,在山门处候着萧越下山的宫卫听到这处的动静,都赶过来查看。

  没有人能一眼认出他们的陛下。

  那地上跪着的人,浑然不似昔日不可一世的君王,的确像乞丐。

  若非是认出了沈晚,他们也决计不会相信那是陛下。

  “放肆!!尔等竟敢伤陛下龙体?!有几个脑袋够你们陪?!”

  宫卫抽了腰刀,架在方才打人香客的脖颈处。

  周遭的香客乍然见了刀光,又听闻什么陛下,周都害怕地嚷成一团。

  方才打人的香客更是吓得脸上毫无血色。

  喧嚷声中,萧越重新将沈晚抱起,一步一步走向山门口停着的软轿。

  “别伤百姓,回宫吧。”

第153章 消散

  冬月末,一封自南樾皇宫的急信送到了西凉宫中。

  宫人将信递至江凝手上,她拆开后,信只有短短两行,却字字如同泣血。

  ——沈晚病重,想见你一面。若是开春后才归,便已来不及了,即日动身吧。

  江凝觉得整个人如遭重击。

  来不及了,什么来不及了?

  如何就来不及了?!

  明明先前那封信,还是她亲手写给她的。

  她说她身子已养得大好了,连脸都有些圆润起来了。

  可如今这封信,连字迹都是萧越的,飞扬得近乎有些歪七扭八,短短两行涂改了好几个字。

  这两行字不难写,何以写得如此艰难,江凝越想越发觉得浑身冰凉。

  萧越那般爱她,就算有一丝希望能治好她,他都不会放弃。

  可如今这封信中,他写“来不及了”。

  实在难以想象,萧越写下这几个字时的心境。

  一双手握住了江凝冰凉的双手,江凝抬头,时夜正看着她。

  “怎么了。”

  “阿晚她,她…”江凝没能说得出来后半句,径直甩开了时夜的手,跑向了观星台的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