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叶芊珞
远处传来狼嚎的声音,安泰的脚步更快了,虽然那个破败的家抵挡不住狼爪子的几次攻击,但好歹是个能让它安心的地方,安泰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跟大野狼狭路相逢,前头三匹虎视眈眈对自己流口水的野狼把安泰吓懵逼了,双方遭遇后呆了两秒,安泰从雪地里蹦出来转身就跑,身后的三匹狼也回过神,低头猛追。
野狼压低身子的冲锋就算有雪的阻挡,也比安泰快多了,尤其这仨狼还会配合,想要把安泰圈到死角。
安泰可是被一群狗子圈过的,有丰富经验的羊,看到三匹狼的走位,一眼看穿它们的阴谋。安泰当机立断,立刻改变方向往山下跑去,可惜安泰的速度跟狼群相比,还是太慢了,就在它最绝望的时候,三匹狼追赶了上来,跑在前面的野狼突然跃起,一口咬在安泰的后脖子上,它原本以为自己能够一击拿住猎物的要害,可咬下去后才发现,口感不对啊。
这满嘴的毛是怎么回事!?
安泰感到身上挂了匹狼,吓得腿肚子一软,速度锐减,而紧跟在它身后的狼注意到时根本刹不住车,一脑门顶在它的屁股上,冲击之大,直接将安泰撞了出去。
安泰本来就腿软,被狼从背后一撞,腿就打弯了,圆滚滚的身体栽倒在厚实的雪地里,带着身上的狼骨碌碌滚出去老远——那匹狼半路还被甩了下去。
狼群愣了,安泰也愣了,这简直是给它打开了一条崭新的逃命方法,它从雪地里爬起来,看准下山的山坡,四条腿用力往前一蹬,在跳起的那一刹那将腿全部屈起来缩在厚实的羊毛里,竟真的在雪地上骨碌碌滚走了。
这下速度可快多了,狼都看傻了,但为了那口肉,还是咬牙追了上去。
安泰get到新技能,遇见平地就起身跑,遇见山坡就团成球滚下去,雪地又厚又结实,竟一路保护安泰到山下,面对毫无遮挡的草原雪地,安泰知道自己唯一的生路就是不远处的村子了,这个时候它哪儿还顾得上回去后会面临什么,此时保命才最重要。
它一边往村子的方向狂奔,一边凄厉的哭喊:大狗狗,救救我,呜呜呜。
狼群追上它了,狼群在咬它,可是安泰一身羊毛,厚的狼嘴根本咬不透,狼改变策略去咬安泰的头,安泰立刻机敏地把脑袋插-进雪地里了。
骆芸和虎子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骆芸:……
一时间,她面对这样的场景,竟不知道先笑一场,还是先把它给救出来。
虎子已经冲了上去,骆芸紧跟在后,双方阵型看似三对三,但骆芸这边的安泰半个战斗力都算不上。
骆芸衡量了下双方战力,虽然它们这边只有两条狗和一只把头插-在雪地里逃避现实的绵羊,可对面的三匹狼显然长期挨饿,身体瘦不拉几的,哪儿比得过虎子结实健硕的身体,更关键的一点是:它们刚吃饱哇,还休息了好一会儿,浑身充满力气。
虎子猛冲过去,直接撞翻一条野狼,踩着对方的头就是一顿撕咬,旁边两匹狼想要救援,半路被骆芸截胡一匹,另一匹冲过去了,一时间也拿虎子没办法。
骆芸面对的野狼肚子饿得扁扁的,腰线都饿出了凹陷的弧度,它表情狰狞,牙齿锋利,眼神像一根钩子死死勾在骆芸的身上,眨眼间一狼一狗就战到了一起。
双方交锋的瞬间,骆芸抬爪就撒了一把雪,在野狼错不及防闭眼躲避的时候,矮下身子从它侧面窜过,张口直掏它大腿内侧的软肉,野狼疼的嗷一嗓子跳开,再冲过来的时候,明显对骆芸有了忌惮。
骆芸要的就是它的忌惮,一匹毫无畏惧的年轻狼的战斗力绝对在她之上,她可没有虎子和其他狗那样彪悍的身材,她长毛一脱,可是典型的纤细少女,连块鼓起来的肌肉都没有。
这就是场心理战,骆芸仗着自己身手灵活,又吃饱了饭,欺负人家饿了不知道多少天,可能现在都有点头晕眼花的大野狼,竟然也占据了上风,在野狼的身上留下了好几道伤口。
恐怖的嘶吼声在安泰周身响起,洁白的雪地在双方扭打下变得脏乱不堪,安泰哆哆嗦嗦地将脑袋从雪地里拔-出来。
看左边,彪悍虎子保镖一掐二把恶狼摁在地上摩擦。
看右边,漂亮妞妞保镖一打一跟恶狼滚成一团分不出彼此。
没有狼咬它了,也没有狼有功夫管它,这个时候正是逃跑的好时机,它跑到山上,然后藏起来,保证狼和人还有狗子都找不到它。
大雪封山了,谁也不会为了一只丢失了快一年的羊去冒险。
安泰站起来,安泰慢慢地后退,然后狠狠地对着跟妞妞扭打的狼屁股冲了过去!
去他娘的自由山野,老子要报仇!
第22章 七十年代牧羊犬
你大哥永远你大哥
*
安泰这辈子做过最勇敢的事, 就是把狼屁股顶了个窟窿,可惜角度和力量不够,只对狼造成了皮肉伤。
骆芸跟狼掐架还是有点吃力的, 但安泰崛起之后,它们这边二掐一,可着劲儿地欺负狼。
狼想哭,它这辈子都没见过敢跟它对着干的羊和狗,最可气的是它还打不过。
三匹狼见这架势知道自己再不逃,就要变成狼肉火锅了, 头狼一声嚎叫后,带着小弟夹着尾巴仓皇逃走了, 苍凉的雪地上留下三排可怜、无措、慌乱的脚印。
安泰这家伙还追出去两步, 对着天敌的后背跳脚骂道:还想吃你爷爷我, 啊呸, 爷爷我有俩保镖,俩!
骆芸也不知道它在说啥,反正就挺嚣张的。
战斗过后, 冷静下来, 安泰看着身边守着自己的俩保镖, 终于意识到接下来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它抬着头,看着灰沉沉的天空,如它此刻的内心。
剪毛,这是个问题。
虎子撞了下安泰的身子, 安泰不情不愿地跟上骆芸的脚步, 它看着前方黑白花色大长毛的狗保镖,迟疑的步伐慢慢坚定起来。
羊的一生就是要面对很多选择, 它既然选择跑回来求救,那么就注定要失去以往的自由。
安泰回头留恋地看了一眼浪了一年的山林,擦掉眼泪,安慰自己说:总有机会,它还会回去的。
骆芸不知道安泰心里的小九九,她现在的心情还蛮开心的,新年头一天,逃走的羊回来了,这是多好的兆头啊,老村长知道了,一定开心死。
骆芸打开羊圈,虎子在后边把安泰推进去,羊群因为突然回来的前首领而骚动起来,新出生的小羊羔不认识它,都害怕地躲在羊妈妈身后。
虽然向往自由,但安泰还是很想大家伙的,它调整好心态,想要跟大家来一场热情的贴贴蹭,然而就在此时,它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视线,安泰往羊圈最舒服的地方看去,那个原本属于自己的地盘,此时站着一头强壮的公羊。
前头羊和现头羊目光交汇,火星子噼里啪啦。
骆芸将羊圈门关上,一点都没发现羊圈里快要炸开的火药味儿,她现在的心思都在虎子身上,急着去看看虎子有没有受伤,虎子虽然勇猛,但狼毕竟是狼,哪怕是两头饿狼,攻击也不容小觑,虎子一掐二实在太惊险了。
她在虎子身上翻找了一遍,很快在耳朵后边看到一条浅浅的划痕,犬科打架先往脸上招呼,那两匹狼攻击凶猛,又配合默契,虎子只受这点伤,足以证明它的强悍,但骆芸还是心疼。狼在野外什么都吃,牙齿细菌超级多,就算这么小的伤口也不能忽视,骆芸一想到虎子伤口感染的后果就害怕,她赶紧待着虎子往食堂走,刚才她出来的时候看到娄思国在那边喝酒呢。
现在是晚上九点,平时村子都安静了,但因为过年,此时大家伙还在食堂狂欢,在家家都还是油灯照明的时候,食堂里暖洋洋的黄光电灯泡简直是新年聚会的不二之选,骆芸进来的时候,院子里一片狼藉,女同志们聚在一个灯泡下唠家常,就剩一群老爷们还在闹腾,刘老汉站在酒桌上,手里拿着一只布鞋,脚丫子光着一只,显然喝高了,他正对着养狗的几家喊道:“你们都得感谢我,要不是我,你们的狗子根本吃不上食堂,是我趟开了老村长这条大河,把虎子送进去,才打开了这条全新的让狗蹭饭的路,我是功臣。”
他媳妇在桌子下边拽他:“你快给我下来。”
刘老汉脸蛋红扑扑,身子都被媳妇拽斜了,还指着老村长说:“你这条河,老子趟平了。”
老村长无奈摆手:“趟平了,趟平了,你赶紧给老子下去。”
刘老汉被拽下去以后,五十多岁的人了,趴在自己媳妇肩头小声问:“我厉害不?嘿嘿嘿。”
他媳妇一边哄一边往家拽:“厉害厉害,全村就你最厉害。”
路过骆芸身边的时候,骆芸听到她低声嘀咕:“喝这么多,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真是丢人死了。”
刘老汉:“嘿嘿嘿。”
骆芸看向虎子,虎子目不斜视,但还是能从它脸上看到一丝丝尴尬。
人家家长的事情,骆芸不好意思太过关注,赶紧转移视线在人群里寻找娄思国,很快在老村长身边找到了他。
娄思国作为宝山村的定海神针,在村子里十分受尊重,连位置都是挨着老村长坐的。平日里穿的一丝不苟的娄思国,此时头发微散,衬衫前两个口子也拧开了,露出好看的锁骨,他瘫软地趴在桌子上,酒气熏红双颊,眼神都迷离起来,像一团被蒸熟的糯米团子,显得特别的好捏。
老村长戳戳他:“娄医生,你咋趴下来,起来喝啊。”
娄思国神志都开始迷离了,含糊地说:“……I……I……”
老村长侧耳听了半天,哈哈笑着拍了一把娄思国:“爱啥爱啊,你们这些小年轻,天天就知道想这些,我是问你吃酒不。”
娄思国的脑子:吃……吃?嗯嗯嗯,他想吃点甜的,他快要吐了。
娄思国:“me……me……”me too。
老村长听了一会儿,起身对盛饭大姐喊道:“给娄医生来一碗苞米茬子水饭。”
骆芸一看,好家伙,娄思国这是阵亡了啊,根本派不上用场,再看其他人,也无人在意它们的到来。
骆芸果断带虎子直奔兽医站,娄思国之前给自己治疗的时候,她有看到药都放哪儿了。
兽医站的门是锁的,但它们可以爬窗户,骆芸人立起来,用爪子把窗户勾开,两只爪子扒在窗台上,后腿用力往上蹬,扭着身子费了老大的劲儿才钻进窗户里,等了半天没见虎子上来,她从窗户里探出小脑袋,疑惑地看着下边的虎子:你干啥呢,快进来啊。
虎子觉得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好?没有主人的命令,随便破窗而入,是一种错误的行为。
然而看着上边探出脑袋呼唤自己的小狗子,虎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跟随小狗子,它原地起跳,在墙上蹬了两下,轻松地翻进窗户,跟骆芸前面的样子形成强烈对比,干净利索的没有一点多余动作。
骆芸眨眨眼,全当没看见,她跑到娄思国放药的地方,伤口不深,用些红药水应该就可以了,柜子里还有一大包医用棉,现在的医用棉是一大坨一包,没有分割成医用棉球,用的时候还得自己揪。她翻出这两样,叼到地上,一边用爪子扣瓶盖,一边对虎子说:快过来,我给你上药。
虎子乖巧走过来,骆芸把红药水瓶打开,从大团药棉花上揪下来一块,沾了红药水叼在嘴巴里,就要往虎子耳后抹,可刚要下嘴却发现,那道伤口居然都愈合了!?
虎子见小狗子没动,问道:怎么了?
难道伤口太深,吓着小狗子了?
骆芸:没,没事。
她一把将药棉花戳了上去。
伤口愈合怎么了?
愈合就不是伤口了吗?
不能因为太浅太小就小瞧伤口啊。
虎子只觉得耳后凉凉的,但一点都不疼,跟以往受伤的时候都不一样,“口很深吓到小狗子”这种推理显然不成立,但小狗子担心它的样子还是让虎子很开心,屁股后边的尾巴轻轻摇晃着。
将药品物归原位,骆芸赶紧带着虎子离开,她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把红药水棉花毁尸灭迹,就地掩埋,虎子看着神情不太对的骆芸,碰了碰她的肩膀问:我的伤口很严重吗?你为什么都不看我了,吓着了?
骆芸挖坑的动作一顿,随机更疯狂的挖掘,原本用来掩埋棉花尸体的小坑越挖越大。
骆芸现在真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当人的时候只能尴尬的内心幻想,现在她终于可以付出行动,她绝对不要承认自己居然为了一道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的破皮而紧张兮兮。
她为自己找理由:那是普通的破皮吗?那可是被狼咬出来的,高度重视有毛病吗?
没毛病!
这么一想,心里舒服多了呢。
骆芸羞耻地又把坑给填平了,下面埋葬了自己丢脸的证据。
虎子的伤口小的可以忽略不计,估计用口水舔舔就好了,这也是很多动物受伤时采用的方法,像她这样紧张兮兮带着虎子到处找药消毒,可能在虎子眼里有点傻。
小狗子又在奇奇怪怪,虎子担忧地看着小狗子,挖坑掩埋棉花是为了毁灭证据,这个它懂,可为什么小狗子这么别扭呢?
难道是因为干了坏事而愧疚?
果然不经过主人同意就进其他人家里是不对的,可这些都是小狗子为自己才这么做的呀。
错不在小狗子。
虎子自认为猜到了真相,心里对小狗子的好感biubiubiu往上狂窜,幸福指数也一下子涨了好大一截,直接点亮商场末尾一串美食框,养老系统幸福的直尖叫。
虎子狠狠舔了一口骆芸的脸,这样力度强劲的舔舐让骆芸直接愣在当场,她看着虎子认真的眼神对她说:你别怕,如果被发现,我会挡在你前面。
过了一会儿,它还补充道:就是几棍子而已,我可以。
骆芸一脸懵,什么棍子?
等反应过来虎子的意思,骆芸顿时惊了,她来宝山村还没见过谁家揍狗,觉得村子里的人都挺不错的,难道这里打狗居然用棍子!?
骆芸想到老村长家的烧火棍,实打实的原木,虽然不粗,但打人绝对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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