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山雀
云皎恭恭敬敬地将自己写的文章奉了上去,魏嫔对这态度颇为满意,心道要是熙嫔能一直对她这样谨小慎微,那她充当一回女先生,教她一回也不是不可以……
“给我看看。”
魏嫔接过文章,开始阅读。
越往下看,一种异样的感觉碾进脑子里,上一次有类似感受,还是初夜时破瓜的疼痛。熙嫔的这篇文章,就是这般生生地劈进了她的思想之中。
魏嫔凝神,皱眉,沉思……
“熙嫔,”她说:“你想让皇上欣赏你的才华吗?我劝你及早放弃这个念头,走不通的。”
“不是啊!”
云皎一脸沉痛。
如果可以,她希望皇上只是把她当作一个替身。
那么侍寝的时候她只需要静静地微笑就可以了,而不是拉着她写情书。
“唔……”
魏嫔:“不是说纸上面有字,就能说是文章的,你写这篇文章的时候,真的有经过思考吗?”
云皎也不想这样的。
谁叫燕赤的正经文章有非常工整的格式,类似文言文,非一时半会能够学会的:“我就写不来这种文章,储秀宫时笔试满分已经耗尽我一生的墨水了。”
魏嫔还是将信将疑,云皎的字写得很好看,不像是肚里没墨水的人。
魏嫔将她招呼进书房,正好如意公主也在里面。
“熙娘娘安。”
如意起身和云皎行礼,她侧了侧身没受全。
“你坐下来现写一篇,我不信真能写得那么烂。”
云皎在如意旁边坐下,魏嫔就站在边上,矫正女儿的写字手势和习惯。
过了一会,云皎将写好的文章交上。
魏嫔接过文章,凝神看了一会儿,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如何?”
云皎略带期盼地问道。
魏嫔放下文章,搭住她的肩,语气里居然带了安慰之意:“你能识字已经很好了,别的就不要强求了。”
云皎:“……”
旁边的如意公主托腮问:“为什么熙娘娘不用强求?母妃明明说如意要样样精通。”
“讨债的来一个就行了,来两个我受不住。”
魏嫔是想再要一个皇子的,因为起码有三十人在帮她带娃,所以她觉得孩子识字上书房之前最讨喜,一旦开始识字,就怎么看怎么愚笨。
她的美目一转,想起叫熙嫔亲自前来的真正目的:“你看到院子里的箱子没?”
“看到了。”
“那些可都是皇上赏给珍答应的东西,她屋子里放不下,都放到我的院子里来了,才问你瞧没瞧见。”
她觉得熙嫔该和自己一样难受。
云皎若有所思:“瞧见了,那可以带两件走吗?”
魏嫔震惊地拒绝了她。
云皎失望:“既然不可以,那我就当没看见了。”
……
听闻紫宸殿那边给珍答应送去了许多赏赐,其中就包括了极好的去疤膏药和珍珠粉,还命太医令去给她诊治手上伤势,原本还因为失去了冬画而有些悲伤的皇后立刻恼了。
“皇上变了,以前他都不会驳本宫的面子。”
皇后伏在案上伤心的说道。
她心里害怕,越怕越愤怒,她想透过惩罚别人获得更多,结果却是手中所拥有的接二连三地失去,身边没冬画劝着她,她更是惶惶然:“给那贱人传太医,岂不是会把本宫的事情传到宫外去?帝后一体,皇上这是把天家的体面置于何地?太后竟不拦着他!”
皇后起身,想找皇上理论——说是这么说,递话递得很客气,她让冬琴去带话求见皇上,又道建章宫备下一桌好酒好菜,想请皇上过去用膳。
结果却遭到了拒绝。
晚上,皇帝传召珍答应,翌日再晋一级。
不仅如此,还看在她“过于劳累”的份上,免了她当日请安。
珍常在圣眷之隆,教全后宫侧目,愣是把原本聚在熙嫔的目光分走大半。
而当日紫宸殿送去咸福宫的信,由御笔起誓,没动过珍常在分毫,她甚至还是处子之身。
云皎回复:“皇上身子有恙?”
皇帝收到此回信,先是一喜,她关心朕,接着反应过来便是一怒,她竟怀疑朕不行!
他挥笔写下:“朕安!”
……
夹雪的北风再次吹白了皇宫,秦公公去皇后处递来一个喜讯——今晚皇帝摆驾建章宫。
对待皇后,皇帝有些头疼。
他下此狠招,一来是想保护云皎,二来则是给皇后醒醒脑子。
先皇太祖和先帝将打理得井井有条的江山交给他,国库充盈,海晏河清,他是守成皇帝,骨子里没太多到处杀伐的欲望,像先皇太祖那样厮杀得只剩他和一个亲王的景况怕不会再有,他再视老三如眼中钉,也没怎么样他。做皇帝要放纵很简单,要克俭自省才是难事。
皇后废立不是易事,他给过危氏太多次机会。
在帝辇上,他是希望危氏能醒悟过来的。
皇帝想起刚进住东宫那会,危氏想在妾妃面前立一回威风,将宫中的摆设全部换过,还想把树砍了重种,结果库房刚开,就被当时用纪侧妃拦阻,要求请示太子再作此举。
危氏觉得自己的威严受损,掌掴纪侧妃后骂她皆小人逞志之态。
纪侧妃没作分辩,只是坚持去请太子。
当时,面对满腔委屈的太子妃,他也是满心的疲惫。
这也是他一直更相信淑妃的缘故——彼时先帝和先皇后都健在,他才当上太子月余,就大刀阔斧地更改东宫摆设,怕惹上者多想。三弟虎视眈眈,就等着寻他的错处,去父皇面前添油加醋呢。
危氏是痛快了,后患由皇帝来收拾,他心好累。
以前他没有私欲,给人收拾烂摊子无所谓。
但现在,他有了。
越写越觉得谢知行社畜性格等等他是比较包容的那种比划一边厌蠢一边给笨蛋救场……
第128章
建章宫。
皇后前去迎驾,皇帝让她起来,径直往里走。
她落他一步之后,看着他宽阔的肩膀,有些委屈。
她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皇上昨夜拒绝了她的邀约,却传召了珍答应,让她大失面子,皇上该是来安慰她的。
然而,皇上摆手:“让他们都出去。”
冬琴犹豫了一下,立刻就被迎禄请出去了。
偌大的宫室里眨眼间只剩下二人。
坐下后,皇帝看了眼周围的摆设,见上回勾起旧情不管用之后,她又恢复了以往的奢华作风。身为大燕的皇后,她理所应当有这样的体面,每一件都是他收了进贡之后,拨到她的宫室来,让她先分走最好:“今日我们好好说说吧。”
“皇上难得想和臣妾说说话。”
皇后略带酸意的说。
“因为你从来听不进去朕说的话,说了也白说。”
皇后一噎:“上回皇上不允臣妾抱走熙嫔这一胎,臣妾也明白了,皇上何必再提,至于珍答应的事,冬画是从小伴在臣妾身边的丫鬟,珍答应在请安时态度不大恭敬,她才出此昏招来替臣妾出气,说来也是一片可怜的苦心,只是臣妾作为中宫之主不得不重罚了她……”
皇帝静静等她说完。
他脑海浮起许多想法,他想起先帝年纪大了之后耐性差了许多,听到愚蠢的话语,往往不会听完便喝停对方。
而自己性子不同,总会愿意听完。
待她说完,他才问:“皇后你有想过,作为中宫之主应该做什么吗?”
面对皇帝的诘问,皇后先是一怔,接着是不解:“管束宫人,打理后宫,哪样臣妾没做好,请皇上明示!”
“明示?好,朕就问你,江氏收买宫人,暗害别的嫔妃,不是由你放任为之?朕的后宫在你的管治之下乱成了一锅粥,屡次给你机会,你却不知珍惜!你不喜欢她们,就放任她们互害,最好两败俱伤,为上者平衡之道不是你这样的,要是朕跟你一个样,受害的是千万百姓,燕赤也别想好了。”
“朕是天授权柄,尚且不敢妄为,你倒比朕更放肆,朕如何容得下你!”
有什么样的将,就会有什么样的兵。
江嫔撒银两能够收买宫人,为什么这么轻松?因为有皇后纵着当温床,助长了风气。
“皇上,”
皇后惶惶然,她跪了下来:“臣妾为你执掌后院多年,其中的困难苦楚不足为外人道,臣妾并非不为,是不能啊……”
“赏罚分明很难,还是不顺着自己的七情六欲很难?”
这些,皇帝自认过去的年月里都做到了。
“臣妾为什么讨厌她们,还不是因为皇上?”
她攥紧衣角,护甲陷进肉里。
皇帝也没好多少,他觉得凌空一口黑锅扣在自己脑门上,巨冤。
但是这话题他俩之前聊过,他有心理准备。
他稳了稳声气:“因为你爱朕,所以你恨她们分走朕的宠爱,是吗?”
皇后双眼透红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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