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既见公子
被至亲找到之后,又被威胁利用,一直到今天才终于反抗……
钟离正真垂着头,刘宽从地上爬过来,跪在了钟离正真的脚边上,他是一个忠仆,主子是当今金川的皇帝。
而面前的这个人是他的少主,是他未来的主人,所以刘宽哪怕被钟离正真这样对待,也还是苦口婆心地劝说:“经过这一段时间金川皇族那边派出去的人追查,骊骅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他为什么会答应做金川的棋子,到目前皇室那边的人还没能找到答案,皇子的兄弟姐妹全都在皇宫之中,切莫在这个时候妇人之仁……”
钟离正真连踹这个人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根本无法想象,此时此刻就在屋子里面站着听到一切的骊骅,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易地而处……如果今天遭遇这一切的是他,钟离正真一定会将所有人全都杀掉。
所有人!
钟离正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间惨笑了一声,看着刘宽说,“我全都知道了,你退一下吧。”
“对了,宋词有没有联络你们?”
“宋词不是一直跟在殿下的身边吗?”刘宽跪在地上抬头看向钟离正真惨白的面色问,“难道宋词叛变?”
钟离正真无力地摇了摇头。
挥了挥手对刘宽说:“下去休息吧,两个婢女给我留下就行了,你尽快离开殷都,以免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
刘宽自然不会忤逆自己的小主人,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一直退到了门口,这才转身出了屋子。
而骊骅这个时候慢悠悠地从屋里走出来,钟离正真站在原地垂着头,连脊背都弯曲了下去。
骊骅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钟离正真吓得原地抖了一下,这才看向骊骅。
他的眼中满是悲哀和难过,骊骅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说:“现在你终于明白了?我只是逼不得已。”
“我只是想活着,这又有什么错呢?”
“我只是爱上一个你们觉得我不应该爱上的女人。我想保护我自己的女人又有什么错?”
“对不对?”
钟离正真已经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沙哑地开口说:“哥哥……父皇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你,但是请你不要伤害母后。”
“我几岁的时候,母后都一直在做噩梦,那个时候我还很小不懂事,”钟离正真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过这些事情。
但是这一刻他终于把小时候母亲的那些异常串联起来了。
“母亲有很长时间不受父皇的宠爱,是因为她每一夜都会惊醒无数次,惊醒之后就一直哭泣。”
“有一次我问母亲,为什么会一直做噩梦。”
钟离正真看向骊骅,一双红红的眼中滚下了热泪。
“母后说她在梦里弄丢了一个小孩……母后说,说她做了很可怕很可怕的梦。”
骊骅听到了这里,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袖口之中的手指却微微攥紧了。
钟离正真在骗他。
钟离正真看来也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他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不是对手,开始对着他示弱了。
也确实,皇子再怎么不知人间疾苦,被教授的也是帝王之道。
帝王之道有抵死不低头的骄傲,自然也有卧薪尝胆的忍耐毅力,自然也有迷惑人心的技巧。
骊骅面上做出非常动容的模样,隐忍地偏开了头,声音低缓地说:“我不相信……”
钟离正真抓住了骊骅的手腕说:“相信我,哥哥,母后这么多年的睡眠一直都非常差,白日也经常恍神,太医都说……说母后差一点就失心疯了。”
骊骅听了之后看向钟离正真,眼中似有泪光闪烁。
钟离正真抬手勾过了骊骅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了骊骅。
“母后的心中有你,母后的心中一直都有你,哥哥。”
骊骅在钟离正真的背后,将眼中刚才涌上来的那点水雾,生生收回去了。
全是假的。
他将下巴放在钟离正真的肩膀上,嘴角甚至带着一点笑意。
嘲讽至极。
骊骅早就买通了皇宫当中的人,他比任何人都要渴望亲情,比任何人都要渴望拥有家人。
所以在他懂事之后,在嬷嬷把一切都告诉他之后,骊骅根本不愿意相信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他不相信自己的父皇和母后会那么狠心,他甚至在想,自己的父皇和母后一定是有苦衷的,一定是被奸人逼迫,一定是爱他的,是舍不得他的。
所以骊骅早早就买通了金川皇宫之中的宫人,第一个了解的就是自己的母后。
这么多年,骊骅早就根据那些宫人们传回来的各种各样的细细碎碎的事情,还原出了当年的真相。
也还原出了他的母亲对他的态度。
最开始那几年皇后确实会做噩梦,可一直在做噩梦的原因,却不是因为想念他,也不是因为舍不得他。
是惊惧和害怕,因为金川的那高高在上的皇后,笃信佛教,相信因果轮回。
害怕自己亲生的孩子死后,跑来和自己索命。
第195章 药性最猛的避子汤
这么多年了,他那位亲爱的母后想了那么多办法,请了那么多的僧人到皇宫之中。
全部都是想要镇压他,想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那个看上去柔弱又温柔的女人,却希望骊骅这个灾厄的源头,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再也不要投入人间来害人。
骊骅……甚至有一次伪装成僧人,就藏在那些诵经的小沙弥当中,想要看一看自己的生身母亲。
他听到了他的生身母亲呢喃着,凑近了一些听清楚后,才知道什么叫人间地狱。
现在钟离正真说这些,无非就是想让骊骅不对那个女人动手。
骊骅自然会答应的,只要钟离正真够听话。
兄弟两个亲热拥抱后,骊骅像一个真正的哥哥那样,答应钟离正真可以在外面正常活动。
因为无论骊骅和钟离正真有多么相像,骊骅都不可能瞒得过诸如刘宽这一类人的眼睛。
钟离正真以为自己达到了目的,一口一个哥哥叫得非常顺口。
当天晚上喝水之后,他就没了意识。
而骊骅从钟离正真的屋子出来之后,已经是夜半三更过后。
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尽快回去,实在是太晚了,公主一定等着急了。
不过骊骅还是在走之前,吩咐院子里面的人说:“悄无声息一点,不要见血,我的好弟弟鼻子天生就敏锐,院子里面见了血他一定能够闻出来的。”
骊骅刚才抱了钟离正真,没有时间洗手,就掏出了一个帕子,将手指一根一根擦过去,还把自己的外袍脱了扔在地上。
把手全都擦红,这才把帕子扔了。
对站在他身边听命的手下说:“勒死吧。”
因为骊骅知道,这个刘宽来到南召之前,在皇宫当中得到金川皇帝的命令,就是将骊骅勒死。
骊骅觉得刘宽一定非常想知道被勒死是什么样的滋味。
那些顶着钟离正真身边之人的面皮,却实际上是骊骅的人的属下们,听到了之后毫无迟疑地朝着刘宽所在的院子而去。
骊骅却是疾步朝着门口走,很快就上了马车。
在马车当中坐定之后,三九也上来了。
马车行驶掉头,朝着公主府的方向急奔,而三九人高马大,一坐下之后因为马车行得太急,直接朝着骊骅的方向叩了个头……
骊骅愣了一下:“这是为何?”
为何突然行此大礼?
三九本来就心神不宁,索性就着这个姿势没起身,五体投地地看着骊骅说:“公主府内有人传过消息,公主召见了府医。”
骊骅听了之后眉头皱起:“公主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骊骅私底下有一些见不得人的癖好,一是他喜欢和人肌肤相触,目前看来,对象必须是自己喜欢的人,否则就会十分反感。
而除此之外,骊骅又新添了一个毛病,那就是无时无刻都要知道端容公主的动向。
就连吃了几颗蜜饯这种事情也要上报给他。
现在整个公主府当中,除了甘琼英能看到的那几个明面上的人,剩下的几乎全都是骊骅的人。
骊骅甚至知道公主府地下的那些侍卫,只是装聋作哑罢了。
因此甘琼英找了府医,骊骅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但是三九听骊骅问公主的安危,表情却变得非常奇怪。
“到底怎么回事?”骊骅看他吞吞吐吐实在费劲,将面色放了下来,“你若是连话都说不清楚,日后便不要在我身边了!”
三九立刻跪坐起来,满脸委屈地说:“我只是怕主子你伤心!”
“说!”骊骅没了耐心,恨不得插着翅膀立刻飞回公主府。
三九说:“公主是找府医要避子汤,要堕胎药,她是不想怀上主子的孩子!”
骊骅的表情凝滞了片刻。
三九又说:“传话的人过来说,公主让府医给她配了药性最猛的避子汤。”
“主子对公主那么好,主子为了公主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不惜和整个金川对抗,可公主竟然不愿意怀上主子的孩子!”
三九在为骊骅打抱不平,因为三九跟在骊骅身边太多年了。
他太知道骊骅都期待什么,太知道骊骅重视什么。
骊骅收养了非常非常多的孤儿,有一些是流民,还有一些是乞丐,每一年都要付出大量的钱财来供养这些人,让他们念书上学,让他们从事各行各业都有一口饭吃。
三九知道骊骅有多么喜欢小孩,在没有和公主成婚之前,骊骅根本居无定所。
但是他每到一个城镇甚至是乡村之中,只要碰到了那可怜的孩子,甚至是可怜的弃犬,都是一定会带走的。
不嫌弃脏,也不嫌弃带着病,每次都是放在自己的身边照顾到健康为止。
这样一个人,他该有多么期待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三九看着骊骅,表情都抽到一起了,实在是心疼自己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