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楼台烟雨中
怎么会呢?如何就成了最后一面了?!
江凝颤抖着去翻动书阁内的医书。
怎么会没有法子呢?
翻动医书时,她不慎碰翻了一方锦盒,里面的图纸掉了出来,散落一地。
江凝眼眸一扫而过,片刻后又回转过来。
她捡起那张纸,上面画了很多符文,正中央画了一个巫蛊娃娃的模样。
而除了符文,她还看到有一行字。
——妖后沈氏魂飞魄散
那一刹那,江凝觉得连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妖后一事,江凝在西凉都听人说起过。那时她便疑心,如何就能传得这般沸沸扬扬?
如今这张图纸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始作俑者是时夜,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也是时夜。
江凝愤然将手中的图纸撕了个粉碎。
时夜站在殿中,听到一阵急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江凝面色煞白走到时夜面前,而后是被撕碎的图纸当头摔在他的面颊上,碎裂的纸张纷纷扬扬地自江凝和时夜中间落下。
“时冥说你冷血,凉薄,如今看来,的确一字不差!”
江凝的声音抖得不像话。
“沈晚的病其实不是病,是你用了巫蛊之术,对不对?你将这巫蛊娃娃传播出去,畏惧传言的人,人人都做一只,人人都想要了她的命。”
时夜垂着眼帘,看着地上碎裂的纸张,沉默着。
“你不仅对别人凉薄,对自己也更加凉薄。是你,你亲手扼杀了你我之间的后路。”
“时夜,也许你从未想过我们会好好在一起。”
他明明知道沈晚与她而言有多重要,但他还是做了。
他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向她坦言,但他并没有。
哪怕此刻她质问他时,他仍旧只是沉默着。
江凝愤然转身,但被时夜拦腰拽回箍在了怀中。
“我不会放你走的。”
“你连我去见她最后一面也不肯?”
“与你而言是最后一面,于我而言是放虎归山,所以我不会让你走的。”
“那你就去死!”江凝摸到了时夜衣袖中的袖剑,毫不犹豫地向他捅下去。
时夜伸手握住了剑身,没入的剑体虽不至于太深,但还是让他心口与唇齿间都涌出了鲜血。
江凝用尽了力气想将剑送入时夜心口,时夜的手紧紧抓着剑身,两个人眼眸相接,无声对峙着。
最终,时夜用鲜血四溢的手将没入几分的剑尖从自己的胸膛拔出。
江凝眸中满是悬而未落的泪水,“你若杀了我,我就不会从这里出去。”
殿中寂静良久,江凝甩开时夜覆在她手上的血淋淋的手,毅然转身。
时夜伸手,只来得及抓住了她几缕扬起的发尾,却也被江凝毫不犹豫地回身斩断。
时夜站在寂静的殿中,他望着江凝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悬垂的几缕青丝,颓然合上了眼眸。
*
沈晚醒来时,殿中地笼烧得正旺。
一旁的案几上,一只青窑瓷瓶上插了几支早已枯萎的绿梅。
窗外雪落无声,红梅半开未开。
沈晚缓缓坐起身,视线落在窗外的疏疏落雪上。
细想起来,她与萧越相识五载,如今才第二回一起看雪。
萧越从殿外近来时,见沈晚醒了,脸上怔然转瞬即逝,被浓浓的笑意取代。
“梅花要开了。”
除夕前,满院红梅怒放。
沈晚身上盖了厚厚的毯子坐在梅树下,萧越静立在她身旁。
“阿越。”
“嗯。”萧越蹲在木椅旁,将头轻轻靠在沈晚的膝上。
她伸手,抚了抚萧越的发顶,“阿越今年,才二十二岁。 ”
沈晚微凉的指尖穿过萧越鬓边的黑发,摸了摸他的耳垂。
她笑,“捏捏耳垂,长命百岁。”
萧越将沈晚的手捂在手心中,看着她的苍白的笑颜,也艰难地扯开一抹笑:“哪里学来的哄小孩儿的童谣。”
“不是学来的,是我编的。”沈晚眨眨眼。
“虽然是编的,但愿你长命百岁,却是真的。”
他十七岁以前身上被糟践出来的伤口,如今好不容易结痂了,这条命,再不可轻易随她而去了。
阿越如今才二十二岁,以后的日子,都是好日子。
“你身后的那支梅花开得真好,替我折来簪上吧。”
“好。”
萧越应了声,他拨开花枝往沈晚指着的地方走去。
红梅尚未折到,似有所感一般,萧越猛然顿住脚步回身。
覆在红梅上的白雪被他转身的动作惊得簌簌落下,远处那株花树下,绒毯坠在满是落梅的雪地里。
朔风吹过,落了几瓣梅在空荡荡的木椅上。
弘定四年严冬,南樾皇后沈氏,殁。
自西凉风尘仆仆奔波月余的马车疾驰入南樾都城。
江凝掀开车帘时,望见皇城上白幡高挂。
终究是连最后一面也未见到。
沈晚下葬那天,除了萧越,无人知晓那具棺桲中空无一人。
她消散得寂静无声,连尸首都未留下,仿佛从未来到过他的身边。
许多年以后,史书《樾o弘定》载——弘定四年,沈氏殁于中宫,帝大悲,亲扶棺入皇陵。
少年帝后一段曲折回环的情爱,只在青史上落成寥寥数字,经年后,变成蒙尘的旧事,不为人知。
第154章 她该在春光里
弘定五年春,萧越亲任凌风为左宣威大将军,发兵西凉。
西凉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尤其是飞沙阙,险中之险。但随行军师中有熟悉西凉边境军防的,南樾大军一路倒也势如破竹。
弘定五年秋,西凉国破。
宣威大将军入西凉皇宫时,内里一片混乱,四处都起火了。
西凉皇室不愿降,也不想死,逃窜时还不忘带走许多金银,带不走的便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
倒是怕死又气傲,可惜最后统统被抓了回来。
皇宫内唯有一处,与此沦陷的王都格格不入。
凌风身着红缨铠甲,带兵跨入那匾额上写着观星台三字的大殿时,听见淙淙古琴声流泻而来。
盔甲上的血腥气都被减淡了不少。
“你就是,时夜国师?”凌风问道,“倒是好雅致,听闻你夜夜观天象,可有算得你西凉会有如今这一劫?”
时夜眼眸未抬一下,继续拨了拨琴弦。
怎么算不到呢,在时月遥弥留之际让他守好西凉时,他就算到了。
只是他明白得太晚。
时月遥让他守的,从来都是西凉的百姓,而非逆转西凉国破城亡的命运。
难怪从前,时月遥每天都会对他说。
——你太笨,时夜。
——你又做错了。
——你悟性如此之低,我后悔选了你,倒不如真让时冥替了你。
他一心扑在如何守住西凉国祚,忽略了百姓才是其中根源,本末倒置。
如今一切都要结束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是么?”
一道清冷至极却又熟悉的音色自凌风背后传来,时夜手上一颤,琴声乱了调。
江凝从凌风和他身后的军士中缓缓走出。
“妡妡。”时夜停下了拨琴的手,轻轻唤道。
凌风听见这两个字,愣了愣,他余光看向江凝,而后从袖中猛地甩出一枚七星镖。
那七星镖狠狠钉入时夜面前的琴身上,将他额前的发丝都吹得向后扬了扬。
“我军军师小字,岂是你能唤的?”
“唤了太多次,一时改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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