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旧画册
胤禩看了眼默不作声的胤祚,让人把小太监拖了下去,即便不挨板子了,也是不能在十一身边伺候了。
“别担心,七哥已经去请太医了。”胤禩拍了拍胤禟的肩膀安慰道。
“都怪我不好,五哥在时对我们俩管的一直很严,我就习惯了不管事,明明五哥走时还跟我说了要照顾好弟弟,我忙着做其他事给忘了。”
泪珠在他的眼眶里打转,他当了这么多年被护着的弟弟,好不容易当回哥哥,结果害得自家弟弟成了这样。
胤祚也道:“这不能怪你,我记得我院里还有小柴胡汤,玳瑁,太医没来的话,就先让人把药熬上。”
玳瑁嘴唇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倒是一旁的胤禩抢了先。
“六哥,这不是小事,还是等太医来了给开方。”
胤祚摇头,“难道太医不来,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高烧不退?玳瑁,先让人把药熬上。”
第一百二十章
一刻钟后依旧没等来太医,倒是胤祚吩咐玳瑁熬的药好了,放凉的药汤端了上来,胤禟扶着胤禌的肩把他抱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胤禌病恹恹的小脸烧得通红,嘴里一直嘟囔着什么,离得最近的胤禟都没听真切,他这会只关注弟弟的身体。
一勺勺药递到胤禌嘴边,他吐了出来了不少,一碗药下去喝了一半撒了一半。
“太医怎么还没来?”胤禩沉下脸质问屋里的宫人。
胤祐离开已经快两刻钟了,依旧没有任何消息,按理说太医院每晚都有人值班,不会这么长时间还没到。
“外面还没动静,许是路上耽搁了。”有宫女回禀。
胤祚摸了摸胤禌的额头,眉头皱的更深了,不停的物理降温外加退烧的药,这都快半个时辰了,烧还一直没退下去。
“还不快去催,”胤祚冷着脸呵斥了一声,又对玳瑁说,“继续给十一阿哥用温水擦拭身子。”
原本拥挤的屋子又来了几个人,阿哥所最小的几个阿哥都闻讯赶来,看着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胤禌,三个小孩都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怎么也来了?”胤祚揉了揉疲惫的额头,“快回去歇着,你们明天还要上课。”
“六哥,十一哥他没事吧?”胤禵拉着胤祚的衣角,有些不安地问道。
他和十三哥原本等着六哥派人来通知他们,结果坐等右等都不见人,正巧十二哥找来了,他们三个就一起过来了。
“我送他们回去,顺便看看太医和七哥为什么还没回来。”胤禩看着一脸疲惫的胤祚,轻声对他道。
胤祚点了点头。
胤禩几人刚离开没多久,屋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冲了进来,推来站在床前的胤祚几人。
“胤禌,你看看额娘,”宜妃急着赶来阿哥所,连发髻都来不及梳,只随意套了身衣服就赶了过来。
宜妃惨白的小脸上滑过一滴滴泪花,这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不到四岁就离开了她身边,连进阿哥所也是比其他兄弟晚两年。
“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宜妃急得大喊大叫。
胤禟立即上前安慰她,“额娘别急,七哥和八哥都去请太医了,六哥一直让人给十一弟擦拭身子,还熬了退烧的药。”
宜妃此时才发现站在屋里的几个人,听到熬药她的视线落在了胤祚身上,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唰的一下就沉了下来。
“药?什么药?荣贝勒又不是太医,他如何懂得开药?”
说完,宜妃伸手去探了一下胤禌的额头,依旧是滚烫的温度,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玳瑁皱眉反驳道:“宜妃娘娘这是什么话?贝勒爷也是心疼十一阿哥,才把自己的小柴胡汤熬煮了,给十一阿哥喂下。”
要不是自家主子心善,玳瑁是无论如何都要拦下,这入口的汤药可不是糕点小吃,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她家主子好心办了坏事。
宜妃脸色有些难看,如今她没了宠爱,又有德贵妃压在她头上,连个宫女都敢压在她头上了,可她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拿着湿巾细细给小儿子擦着脸。
少倾,胤禩带着许久未归的胤祐和太医进了屋,只是胤祐和太监是被两个健壮的太监背进来的。
“这是怎么了?”胤祚神色焦急地问。
胤祐被小心翼翼放在了椅子上,他的额头上多了几道青紫的痕迹,“跑太急了,忘记自己是个瘸子了,还连累太医跟我一起摔了一跤。”
这会的胤祐没了以往调侃的心情,若不是他心急摔了一跤,也不会拖到这时候才到,“先让太医给十一弟看病。”
扭了腰的太医被扶到了床边坐下,宜妃此时也让了地方,和胤禟站在一起紧张地看着太医给十一阿哥把脉。
原本一直安静躺在床上的胤禌忽然抽搐了起来,不敢有大动作的太医一把按住他的右手,对其他人喊道:“快按住十一阿哥,用布条塞到他嘴里,不要让十一阿哥咬到舌头。”
立即有宫女太监按住十一阿哥的身子,用布条塞住他的嘴。
“快把我的银针拿出来。”太医又对自己的药童道。
太医扶着腰在胤禌身上扎了几针,少倾,胤禌又忽然安静了下来,正当所有人松了一口气时,给胤禌取口中布条的小宫女尖叫了一声。
“十一阿哥……十一阿哥没了!”小宫女害怕的连连后退。
“啪”的一声,小宫女的脸上多了一道火辣辣的巴掌印。
宜妃铁青着脸,胸口起伏的厉害,“来人,把这个小贱人拖下去杖毙。”
小宫女瘫软在地上,嘴里一直囔囔道:“奴才没有说谎,十一阿哥真的没了呼吸,奴才没有说谎。”
太医大惊失色,伸出双指摸上了十一阿哥的脖颈,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胤禌身上连扎了几个穴位。
等了一会,他又探向胤禌的鼻下,最终一脸灰败的收回手。
“宜妃娘娘节哀。”
宜妃疯魔般扑到了自己儿子身上,哭喊着他的名字,无论她如何摇晃胤禌,都没给她半点反应,她怔了好一会,忽然又扑到胤祚跟前,胡乱拍打着他。
“你给我儿子吃的究竟是什么?是不是你害死了他?他才多大,永和宫容不下本宫,你们为何要害死我儿子?”宜妃眼里布满了血丝,死死盯着眼前的胤祚。
胤祚有那么一刻,真觉得是自己屋里的药被人偷加了什么东西,却又很快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以玳瑁的谨慎,这药没有任何问题。
“让我看看十一弟。”胤祚试图跟宜妃沟通。
宜妃此时看他如杀子仇人一般,怎么会肯,右手高高举起,就要落下时,被一只大手抓住了手腕。
“宜妃娘娘这是做什么?六哥守了这么长时间,到你嘴里竟然成了凶手。”胤禩冷声道。
胤祚朝他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拦住她,我去看看十一弟。”
胤祚担忧时间过长,心肺复苏就不管用了,绕过宜妃朝着床边走去。
床上的胤禌脸色依旧通红,好似一直在熟睡之中,胤祚直接跪坐在他身侧,拉开他的衣服,找准位置双手交叉按了下去。
“快检查一下十一阿哥嘴里可有呕吐物。”胤祚边做心肺复苏边对太医道。
被胤禩拉住的宜妃看见这一幕,眼睛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她嘶吼着让胤祚离自己儿子远一下,又让胤禟拦下他。
胤禟看了一眼额头上冒着汗珠的胤祚,转头对自己额娘道:“额娘别担心,六哥不会伤害十一弟的。”
宜妃扫了一眼屋里其他人,这里没有一个人信得过,就连她自己的亲儿子都不帮她。
“都愣着干什么,宜妃得了失心疯,还不快把她送回宫去。”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带着一丝怒意的女声,乌雅氏同钮祜禄贵妃进了寝室。
乌雅氏的话音刚落,她身后就出来两个宫女,架着宜妃离开了寝室,任由宜妃大喊大叫都没人理会。
“究竟出了什么事?”钮祜禄贵妃看向受伤的胤祐心里一惊,急忙上前查看他的伤口。
胤祐摇了摇头,“额娘我没事,十一弟他…”
胤祐的一阵沉默让钮祜禄贵妃和乌雅氏心中咯噔一声,她们二人掌管后宫,要是十一阿哥真没了,她们俩也要被康熙治个失职之罪。
胤祚在心中默数了三十下,松开手又捏着胤禌的鼻子,抬起他的下巴给他渡气,这一操作看呆了离得最近的太医和玳瑁。
玳瑁不露痕迹的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一直反复做了几次心肺复苏,胤祚终于在最后一次摸到了胤禌微弱跳动的脉搏,他喜上眉梢立即抓住太医的手。
“十一弟有呼吸了,快给他医治。”
太医猛地瞪大眼睛,这十一阿哥是他自己断定没了呼吸,又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荣贝勒救活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喝完太医开的药,胤禌的呼吸变得平缓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胤禟小心翼翼摸了摸弟弟的脸,一脸欣喜地看着胤祚,满眼都是崇拜,“六哥,你真的有仙法啊!”
胤祚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听见这话白了他一眼,这会他累得连话都不想说。
“什么仙法,不过是太医误诊,十一阿哥高热晕厥了过去,这会才缓过来。”乌雅氏压下心中的惊惧,给太医安了个误诊的罪名。
乌雅氏盯着太医,逼着他点头认下了这个罪名。
“可是我明明看见六哥…”
胤俄扯了扯胤禟的袖子,朝他摇了摇头,胤禟讪讪的闭上了嘴。
后宫妃嫔不易在阿哥所久待,乌雅氏嘱咐了胤祚几句,又敲打了屋里宫人,才和钮祜禄贵妃一起离开。
“你们先回去,十一弟这里有我跟老九。”胤祚对其他几个弟弟道。
“辛苦六哥了。”胤禩微微颔首。
出了十一阿哥的院子,二人朝着阿哥所东边走去,胤祐身上有伤坐的是步辇,胤禩走在他的左侧。
“八弟,今日这事倒是真的奇了怪了,宫中各处一直有人修缮,怎么偏偏我们走的那条路坏了,刚好我跟太医都摔了一跤才耽搁了给十一弟看病。”胤祐支着下巴漫不经心道。
胤禩抬头看了他一眼,昏暗的月光下并看不清胤祐的神情,他却直觉胤祐意有所指,“这事确实蹊跷,待会我让人给六哥说一声,让贵妃娘娘彻查一番。”
胤祐神色未变,又同他扯了些其他闲话,最后在胤祐院门前分开。
天刚微亮,十一阿哥病危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有乌雅氏在,十一阿哥所谓的起死回生成了太医妙手回春。
“咳咳…六哥九哥,我胸口好痛…”悠悠转醒的胤禌只觉得浑身酸痛,眼泪巴巴地看着两个哥哥。
胤禟鼻子一酸,眼里哗哗往下掉,见着弟弟活了过来他都没这会激动,“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没命了,要不是六哥救你,以后不准再任性偷溜出去玩。”
兄弟俩就差抱头痛哭一场。
太医把完脉又开了个药方,嘱咐胤禌要修养几日,才能下床。
“好好待在屋里养着,上书房那边我给你请了假。”
熬了一夜,胤祚回去后直接睡到了第二日清晨,起床后又跟着裕亲王他们看了两个时辰的折子,刚结束就被叫去了永和宫。
“你让我查的事已经查过了,那晚确实是个意外,七阿哥他们是抄近路来的,那边一直鲜少有人路过,路坏了没人修也正常,再加上你七弟那样,心急摔跤只是意外。”
胤祚点了点头,这事是胤禩派人让他查的,他本来就觉得是个意外,为了万一还是让乌雅氏查了一下。
“你真是要吓死我,你使的那套究竟是什么东西?十一阿哥已经没了气息怎么就活了过来?这事额娘给你压了下来,以后莫要再用出来。”
乌雅氏一想到那夜胤禟说的话,心中就一阵后怕,自己儿子日后顶多就是个亲王,要是真被宣扬成有仙术的阿哥,谁也容不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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