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啖脑花
她头痛欲裂,一想到刚刚看到的东西,就忍不住战栗,身体的每一个鸡皮疙瘩都迅速膨胀起来,一阵一阵地发寒。
明明盛夏灼日,她却冷得哆嗦。
尧七七和苏甜都察觉到了李慕云的不对劲。春婶关门关的快,她理应只匆匆扫到一些。即便是王二的大肚子,也是要在匆忙中画一个问号的。
怎么还能看到什么黑色的东西,什么跳跃的腹部?
“你吃了多少蘑菇?”尧七七问。
李慕云已经反应不过来了:“什么?”
苏甜接过话头:“没吃多少!她昨晚上吓坏了,今早连早饭都没吃。昨天也就只吃了几口。”
这么算来,李慕云应该是六人中吃蘑菇吃的最少的人,可她现在的表现明显比其他人更为严重。
难道不是蘑菇的问题?
尧七七沉思片刻,道:“李慕云,你今晚别住王三家了,这两天都离王家远一点。”
苏甜大惊失色,喉咙滚了滚,小心翼翼地问:“难道春婶说的撞邪,是真的?”
哈。
郑好又笑出声来,只淡淡瞥了苏甜一眼,又闭上了嘴。
杨淑婉也撇撇嘴,嘲讽苏甜:“撞邪,我还请仙儿上身呢!什么封建迷信!”
“那个……”一直被忽视的钱组长突然开口,脸色煞白,看上去和李慕云一样惊恐,“我可能知道那肚子是怎么回事了。”
几人的目光迅速转到她脸上,尤其是李慕云,瞪得浑圆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狂跳的心脏几乎要将她的五脏六腑一起扯碎!
钱组长吞口唾沫,一张嘴就忍不住哆嗦:“我、我去找了周边的孩子聊。起先说的也都大差不差,但毕竟是小孩,很快就说漏嘴了。”
“王二不是单身汉,他有个老婆。他老婆一头长发,每天都要盘到脑后,不然散落着能到脚后跟。所以人们都叫她长发娘。”
她闭了闭眼睛,艰难地将最后一句挤出来:“长发娘她,前天死了。”
“死的时候……肚子里怀着一个即将临产的,女婴。”
适时一阵风过,几人瞬间后脊梁发冷,头皮发麻,站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
即将临产的女婴。
死去女人的长发。
死状诡异的王二。
这一切似乎都紧密相连,却如同一团已经打乱的毛线,叫人找不到头,无从梳理。
尧七七将护身符里的长发取出,递给几人辨认。
“没错!这就是我昨晚在苏甜背上看到的!”李慕云连忙摸自己的口袋,“我也捡到了一根,就在……”
她摸了半晌,却不禁愣住了。
头发不见了。
她明明塞进兜里的。
她确定她塞进了兜里……
她确定吗?
在她愣神的功夫,郑好和钱组长也确认,这就是昨晚她们看到的头发。
也就是说,她们昨晚看到的,就是长发娘。
死去的长发娘。
“会不会……”钱组长抿抿嘴,脑子里浮现出她看过的所有民间传说,“长发娘会不会是王二杀的?她心有不甘,带着女儿来复仇了?”
这个猜测叫杨晓婉脸色一变,她方才有多鄙夷苏甜,这会儿就有多害怕,却还强打着精神说:“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了!”
说是这么说,可刚才这么多事情都对上了,很难不让人想到这方面去。听说农村老发生这种鬼啊神啊的事,难不成……
“不管怎么说,今天谁也不要吃蘑菇,看看情况。”尧七七开口,将众人的思绪重新抓回来,“这样吧,李慕云和我换,我和苏甜住王三家。”
“不行!”杨晓婉脸红脖子粗,刚抱上的大腿,怎么能放走,“你去了,我怎么办?你昨晚上还看见小慧头发后面有脸呢!”
“你不是不信么?”钱组长看她一眼,“不是封建迷信,危言耸听么?”
“钱焕娣,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
“行了。”郑好轻飘飘打断两人,总算直起腰来,“我和李慕云换。”
李慕云眼神飘忽,却还是看向了郑好,只是在眼神对上的一瞬间,脸色比刚才还白了几分。
旁人不知道,她却清晰瞧见,郑好微微勾起的唇角,和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耳朵嗡嗡作响,一个缠绵的哭声陡然从耳边响起:
“她杀了你。”
“她还要杀其他人。”
“把头发给她,把头发给她吧。”
李慕云脑子晕晕乎乎,手不自觉插进兜里,浑身一颤。
刚刚死活找不见的那根头发,正静静躺在口袋里最显眼的地方,手刚伸进去就碰到了。
她心底的恐惧和混乱如龙卷风一样喧嚣,将她的理智搅碎成渣,随着狂风骤雨一起沦为烂泥。
眩晕中,她踉跄一步,倒在了郑好身边。郑好下意识将她扶起,两人对视一眼,又是晕眩。
“谢、谢谢。”李慕云从郑好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惨白的脸色,她迅速直起身子,在苏甜的搀扶下站稳。
只是四处乱飘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郑好的衣袖。
那里,多了一根漆黑的长发。
第100章 这不是我的头发……
傍晚, 各家各户的厨房都响起锅碗碰撞声,呲啦啦的油爆香调料,裹挟着菜肴香气的炊烟挤进烟囱,化作农村独有的云烟。
钱组长局促不安地坐在座位上, 搁在大腿上的手不断搅动着裤腿, 眼神担忧地看向李慕云:“你没事吧?”
自从几人分开, 李慕云就丢了魂儿一般,浑浑噩噩的,双眼空洞无神, 眼神飘忽,偶尔如看见了什么一样, 猛地定格一瞬。
可她望向的地方, 往往什么都没有。
“没事。”李慕云好似从梦中惊醒, 摇了摇头, “抱歉, 我精神状态很差。”
那根头发虽然已经被郑好带走,但却又好像根本没有离开她, 反而缠绕进了她的心里, 一点点将心脏裹住,越勒越紧。
钱组长叹口气, 揉了揉身边翘脚的狗剩的脑袋,羡慕地说:“咱们要是男孩就好了。”
“我看书里说过,男孩阳气重,女孩全是阴气。咱六个阴气聚到一起, 很容易撞鬼的!”
李慕云心底升起烦躁, 一拍桌子:“你就这么不喜欢女生?为什么无论什么角度, 你都能扯到这上面, 然后捧男人踩女人?”
钱组长吓了一跳,坐在椅子上弹起又落下,缩了缩脖子。
“我知道你可能是受原生家庭影响,但是你看看你现在在哪里?女贵村!这里可是以女性为尊的!你还不懂?”
李慕云脾气上来,头疼得更厉害,一把取下别着头发的簪子,揉着头皮,喘着粗气。
“这也就是偶然而已……”钱组长瘪瘪嘴,手中摆弄着桌上的筷子,声音小小,“男人生下来就比女人力气大,能做的事就比女人多。”
“哪个家里不需要男人传宗接代?哪个家里不是男人是顶梁柱?女人最终还是要回归家庭,当个贤妻良母,除了肚子能生孩子,还有什么用?”
李慕云抬起头,犀利的眼神从散落的长发间射出,如锋利的匕首,直冲钱组长而来:“你觉得你妈也没用?你觉得你以后也没用?我们几个人,在你眼里,就只有生孩子当保姆的份儿?”
钱组长没有去看李慕云,却还是被她的眼神刺得皮肤生疼:“你别这么看着我,这不是我说的,这是我妈自己说的。”
“我要是个男孩,我妈就不用费尽心思这么多年吃中药、找偏方、做穿刺取卵了。她现在在我爸家抬不起头,在她自己家也抬不起头。”
她盯着桌上的小碗,眼神将粗搪瓷的碗沿沿儿描绘了一遍又一遍。说出来的话难听至极,可她自己却没发现,自己的语气中透露出一分委屈和犹疑。
李慕云的厌恶和烦躁到了极点,忍无可忍,起身将筷子拍在桌上,发出啪一声巨响:
“真叫人恶心!”
说罢,她紧紧攥着簪子,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任凭铁头叔和钱组长如何呼喊,她也绝不停留。
也许是因为王二家的事多少有些晦气,今天村里的游客又少了几成。
这个点的村庄比昨天还要安静,除了各家各户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外,几乎听不到什么动静。
李慕云披头散发走在路上,灼热的空气让她呼吸不畅,乌黑的长发被汗水浸透,一片片贴在了额头、脸颊和脖颈。
好热,怎么会这么热?太阳都落山了,温度却始终不变。
她热得反应迟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一步一步向前走,脚下拖沓,蹭在黄土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等她回过神来时,却惊悚地发觉,自己竟一路来到了王二家门口。
王二家的草门上贴了黄纸,门上的红绳也系得紧实。看来春婶已经回家吃饭了,这个点,里面应当也无人看守。
天气太热,王二的尸体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腐烂,以至于李慕云站在门口,就能闻到尸体的恶臭。
那气味和下水道、垃圾堆或是号称臭死人不偿命的食物完全不同,这种气味攻击性极强,即便是你捂着鼻子,也能从缝隙中钻进去,打一个措手不及。
李慕云只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那股臭味就浸透了她的衣裳,从细密的针脚中钻入,将每一根细丝都紧紧包裹。
味道太过浓烈,李慕云连连后退,一连退到十几米远才停下来。
可是气味还在。
如同动画片里笼罩在卡通角色头上的蓝黑色云雾一样,李慕云现在觉得,自己身上也一定笼罩着那象征臭味的蓝黑色云雾。
她挥手散味,从掌心传来的风扑面而来,那味道非但没有散开,反而更浓重了。
怎么回事儿?
她抽抽鼻子,闻了闻衣服,是有点味,但没那么夸张。
难道是风把王二的臭味吹来了?
也不对,现在根本没有风啊。
李慕云心底里的烦躁越来越重,一股恨意包裹着愤怒油然而生,叫她一面想哭,一面想撕碎身上的衣服。
臭味还在,她已经没有扇风了,臭味还是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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