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钱,我有刀 第18章

作者:欧阳墨心 标签: 朝堂之上 轻松 穿越重生

  这个世界没有微博朋友圈,甚至连邸报都没见过,林随安被网络时代养刁的吃瓜习性在这个时代无处安放,嘴里都快淡出鸟了,此时一见有热闹看,自然要凑过去好好瞧瞧。

  这么大阵势,起码是个花魁吧。

  果然,不多时桥东侧的人群就骚动起来,就见一行身着白衣的男子上了桥,个个油头粉面,眉飞色舞,他们簇拥着一个人,是一名身形颇高的男子,也是白衣,拿着扇子,戴了一顶大帷帽,若隐若现的白纱垂至脚踝,被河风一吹,飘飘若仙。

  人群中发出阵阵欢呼。

  “花家四郎!花家四郎!”

  “好美啊!”

  “果然是少年如玉世无双的花家四郎,只需一个背影就能让人神魂颠倒。”

  “亲娘啊,若能被花家四郎看一眼,此生无憾!”

  就见那大帷帽一摇三摆走到了桥身最高处,啪一下展开扇子,头颈高昂摆了个造型,众人一阵欢呼,他似乎意犹未尽,又换了三个造作造型,待欢呼赞赏足足过了三波,才慢悠悠走下桥。

  林随安看得好笑,心道此人真是骚包到了极点,若是再架个鼓风机,他定能把这帷帽嘚瑟成孔雀开屏。

  岂料就在此时,桥下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声厉喝:

  “花家四郎,纳命来!”

  一名白衣男子冲出人群,手握木棒朝着那花家四郎杀了过去,花家四郎还在那摆POSE呢,一看形势不对,拔腿就跑,别说速度还真快,两条大长腿抡开了,一步顶白衣男三步,他这一跑,围观的人才反应过来,好家伙,这下可捅了马蜂窝,所有人都争先恐后涌了上去,个个嘴里高喊“四郎小心!”、“保护四郎!”“四郎让开!”瞧那阵势,只怕花家四郎还没被人打死先要被人群踩死。

  幸好花家四郎的身手颇为敏捷,堪称泥鳅精转世,顺着人群缝隙滴溜溜两三个转身钻了出来,骚包的帷帽掉了,手里还不忘攥着耍帅的扇子,好死不死奔着林随安所在位置冲了过来,身后跟着呜呜泱泱的粉丝,林随安哪里敢挡这尊大神的道,忙侧步让开,花家四郎擦身而过,速度快到林随安只来得及看到他光洁的下巴,就在此时,她听到了微弱的刀鸣。

  肌肉记忆瞬时启动,林随安薅住花家四郎的腰带向后一甩,整个人顺着惯性旋身撩起一脚,端端踹在了一个黑衣人的胸口,那黑衣人原本藏在人群中,刚举着刀冒出个头,就被林随安神来一脚踹飞了——手里的刀飞了,人也飞了,扑通一声栽进了九初河。

  所有声音在这一瞬间全消失了,芙蓉楼屋檐下的铜铃无风而动,叮铃铃脆响。

  林随安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一格一格回头,她手里抓着空荡荡的腰带,腰带的主人已经被她抡飞摔出去老远,双手抱头趴在地上,从头到臀到脚呈现一个标准的“几”字形。

  完了!

  林随安快步上前,撩袍蹲身,“你……没事吧?”

  “几”字形的花家四郎蠕动了一下,突然鲤鱼打挺翻起身,手臂一振哗啦啦抖开衣袂,摆了个狂放不羁的坐姿,啪一声打开折扇遮在胸前,朝林随安微微一笑,睫弯如扇,瞳光明亮。

  “在下花一棠,多谢救命之恩。”

  他的头顶升起碧蓝的天穹,晴朗广袤,无风无云。

第16章

  芙蓉楼作为扬都首屈一指的酒楼,对不同级别的客人自然有不同规格的招待方式。

  一层大堂,主要招待的是平民百姓,主打菜品皆是物美价廉。二层为雅座,专为VIP客户开设,无论国籍地域肤色黑白,只要肯掏钱,定有一席之位。三层包厢的要求更高,不仅要有钱更要有地位有身份,换句话说,只有钱的暴发户和只有地位的穷贵族概不接待。

  瓦尔自从进了包厢嘴巴就没合上过,芙蓉楼的小二流水般送进来二十几盘颜色艳丽、晶莹剔透仿若艺术品的点心,甜腻的香气熏得林随安眼花缭乱。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侍从站在内室门口,朝他们露出八颗牙的标准营业笑容。

  “二位,请慢用。”

  瓦尔:“林娘子,你干了啥?”

  林随安:“顺手救了个人。”

  “谁?”

  “好像叫花家四郎。”

  瓦尔下巴掉了,“你不会惹到他了吧?”

  林随安:“他谁啊?”

  瓦尔的表情有些遮遮掩掩:“五姓七宗中最特立独行的花氏一族中最独树一帜的花家四郎,年仅十六岁的扬都第一纨绔,关于他的传说那简直是罄竹难书,什么一掷千金为花魁,一掷千金为知己,一掷千金为红颜,一掷千金为骏马,一掷千金为宝刀,一掷千金为——”

  “懂了。”林随安心道,这人就差没把“人闲钱多速来”六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内室门开,焕然一新的花一棠走了出来,圆领长衫洁白如雪,乍一看并不起眼,但随着他身形走动,就会发现衣衫的材质很奇特,随着光照角度转换呈现出截然不同的花样纹路,再细细看去,原来白衫外面还罩了五六层薄如蝉翼的纱绢,每层纱绢上都以白丝绣了不同的花样,层层叠叠落下来,便能形成可随光影变幻的神奇效果。

  可即便是这般骚包到极点的衣衫和花一棠本人比起来,也是黯然失色。他还是少年年纪,五官已长得极为俊丽,阳光在他的鼻梁、耳廓、手腕、手指间,落下朦胧的光晕,黑眼瞳比常人大一圈,扬起长长的睫毛看过来的时候,林随安觉得眼睛疼。

  这个人就像随时随地发光的聚光灯,太耀眼也太刺眼了。

  瓦尔的眼珠子恨不得飞出去贴在花一棠的脸上,若是普通人被这般盯着,定是要生出些许尴尬,但花一棠明显不是普通人,表情还颇有些怡然自得,笑吟吟看了过来,摇扇子的手顿住了。

  刚刚摔得头晕眼花他没看清楚,只听出“救命恩人”是个小娘子,此时再看,这位恩人大约和他一般年纪,长眉凤眸,身姿英武,腰佩短刀,一看就是行走江湖的巾帼英雄,但不知为何看着他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嫌弃……

  花一棠迅速检查自己的仪容仪表,身上是幕卷轻霜衫,脚上是寻梅踏月靴,都是新换的,还熏了无际香,扇子也是精挑细选的南园春扇面,绝无失礼之处。

  花一棠放心了,绽放出令无数扬都少女目眩神迷的笑容,“恩人为何不吃,可是不合口味?”

  这一问更糟糕了,恩人皱紧了眉头,还移开了目光。

  花一棠加快了摇扇子的频率,贴身侍从木夏心领神会,立即令人将填满无际香的三个熏炉搬了过来,袅袅香气烘托着花一棠无可挑剔的面容,仿佛天仙临世。

  果然有效果,恩人又看了过来,似乎还笑了一下。

  可惜他听不到林随安此时的心声,否则定要呕出血来。

  林随安:这人在搞什么?打算把自己熏成金华火腿吗?

  花一棠:“恩人如何称呼?”

  林随安:“无所谓。”

  “恩人可是扬都本地人?”

  “不是。”

  “恩人此来扬都所为何事?”

  “闲逛。”

  “恩人何时来的扬都?”

  “不重要。”

  “恩人喜欢吃什么菜?”

  “随便。”

  “……”

  瓦尔目瞪口呆看着花一棠和林随安一问一答,眼瞅着林随安表情越来越不耐烦,花一棠笑脸越来越僵硬,愈发觉得如坐针毡。

  “花家四郎,”林随安也受不了了,直接开门见山,“若是想谢我,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诶?”

  “一掷千金就行。”

  花一棠的扇子没拿稳,掉了,笑脸也没挂住,也掉了。

  瓦尔:“咳咳咳咳咳!”

  林随安挑了块桃红色的点心塞进嘴里,入口即化,很是满意,“这些能打包吗?”

  花一棠:“……能。”

  瓦尔噗一下笑出了声。

  “四郎,我们把人捞出来啦!”一堆白花花的少爷们涌了进来,是之前花一棠的跟班,林随安本来还纳闷这些人为何不见了,此时才明白原来是去捞人了。

  被他们推搡进来的一黑一白两个男子,正是之前追打花一棠的二人,皆是年过弱冠,身形相似,黑衣全身湿淋淋冻得发抖,白衣眼窝被揍青了。

  一个浓眉大眼的公子指着白衣人笑道,“白顺,你好歹也算是读书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不嫌丢人吗?”

  白顺样貌平平,说话有点结巴:“你、你们人多,我打不过,有什么稀奇?”

  大眼公子又瞄向黑衣人,“严鹤,冷不冷啊?要不要给你生个火盆?”

  严鹤啐了口唾沫,“花一棠,你躲得了十一躲不了十五!扬都迟早都是我们的天下!”

  花一棠脸上挂着笑,慢条斯理摇着扇子道,“木夏,给白家郎君送碗茶顺顺气,把我的大氅拿过来给严二郎披上。”

  木夏立即照办。

  花一棠的跟班们可不乐意了,纷纷道:

  “四郎,难道你又要息事宁人?”

  “此次他们太过咄咄逼人!”

  “不过是几句诗的事儿,居然动了刀子!”

  “若非四郎你反应快,后果不堪设想。”

  “无妨无妨,”花一棠笑得人畜无害,“冤家宜解不宜结,总这么斗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请白家郎君,严二郎在这儿歇歇脚,吃口茶,我们好好聊聊。”

  严鹤颇为得意,还真坐下喝起茶来,白顺目光躲闪,似乎是被打怕了。

  林随安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忘边吃边打包点心,“这二人和花一棠有过节吗?”

  瓦尔叹气:“扬都富庶,盛产纨绔,平日里正事不干,最爱抱团扎堆惹事儿,基本分为两派,一派以花一棠为首,多为商贾家的少爷。白顺和严鹤属于另一派,领头的叫冯愉义,祖父曾任御史台高官,如今叔父是礼部尚书,追随者多为士族子弟。”

  林随安有些诧异,“花家不是五姓七宗中的一族吗?”

  为何一个高门士族竟然成了商人的代表?

  瓦尔压低声音,“所以才说花家是五姓七宗中最特立独行的,花氏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怪人,从不按常理出牌。”说到这,瓦尔瞅了瞅四周,“林娘子,这两拨纨绔斗了好几年了,不分伯仲,都是难缠的主儿,咱们还是先撤吧。”

  林随安嚼着点心,两眼放光:“来都来了,再瞅瞅。”

  按照瓦尔的说法,她觉得后面还有大热闹看。

  再看那花一棠,正和白顺、严鹤聊得开心,颇有一笑泯恩仇的节奏,花一棠一派的纨绔们很是不忿,坐在一旁干着急。

  林随安注意到,刚刚那个大眼睛的公子不见了。

  “那人叫裴诗均,裴家七郎,扬都生意最好的酒肆、茶肆几乎都在裴氏掌控之下,这家芙蓉楼也是。”瓦尔道。

  果然此处是花一棠的地盘。林随安继续安心看热闹。

  两巡茶过,白顺放松了不少,严鹤衣服也干了,俩人端着架子准备告辞,一直东拉西扯花一棠突然冒出一句,“这几日花某在坊间听到两句诗,觉得颇有意味,不知二位可曾听过?”他站起身,摇着扇子踱步道,“书香藏臭色令昏,一腔污秽出文门。”

  严鹤和白顺脸色一变。

  花一棠眉眼弯弯,“看二位的脸色,莫不是因为这两句诗才来砍我的?”

  白顺:“花、花一棠,你别装、装傻,就、就就就是你干的!”

  严鹤:“污蔑冯氏的罪名岂是你能当的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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