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佑蓁
苏叶：“院试是在四月吧，到那时这饭最多放两天不坏”
苏景林：“两天也很好啊，不用现做，不用吃难吃的干粮，最后一天煮挂面，拌肉酱就可以了。”
苏叶眨眼：“这饭吃了会很干，难不成你还想再带个小锅进去煮汤？”
苏景林微笑：“不管怎么都得带一个小木桶提水，到时带干净的小木桶进去就行了。”
苏叶苏卉……大哥看着是认真的。
次日，各种煲饭在村里流行开来，家里主妇更是互通有无，讨论哪种好吃。
时间飞快而过，三天后上午，村里要参加县试的十二个人在县试举行的前一天进城，分住苏世泊和刘清珲在县里买的宅院里。
这是福家村落户几年来首次有人参加县试，所以人数上多了些，三年前是童生的苏景榆去参加过府试，落榜了，这次八月府试他也去参加。
村里派出两边各两个妇女去给他们做饭，并给他们备中午在考场里吃的的食物，叶梅和苏玉两人负责住苏玉宅院里的六人。
苏景林进城考试，苏叶一点都不担心他考不过，苏景林虽说在老家八岁才上族学，但人聪明，也一直很努力，十三岁逃难至此，头两年族学开不起来，和苏叶经常上山，干农活，但一直没有放下书本，一有时间就看书，有了一次逃难经历反而他快速成长，阅历变丰富，眼界随之开阔起来，由青涩的少年郎成长成挻拨沉稳的青年。
第六天大清早，村里派三辆马车进城接人，参加县试的人都回来了，成绩还要过两天都能出来，都不想在县里等 ，出成绩时再去看。
去接考试的三辆马车回来，马车小心行驶过苏叶他们切割岩石那段路时，苏景林在车里和叶梅说了几句，叫赶车的叶德武停车，苏景林从车上跳下来，对叶德武说：“武哥，你送其它人回去，我下午再和叶子回去。”
叶德武：“好”，马车重启，在岩石上的苏叶看苏景林下车，马车走了，放下手中锤子，跳下岩石：“！哥，你不累啊，怎么不回去休息？”
苏景林微笑摸摸她的头，说：“昨晚睡一晚就缓过来了，这几年大哥一直在锻练，身体好着呢。”
苏叶开心笑了：“走，今早一大早我从池塘里捞两条大鱼放木桶里带来，大表哥拿来一只煮软的熏兔子，我给你做好吃的。”
苏景林和谢卫华打过招呼，转头对苏叶笑道：“来次野炊不错，很久没野炊过了。”
苏叶边和苏景林往下走边说：“对啊，挻怀念以前经常上山野炊。”
苏景林：“那时是苦中作乐。”
苏叶：“没觉得苦”
苏景林哈哈笑道：“你没觉得苦，我觉得苦啊，虽然逃难时也是一路走来的，但我那时身体还是太弱了，开始上山那会可是强撑着的，每次回到家感觉腿快断了，为了不让你看出来我还装做没事的样子，晚上你们睡觉后我偷偷烧热水泡脚，一个月后才习惯了那种强度”。
苏叶心里难过：“真傻”
苏景林感叹：“现在感觉那会好傻，幸好从那时起，家里能吃饱饭，天天汤、肉不断，才没把身体弄垮。”
……
谢卫华瞧着兄妹俩亲密的背影，心微酸，叶子见了大哥就把他忘了，想了想，收拾工具跟俩人后面了，反正他和苏叶干活比别人快上几倍，没人敢说他们。
下到山谷，苏叶和谢卫华在溪边清了清衣服上的微尘，时间还早，苏景林笑着说：“时间还早，我也不饿，有段时间没好好泡茶喝了，今天我来给你们泡茶”
苏叶声音显得很悦愉：“太好了。”
谢卫华微笑：“荣幸”
苏景林从马车后面把小套茶具和烧水壶拿出来，先把水壶灌满水，升火烧水，再把茶具拿去溪边洗过，溪边早春冒出的小草黄绿黃绿，溪水是雪化后从山里流下来的，冰凉而干净，苏景林洗着茶具，心情很好。
苏景林泡着茶，苏叶欣赏着他泡茶的样子，自嘲道：“感觉大哥泡茶优雅得像艺术，
我泡茶充满俗气。”
谢卫华：“俗气好啊，我们都是俗人。”
听了谢卫华这话，猝不及防的苏景林手抖了一下，没好气道：“大家当然都是俗人。”
苏叶眯着眼，小口小口喝完一杯：“还是喜欢普洱的味道，可惜在京城时嫌贵了，没多买回来。”
苏景林：“西南那边路太不好走了，好多地方运输只靠骡和马，东西运出来自然是贵些。”
谢卫华笑了笑，说：“写信给昊哥，让他从京城回来时帮忙多买一些回来，这茶保存恰当能放好长时间。”
苏叶：“也是，时间越长喝起越醇”
苏景林：“我还是最爱碧螺春的香气。”
谢卫华：“碧螺春现在一年比一年贵。”
苏叶：“是人为还是天气原因？”
谢卫华：“不清楚。”
苏景林喝了茶：“盐也变贵了，比三年前贵上一成半。”
……
三人边喝茶边聊了许久，快到中午时，杀鱼做饭，苏叶煮上米饭，谢卫华把鱼杀了，苏景林把黃豆芽拿去洗。
叶德祥和叶德正下来时，饭已做好，两条红烧鱼，一大盆的香辣熏兔肉，一盘用几片肥腊肉煎出的油炒的黃豆芽，在野外，三个菜很不错了，量都不算少。
苏景林笑着和叶德祥叶德正打招呼：“祥哥，正哥。”
叶德祥笑道：“看你心情很好，肯定考得不错。”
苏景林笑：“自我感觉挻不错，希望县令大人也觉得不错。”
叶德正拍拍苏景林肩膀：“吃饭，真香，馋死我了。”
苏叶：“吃饭了”
……
在村里部份人焦急等待中，两天后下午，村长派人骑马进城，住城里，第二天开榜了就记下谁通过了，就回来报信，不等衙差来报信，这一次村里这么多人参加童子试，他大孙子也参加，希望能过。
次日修路开工没多久，安排好人手干活后，苏世涛站周家村后的垭口上，朝山路下巴巴望着。
巳时刚过，苏世涛看见了骑马回来的人，马上的人苏景海到了苏世涛眼前，下马，苏景海兴奋道：“涛叔，全村过了九人”，从马套旁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苏世涛。
苏世涛边开心说好，边打开纸张，看清了上面的人名，除了谢卫辰和顾清和，都是苏家人，包括苏景林和苏景旭，觉得和他们猜的差不多，把纸张交回苏景海：“回去和村长报信吧”。
苏景海脆声回道：“好”，把纸张放回去
苏景海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受到了受人瞩目的感觉，下到半山，从遇到割岩石的人开始被拦下，每被拦一次，苏景海都要重复一次谁谁考过了。
苏叶也拦下了他，得知苏景林和谢卫辰都考过了，虽然心里明知这两人肯定能过，但没确定下来，心里总是不踏实，确认考过的消息后，苏叶和谢卫华心里还是特别高兴，两人暗搓搓准备早退。
越过修路的路段，苏景海抹了抹脸上的汗，上马而去，看背影有点落荒而逃的样子，到了村口，村口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苏景海把纸张交给村长，赶紧溜了。
苏世涛哼着小曲从垭口下来，对苏叶说：“叶子，卫华，你俩回去吧，晚点会有官差来报信，回去帮忙帮忙。”
正准备摞挑子不干要回去的苏叶谢卫华立即道：“谢过涛伯。”
谢卫华赶着马车回去，遇到叶德祥和叶德武，苏叶从车里伸出头把两人也叫上了。
马车驶到村口，村口还聚了些人，人人脸上兴奋，一个村童子试一次性过九个啊，这是在南方也从没有过的事，虽不是自家孩子，但也很自豪好不好。
苏叶坐车里，看大家伙兴奋的样子，不解问谢卫华：“这么多年才考过九个，很多吗？”
谢卫华感叹：“一个家供出一个读书人很不易，在南方老家还好，读书人较普遍，北方读书人较少些，偏远的地方更少，有些地方甚至用一族之力供一个读书人。”
苏叶：“那个人背负着一族的希望，压力肯定很大，也很累”
叶德正：“不能理解那种做法”，供出来还好，供不来那全家全族更穷了，喝西北风啊，考不上还能把人逼疯了，这种事也不是没有。
这个话题很沉重，都不说话了，到了往谢家去的巷口，谢卫华下车和他们告别回去，叶德祥把马车赶入苏家院子，院里聚集了些人，近亲的都来了，人人脸上喜气洋洋，苏叶下了马车，和大家一一打过招乎，进房间换身干净衣服才出来。
第154章 记心里
苏叶出了房间，院子里的人部分进了屋，苏叶看看屋里的情况，苏老爷子和叶外公叶国健苏三叔在正堂说说笑笑，苏世伟给他们泡茶，苏老太太和外婆坐待客间的炕上，苏三婶苏玉陪着，苏玉给她们泡着茶。
苏叶进了厨房，叶梅和陈兰苏卉苏果二表嫂叶青青都在忙着备午饭，陈兰正清洗着杀好的两只鸡，其它人也各忙各的，叶梅见苏叶进了了，高兴地说：
“叶子来了正好，快来帮忙，你来剁猪肉，一会做肉丸子。”
苏叶看案台上五、六斤的猪肉：“全剁了？”
陈兰朝她笑笑：“全剁了，已经洗过了，你直接剁了就行，今天人多”
苏叶看忙成一团的厨房，有些头大：“中午在这吃了，晚上还在这吃吗？”
叶梅嗔道：“也要，这么大的喜事，吃两餐怎么了？”
苏叶：“哦，我以为考上童生或秀才才摆席呢”
陈兰笑着说：“到那时要摆正规席面，这不算是摆席啊，只是亲近的亲戚吃个饭。”
叶梅也笑着说：“考中秀才，摆席要请全村了”
苏果嘻嘻笑问：“考中举人要怎么摆？”
叶梅豪迈道：“摆个三天”
众人……
苏叶脑子里划过正堂和待客间里的人，说：“除了柏哥，没见到大伯家的其它人”
叶梅笑了笑，说：“你大伯有人请，你大伯娘才不愿意来呢。”
陈兰吃吃笑道：“你大伯娘以前习惯了踩你娘一头，你们家过得越好，她心里越难受，现在你哥县试过了，她更难受了”，世上总有些人见不得别人比自已过得好。
叶梅瞄她一眼。
苏叶苏卉苏果叶青青都心想，等大哥（表哥）考中秀才，大伯娘估计心痛到不行。
长辈的话题，她们不好插嘴，默默地干着手上的活。
苏叶用两把菜刀快速地把五、六斤肉都剁了，把苏卉切碎粒的蘑菇倒进肉馅里，加入调料，蛋清，红薯粉，使劲朝一个方向搅，搅断了几根筷子，搅到肉馅表面有白沫，交给叶梅。
饭做到一半，外面传来暄闹声，和鞭炮的响声，苏果跑到外面，又跑回来：“衙差来报信了，爹点了鞭炮，把准备的铜钱分了。”
外面院子里，报信的两个衙差手里掂着分量不小的荷包，心里乐开了花，也不枉他们费力争取到这差事，这村九个人通过县试，他们连去了八家，这家是最后一家，到手的赏银也最重。
就知道这福家村的人富有，一般一个村里有几辆牛车算是好的了，他们可是看见了元宵节第二天，福家村村长领回村里人时城门外长长的车队，马车骡车牛车尽有。
苏世伟留他们吃饭，两衙差中一个客气地说：“虽然我们很想留下来，苏老爷家可是得了圣上赐字，能在您家吃饭是我们的荣幸，但我们先前答应了在村长家用午饭，就不打扰苏老爷招待亲戚了。”
苏世伟笑呵呵说：“那下回再请大人们吃饭。”
苏世伟亲自把两人送到村长家，才回来，中午摆了四桌，八个菜，果然都是家常菜，不是正规的席面，大人男女各一桌，少年小孩男女各一桌。
一天热闹过后，家里又变为平静，过了县试的人抓紧进间复习，准备迎接四月分的院试，时间滑过，进入三月，清明时节，小雨纷纷，祭祖过后，春雨下得勤，麦地里杂草疯长，进入春耕春忙时节，修路停了下来。
苏世伟把北坡下后开的地各佃十亩给自家二叔的两个女儿女婿，剩下的留了足够的花生种子，待请人来整地后，三分之二种上花生，三分之一种玉米，靠近家里的七亩半，家里有马，黃豆种多些，种六亩，绿豆一亩半。
农忙时，苏世伟都请短工，苏叶她们不用干农活，但也不清闲，苏叶和叶梅苏卉把家里村道对面的一亩多菜地全开出来，这菜地种了几年，贫瘠的土地变肥，土质松软，不难开，后园池塘边的地就硬一些，锄头挖下去咚咚地响，苏叶穿着皮手套锄地，锄完一分多的小块地，手有些红。
另一小块地上的苏卉脱了手套，吹吹手上，说：“起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