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啖脑花
“啊!”她泄愤似的大叫一声,暴躁地扯了一下头发,想用疼痛来让自己冷静。
等等,头发……
她脸色一僵,紧抓着头发往自己鼻子下面凑去。
呕!
她猛地弯腰,将胃里翻腾的酸水全吐了出来。
她的头发上,正散发着浓郁的尸臭!
这臭味比王二家门口还要浓烈,远不是衣服上沾染上的那一星半点可以相比!
一个念头在她脑子里盘旋,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出现:
这臭味不是沾染上的……而是本来就有的!
她连嘴都顾不上擦,紧紧扯着手中的头发,细细看去。
乌黑,粗长,坚韧,随便抓一把都是可以高价收购的发质。
她的发质真的那么好吗?
她的头发真的这么长吗?
自己头上的头发……真的是自己的吗?
“李慕云!”
尧七七的厉喝声打断了李慕云的思路,她茫然地抓着两把长发,转过头来。
尧七七倒吸一口冷气,身后的苏甜也大惊失色,抖着嘴唇不敢说话。
“李慕云,你怎么样?”尧七七抑制住心底里的冲动,努力放缓步伐,哄小孩一样缓慢而沉稳地说,“你发现什么了吗?可以告诉我吗?”
“七七……苏甜……我……”李慕云歪了歪脑袋,眼睛眨了眨,迟钝着开口,“我的头发,我的头发,好臭。”
她将紧握着的双手递上前来,递给正在缓缓靠近的尧七七,一字一顿:“好臭。你闻闻,这不是我的头发。”
苏甜双手捂住嘴,强忍着没让哭腔从指缝中泄漏出来,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李慕云的手。
她两只手分别抓着一把长发,乌黑的健康的长发,自然垂落着的长发——
连着两块头皮的长发。
李慕云的头上已经斑驳,地上散落着的长发全都带着头皮,被她生生从头上扯下。
她的手上、脸上全是血,撕裂的破碎的头皮绽开红的黄的液体,打湿了头发。
血液和脓水交错融合,黄色的脂肪有的被扯下,皮下组织清晰可见,上面的皮膜泛着光。
“你闻闻!”李慕云焦急地走来两步,泪花子闪烁,“这不是我的头发,这不是我的头发!”
尧七七点头,一把抓住她的手,闻了闻她手里的头发。
没有什么臭味,只有血腥的铁锈味,混着洗发水的清香,叫人胃里一阵翻滚。
她努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柔声道:“你手里的不是你的头发,你头上的才是呀。来,我们把它扔了,就不臭了。”
她慢慢牵引着李慕云的手,让她僵硬的冰冷的手一点点展开,将手中紧攥着的头发丢在地上。
“好了,我们把臭的头发丢掉了,就不臭了,对不对?”尧七七一字一顿,调动脸上颤动的肌肉,保持微笑,“来,我们回家洗手,洗了手就没有臭味了。”
李慕云痴愣愣地看着她,被她牵着手慢慢往前走去。
尧七七给苏甜使了个眼色,苏甜连忙点头,一溜烟儿跑去王三家,叫王三两口子别声张,怕惊到李慕云。
尧七七带着李慕云慢慢走,如稚儿学步,每一步都走得稳健又缓慢。
王三家大门打开,苏甜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将两人迎了进去。
王三见了李慕云这副样子,吓得几乎从椅子上跌下来,忙不迭跑去烧水,将毛巾洗了一遍又一遍。
哑巴娘黑着的脸微微凝固,显然是刚才还不相信苏甜的话,现在才震惊得无以复加,半晌动弹不得。
尧七七拉着李慕云走进卧室,余光隐约瞧见哑巴娘嘴唇蠕动了一下,却不真切。
李慕云被尧七七和苏甜拉着躺在床上,她空洞的眼睛痴痴望着天花板,嘴里嗫嚅着低声道:“那不是我的头发,那不是我的头发……”
“对,你的头发在你头上长着呢,不是你的头发的都已经扔掉了。”尧七七轻声哄着,“你闭上眼,睡一觉,等醒来了,就没有别人的头发了。”
“没有别人的头发了,没有别人的头发了……”李慕云闭上眼,迷迷糊糊地呢喃着,放缓了呼吸。
过了好一阵儿,哑巴娘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她站在门口,瞥了一眼李慕云。苏甜连忙打手势,示意李慕云已经睡着了。
哑巴娘脸色一如既往地冷漠,进门将水盆搁在桌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放在水盆边上,便转身离开了。
李慕云沉沉睡着,任凭尧七七和苏甜给她擦脸上药,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动弹一下。
良久,两人满身是汗地瘫坐在椅子上,连长舒一口气都不敢,生怕吵醒了李慕云。
直到这时候,她们才总算有了时间去恐惧,让那股令人窒息的惊恐扼住自己的喉咙。
正是这时,王三将门推开,也不进来,只露出半个脑袋,冲两人悄声道:“睡了吗?”
尧七七点头:“睡了。”
“你们来一下。”王三面色阴沉,语气也透着一股子令人喘不过气的沉重,“我们商量一下,驱邪的事儿。”
第101章 李慕云被长发娘盯上了
王三脸色凝重坐在座位上, 沉默片刻开口道:“事情出了,我实话实说不瞒你们。”
“这两天我家确实出了点事,前两天我嫂子死了,今天我哥死了, 紧接着这住在我家的学生娃又出了问题, 我估计是撞邪了。”
苏甜忍不住了, 当即问出声来:“长发娘是怎么死的?”
王三一愣,苦笑着摇头:“你们都知道了啊?”
他长叹一口气,抖着手使唤哑巴娘:“给我拿根烟。”
哑巴娘瞥了他一眼, 面无表情,甩袖子转身走进卧室, 再没回来。
王三脸上更苦了, 咂巴两声嘴, 也不要烟了:“我嫂子她……是让人害了!”
长发娘不是本村人, 因着听说女贵村对女人极好, 便托了媒人前来探听。好巧王二正当年,父母早亡, 剩下了一个大宅子, 大哥早早离家再不回来,只跟王三兄弟扶持。
长发娘家里一寻思, 王二年轻体壮,有房有地,哥哥既然不在,全家的钱财必然由他掌控。
更何况上面没了父母, 长发娘嫁来绝不怕受公婆磋磨, 怎么谈都是一桩好事, 便就此定了。
两人成婚后也正如预料, 夫妻恩爱,日子越过越红火,等王三娶亲后分了家,两家才将大院用一堵墙隔开。
“我嫂子那是没话说,嫁过来不娇气,一手将家里打点得井井有条,也不仰仗着自己是女人就欺负我哥。村里人都羡慕他们两口子,都说待他俩再生个大胖闺女,以后就全是享福了。”
王三说到这儿,脸皱了起来,气得浑身颤抖:“我嫂子几年都没怀孕,好不容易怀了娃,我们王家第一胎!我哥、我跟我媳妇,都拼了命护着。”
“就我媳妇那脾气,去照顾嫂子的时候都轻手轻脚,连根头发丝儿都怕伤到!”
“可偏有那恶心人的,嚼舌根嚼到我嫂子面前去了!说我嫂子看肚子怀的不是女娃,是个男娃!又说我嫂子身量大,这一胎生下来,怕是没二胎了!”
他气得浑身哆嗦,猛地一拍桌子,怒喝:“放他娘的狗臭屁!那群嚼舌头的把我嫂子逼得魂不守舍,茶饭不思,最后生生逼疯了!”
“还有两天就临产了,我嫂子趁人不注意,一把剪刀剖开了肚子,活活把娃娃取出来了!”
他想起了那个场面,眼睛紧紧闭了起来,声音也带了哭腔:“是个女娃娃!”
“等我哥回家发现嫂子的时候,尸体已经凉了。我嫂子她抱着孩子躺在床上,血流了一地,但她不是失血过多死的。”
“她是用自己的长头发,把自己活活勒死的!”
尧七七和苏甜倒吸一口凉气。
剖开肚子的女人抱着孩子,用自己的长发将本就濒死的自己活活勒死……她们一时间不知是长发娘太疯了,还是太痛苦了。
王三呼哧呼哧喘着气,半晌才从痛苦的回忆中抽离,红着眼睛对两人道:“娃娃,叔不是想吓唬你们,这事儿吓人,村长不叫说,怕吓到游客。”
“但叔不得不说了。”
他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可干燥的口腔里并没有唾液,于是喉咙僵硬地碰撞了一下,极其一片疼痛:
“传说穿着红裙子吊死的女人会化作厉鬼,而我嫂子死的那天,穿了一条白裙子。”
“只是等我们去收尸的时候,那条白裙子,已经被她和我那未出世的小侄女的血,染成深红了。”
他眼睛眨也不眨,一字一顿:“而且我哥死的时候,就是我小侄女的预产期!”
见尧七七和苏甜脸色白了几分,他痛苦地揉了揉脑袋,咬紧牙关继续说下去:“我嫂子肯定是气我哥,当天回来晚了!”
“要是我哥早点回来,我嫂子、我小侄女就都能活!”
“我哥是惨,但也算是有因有果,让他们一家三口在那边也能团聚。但你们这……纯粹是撞上了。”
他指了指李慕云睡觉的房间,声音嘶哑:“那小姑娘,怕是瞧见我嫂子了,被惊了魂儿了。”
“这事儿不算难办,你们去村西头找卦娘,她能解决这事儿。”
尧七七没有说去还是不去,只是问:“那村里有大夫吗?她那头皮,得找大夫处理一下吧。”
“不用!”王三摆摆手,“卦娘就是我们村的大夫,我们村老人都说她是阴阳两界的船夫,和死沾边的事情找她准没错。”
“你们去,把我家事儿跟她讲一讲,再把小姑娘的生辰八字给她,别说伤了,就是邪也一块儿解决了。”
他说着站起身来,从柜子里翻出一块木牌,上面雕刻的花纹已经被磨平了,只剩下光滑的表面,看不清字迹:
“这是她给我们王家的,说有需要拿这个去,能救命。你们没钱,事情又是因我王家起,这块牌子就该给你们。”
说着,他不由分说将牌子塞给尧七七,摆摆手,往卧房去了。
堂屋只剩下尧七七和苏甜两人,入夜的寂静如一只大手,将一切生息按灭。
“我们要去找那个卦娘吗?”苏甜颤声问,“这里……真的有鬼吗?”
尧七七不知道。
她已经不知道应该接受考场可能有超自然现象,还是应该考虑有可能导致局面如此变化的现实因素。
就像她现在真的攥紧了木牌,在思考去找一个以算卦为生的“神婆”治愈李慕云的可能性。
“去看看吧。”尧七七咬紧牙关,“至少,给她包扎一下伤口。”
两人不敢耽搁,尧七七前往铁头叔家借了驴车来。
上一篇:边关厨娘发家记
下一篇:从美利坚回来的大佬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