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民国女学霸 第37章

作者:苏放英 标签: 穿越重生

  最显眼的就是兵法、战策和各类史书,看封面就知道书的主人经常翻阅,已经陈旧了。此外有一个专门的柜子放有关西川的地方志、地理志、地图等各类资料,一个柜子专门放西方哲学,还有三排书全是鲜艳的封皮,和王景看得是一类。

  舒瑾城从那三排里抽出一本嫩粉牡丹封面的,书名《花月尺牍》,再抽一本《琼花劫》,上面画着个穿旗袍梳发髻的女子。这下子她不尴尬了,还有了想打趣王景的冲动。

  谁能想到在外面威名赫赫、恶名昭著的西南王竟然在自己的阅览室偷偷看鸳鸯蝴蝶派的小说呢?谁说西南王不能有颗少女般脆弱的心灵呢?

  王景看舒瑾城的脸色,知道她又想象了许多事情,于是解释道:“这都是特意准备给你车上解闷用的。”

  “哦,是吗?” 舒瑾城视线落在王景身前那本书上,暗红色的封面上有一个西服男子和一个学生装的女子,正中还写了四个大字:金粉世家。

  她笑看王景,都被抓了个现行,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咳,我只是想看看女人为何都喜欢这种小说罢了。” 王景干脆大方将那本书推到了桌侧,一脸正经地道。

  “是吗,那你得出了什么结论?” 舒瑾城撑着桌子问。

  “结论就是,你当不了鸳鸯蝴蝶派里的主人公。” 王景站起来,将那本篇幅极长的书放进书架里,浪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并没有得到什么助益。

  舒瑾城是个极多面的人,但每一面都和这些风月故事中的主人公并不相同。

  “走吧,火锅应该已经开了。” 他推开了阅览室的门,一股更辛香鲜麻的味道直钻鼻子,冲进脑门,舒瑾城闭着眼睛深嗅一口,里面有豆瓣酱、花椒、牛油、豆豉的香味。

  两人走进餐车,居中的圆桌上摆着一口足有脸盆大的红油辣锅,上面漂浮着满满的辣椒,正在咕噜噜的冒着泡,火锅旁摆满了切片肥牛、鲜嫩肉片、毛肚、鸭肠、鹅肠、掌中宝、牛舌、金针菇、豆腐、苕粉……此外,还有两盘冷吃兔和酥肉。

  舒瑾城咽了口口水。

  两人坐在了桌边,王景将一盘加入了蒜泥的油碟递给舒瑾城,道:“火锅原来只是贩夫走卒的吃食,但现在在西川各地越来越风靡,我想你会喜欢的。”

  我当然喜欢了,在西川都冒着拉肚子的风险吃了两顿。舒瑾城拿着筷子,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酥肉。

  嗯,肥瘦合宜,酥脆香口,一尝就是刚刚才从油锅里捞出来的。

  “你的那帮兄弟伙呢?” 舒瑾城问。

  “嗯?” 王景正将乘着毛肚的漏勺放进火锅里,侧头看舒瑾城。

  “你的那些卫兵呀,他们都在哪里?上车后就没有看见过了。” 舒瑾城问。

  “他们都在另一个餐车里,现在应该到开饭时间了。” 王景道。

  “让他们一起来这里吃吧,这么大一桌火锅就我们两个人吃,又浪费又没氛围。这桌能坐十一个人,那边那个桌子再摆个锅,又能坐十一个人。”

  “他们都是大老粗,我怕吓到你。” 王景道。

  “王景,别装了,你还不知道我?” 舒瑾城从王景的漏勺里夹起两块毛肚道。两个人在木喀什么狼狈的样子没互相见过,和疯诗人一起吃牛粪烤鱼的时候谁也没嫌弃谁。

  王景将勺子里一大半的毛肚都倒在舒瑾城碗里,听话地叫人去把那些士兵们叫过来,再加一份火锅,多摆碗筷。

  舒瑾城让沾了红油的毛肚在油碟里转了个圈,然后送入口中,爽脆的感觉配合着油碟和火锅汤汁的鲜香在牙齿间爆开,舒瑾城满足地微眯起双眼。

  很快,二十个士兵就列队而来,鞋跟一磕,整齐地向王景行了一礼。

  王景道:“舒小姐看你们辛苦了,请你们吃火锅。九个人过来,剩下的到另一桌去。”这些卫兵都是土生土长的西川人,平常吃饭也是香辣重口,在金陵这么两个月,口里能淡出鸟来,他们早一个两个被火锅的香味勾出了馋虫,只是司令军法甚严,不敢有丝毫表示而已。

  士兵们迅速地分为两队,一队围在了舒瑾城和王景身边,另一队则围住了另一个圆桌。

  士兵小队的队长看着王景,王景淡淡道:“坐下吧。” 他们才齐刷刷地坐下。

  王景道:“今天这餐饭是舒小姐请的,你们就和平常一样,不用那么拘谨。”

  在金陵的日子自己手下这些兵都谨遵军纪,没有喝酒嫖娼,没有违法乱纪,没有做任何辱没西川名声之事。现在要回到自己地盘了,就让他们松快松快吧。王景挥手又让人上了几瓶白酒。

  士兵们看着白酒,眼睛都直了,每人一个小杯子,几口就干了,又再满上。

  本来他们在亭帅面前还是有些局促,但几杯黄汤下肚后,气氛就大不一样,说说笑笑的有了,运筷如飞的也有了。要不是因为舒小姐在这,带颜色的笑话早该满天飞了。也多亏火车上的食材准备充足,要不然舒瑾城在士兵旁边根本就抢不到肉。

  王景本来还担心舒瑾城看不惯这些粗人,没想到人家舒瑾城不禁干杯爽快,而且很快就和士兵们搭上了话。左一个张哥,右一个李哥,聊得格外热络,就是没有他王景。

  王景也是第一次知道手下这些兵家里的具体状况,比如“张哥”家媳妇儿刚刚生下个大胖小子,就等张哥回家取名字;“李哥”老大了还没找到媳妇,据说是因为眼光很高,普通的姑娘还看不上。

  “舒小姐,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就帮我介绍一个你的那些个女学生!我娘急得不得了,在家里天天烧香拜佛,屋子头熏得进不去人啊!就和你一样,又有文化又漂亮的就好……”

  李哥说着说着就被身边的人掐了一下,他脾气暴躁,差点跳起来,等一回头看到司令那寒冷的仿佛能结冰的目光,脑子才像被雷劈了一样,突然清醒了些。

  “呵呵,呵呵。那个,舒小姐,我刚刚是开玩笑呢,我们这种大头兵怎么敢高攀你呢,你也看不上我们啊,是不是?”

  得,越说越过分,旁边的张哥已经放弃了拯救他的念头,将李哥碗里的猪脑夹到自己嘴里,反正他吃了也不会长脑子。

  王景冷然道:“张超,我看你喝得不少了,是不是要到火车外面清醒一下?”

  “是,司令!” 张超立刻站起来,差点把碗给掀翻,正步开始往外走。

  火车高速行驶,车窗外是一片黑黝黝的山影,连一星儿灯火也没有,怎么下车?李哥忙把张超给截住,对王景道:“司令,这小子喝醉了,我扶他去睡觉!”

  “去吧。” 王景颔首,李哥才长舒一口气,扶着还闹嚷着要到火车外面去的张超离开了。

  两小子走了,这回该跟我说话了吧。王景将目光投向舒瑾城,谁知道她已经到旁边那桌开始划拳,什么“五魁首,六六顺,巧七梅,八匹马”的,舒瑾城还说:那就说好了,等下咱们去搓麻将,今晚都不准睡啊!

  士兵们难得和这么亲切豪爽又美丽的女子聊天,都快要忘记这女子是自家司令的心上人了。

  “搓什么麻将,算上我一个。” 舒瑾城正玩得开心,王景的声音忽然在脑后响起。

  身前那些士兵立刻噤声,舒瑾城在满桌寂静中回过头,面颊飞红,眼波流转,哈哈大笑:“你搓麻将,哈哈哈哈,你会搓吗?”

  “会不会搓,等下你就知道了。” 王景不愿舒瑾城这样春花灿烂的模样被别人看到,扶她起来,对服务人员道:“给舒小姐煮些醒酒汤,她喝醉了。”

  “我没醉!” 舒瑾城被王景拉着站起来,理直气壮地一叉腰:“我看起来像是喝醉了的样子吗?”

  “……”

  “你们吃完就散了,刚刚舒小姐约了谁打牌?半小时后到棋牌室。” 王景回头冷着脸命令。

  士兵们见司令护短的模样,不管是不是喝上了头,都立刻起身,有些还歪歪斜斜的互相搀扶着,但都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你以后都不准在外人面前喝那么多酒。” 王景看着坐在身旁小声哼曲的舒瑾城,皱眉道。

  舒瑾城将手臂搭在王景肩膀上,凑近他,一副好哥们的样子:“景哥,就算我喝醉了,等下也不会让你的哦。”

  王景被舒瑾城身上微热的酒气熏得耳垂微红,将她从身上扒下来,把醒酒汤放在她身前。

  舒瑾城盯着汤看了几秒,忽然拿起碗一口干了。

  王景:“……”

  半个小时后,棋牌室。

  “清一色,胡了。” 王景面无表情地将面前的绿色麻将推倒。

  一阵洗麻将的喧哗声。

  “七巧对,又胡了。”

  两个士兵和舒瑾城互相看了一眼,不情愿地掏出了筹码。

  “再来再来!” 舒瑾城高声道。

  “杠上开花,不好意思。” 十分钟后,舒瑾城笑眯眯地向王景伸手。王景唇角微翘,将刚刚赢来的筹码还给舒瑾城。

  又是一阵麻将牌互相碰撞的声音,棋牌室满是热闹的笑声和懊恼的叫声,火车摇摇晃晃,夜逐渐深了。

焕然一新小洋房

  焕然一新小洋房

  打了一夜牌, 到四五点钟才散场, 最后结果是舒瑾城大获全胜。满意地散场后,她的头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窗外青山连绵,稻田里有黄牛和耕夫, 渐渐地房屋绵密起来,她竟然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 火车早已进入了西川地界。

  梳洗以后, 一个服务生将她引到了餐车, 王景端坐在桌旁看报纸, 桌上摆了清粥小菜, 一壶热茶。

  见她进来,王景将报纸收起, 问道:“睡得好吗?昨天喝了那么多酒, 今天感觉如何?”

  舒瑾城拉开椅子坐下,轻轻摇晃了下脑袋:“头倒是没感觉,就是昨晚的记忆有些模糊, 反正只记得我赢了许多筹码就是了。”

  王景一笑:“这最重要的事情没忘就好。你昨天吃了太多辛辣食物, 今天吃清淡些。”

  舒瑾城点头, 用勺子舀起一口白粥,糯软的米香顺着唇齿滑入食道, 很是慰藉了她空了许久的肚子,三口五口就陪着桌上的小炒豆芽菜和咸鸭蛋将白粥喝光了。

  她在吃,王景便坐在旁边陪着, 时不时从他那个大杯子中慢悠悠喝一口茶。如果从前有人告诉自己,有一天她会坐在西南王的专列上,和他像一对平凡而默契的老朋友一样吃东西,她是几乎不能想象的。

  这样平淡的氛围是那么悠闲,让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在一辆行驶在让他们马上就要分别的火车上。

  很快,火车到站了。

  蜀都车站是一个1929年才建成的新车站,采用西式风格,一切都很崭新。舒瑾城下车时,看到了那些列队整齐的士兵,许多都冲她露出笑容,让舒瑾城心暖洋洋的。

  来到车站外,早有王景的专车在等候,王景坐在舒瑾城身边,对司机道:“先送舒小姐回边疆研究所。”

  舒瑾城看着西川的街景,一路有许许多多的平房,蜀都虽然是西川的省会,但比起繁华的江南和首都金陵,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不说别的,他们边疆研究所就是一个掉土渣渣的破烂小平房。

  可是从汽车下来后,舒瑾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这个齐整的小院落和两栋三层红砖小洋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要不是门口的铜牌子上那明晃晃的“边疆研究所”几个大字,她都怀疑王景的司机开错了地方。

  王景欣赏了几秒舒瑾城惊讶的表情,带着些微的笑意开口道:“进去吧。” 然后领先一步跨入院落。

  舒瑾城跟在王景的身后,经过了一棵散发出沁人心脾香气的早开茉莉,院子中央一个巨大的还游着金鱼的水缸,靠近葡萄架的石桌石凳,觉得很不真实。

  老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他肩膀上扛一个小锄头,裤腿上还有泥,是刚从院子西边的小菜地里出来。他一见王景就把小锄头扔到了地上,恭敬而热络地向这位西川都督问好,然后又对舒瑾城发出一个来自真心的笑:“城妹儿,回来咯。”

  “嗯,回来啦。” 舒瑾城道。

  老王拍脑袋:“我不晓得你们今天到,连准备也没准备!我现在就去地里头摘点小白菜和黄瓜,都是自己种的,还水灵灵的呢!都督,你也留下来吃饭吧?”

  “不忙老王。我今天不能留下来吃饭,都督府还有很多公事需要我回去处理。我这就要走了。” 王景道。

  他转头看向舒瑾城:“把你送回了西川边疆研究所,我遵守诺言吧?”

  舒瑾城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点头。

  王景满足的说:“那你好好休息,行李卫兵会放到你房间。我走了。”

  舒瑾城还有满腹疑问,可王景却似乎没有要与她闲聊的意思,说一句:“不送。” 就真的坐车一走了之了。老王把王景一直送出了院门才回来,仿佛从老王的态度里看出了端倪,舒瑾城问道:“老王,你以前不是很怕王景司令的吗?”

  “以前那是没了解,现在我才知道,西南王是好人。” 老王露出半颗豁牙,冲门外比了个大拇指。

  “这房子和院落怎么回事,我走的时候还全不是这个样儿。” 舒瑾城道。

  “您一走,王景司令就下令重修西川边疆研究所啦。现在研究所不是翟先生自己弄的一个小东西,是有省政府在背后撑腰的,就连我这个老头,都由省政府发工资了!而且翟先生被委派了大任务,要帮木喀修公路呢。” 老王的脸上露出了自豪的表情。

  王景这个人,怎么总是出其不意的做事,怪不得刚才送自己回所里的路上态度有些不同寻常,很像是个希求表扬的样子。但是把她送到了边疆研究所,自己转身就走,又是什么心理呢?

  舒瑾城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些微笑。

  王景当然不会仅仅是为了她,更是为了木喀中的百姓。她心里也清楚,边疆研究所如果没有官方的支持,光靠翟先生的积蓄,不说能否做出一番成就,就连能维持多久也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