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啖脑花
尧七七不会赶车,铁头便让女儿淑娟前去。钱组长听说李慕云生病了,也说要帮忙,便一起回来了。
见到躺在床上的李慕云,钱组长吓得魂不附体,凝固了半晌才想起呼吸来:“这!这是咋了?!”
尧七七和苏甜匆匆解释了两句,三人合力将李慕云抬上驴车,淑娟一鞭子下去,驴就噔噔跑起来。
“都怪我,我怎么这么多嘴!”钱组长看着李慕云,心里怪不是滋味儿,要不是她多嘴,李慕云就不会气得离开,说不定就不会这样了。
她坐在车沿上,懊恼地抓自己的脑袋,声音憋闷:“李慕云你要是能好,我就再也不说什么男的比女的好了,我憋死我都不说!”
尧七七没有看她,只是道:“你的生活,你的三观,你的思想,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无权干涉。”
“但我希望你自己思考一下,你一直挂在嘴上的那些话,究竟是你心里真的那么想的……”
“还是在你父母长辈的影响下,不断说出来给自己洗脑的!”
赶车的淑娟听见这句话,手下的鞭子微微顿了顿,还是抽在了驴身上。
她并不说话,只是静静赶着车,一双平静没有波澜的眼睛直视着前面的路,好像身后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闷热的晚风吹过她的长袖,袖口被掀起几寸,她便用鞭子的末端蹭一蹭,将袖口掩回去。
钱组长垂下头,手指交错着打转转,和她的思绪一样慌乱。
怎么能说是洗脑呢……怎么会是洗脑呢……
这不是大家都这么认为么?爸妈都这么说,亲戚们都这么说,所有人都这么说……会是假的吗?
“到了。”淑娟轻柔的嗓音响起,驴车停在了一座土屋前。
土屋简陋,连院子也没有围。如果说王三家已经算是穷困,那这里只能说是家徒四壁。
纸糊的窗户里透出盈盈烛火,尧七七皱眉,这年头还用烛火照明吗?
淑娟跳下车,敲了敲陈旧的木门:“卦娘,有客。”
里面传出两声咳嗽,苍老的女声如撕扯开来的破旧布料,毛毛剌剌的:“进。”
尧七七三人用被子裹着李慕云,将她抬进屋内。
昏暗的小屋里,一张火炕占据了半个房间。一个老女人穿着背心,砸吧着没点着的旱烟,眯缝着眼儿瞧来。
“哟。”她笑了,“是淑娟啊。稀客。”
淑娟低垂着眉眼,匆匆转身:“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淑娟啊,大热天穿长袖,你不热吗?”卦娘笑眯眯地说。
“不关你的事!”
门被离开的淑娟重重关上,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吆喝驴的声音,不一会儿,驴蹄子颠簸声也都消失了。
直到这时候,卦娘才收起笑容,看向抱着李慕云的尧七七和苏甜:“愣着?还不把人抬上炕?”
“俩瓷锤。”
尧七七和苏甜连忙将李慕云放上炕,钱组长也忙不迭将压在她身上的厚被子取下来,搭在胳膊上站到一边,战战兢兢看向卦娘。
幽暗的烛火下,卦娘脸上的深壑被映出深深浅浅的光斑。她丢掉烟杆,举着油灯来到李慕云身边,细细打量着她残破的头皮。
“怎么弄的?”她问。
“生扯的。”尧七七抿了抿嘴,将李慕云的状态、王三的故事全都讲了出来。
科学也好,鬼怪也罢,她只希望能有一个解决方法。
“哦——”卦娘深深吸了一口气,沉闷的“哦”声回荡在屋内,半晌没有停下。
三人不敢催促,虽然面前这个老婆婆又瘦又皱,瞧上去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但不知为什么,她们总有一种奇异的尊敬,在心里隐隐发酵。
这种尊敬像极了东方人特有的对鬼神的尊敬,就好似最坚定的唯物主义论者,也不会在庙宇道观做出不敬之事。
“我这儿有药,一会儿给她敷上,在我这儿睡一夜就好了。”卦娘伸出大拇指,紧紧摁在李慕云的眉心,嘴里嘀嘀咕咕念叨了两句,才道,“不过她这个情况,要想好,还得赶紧离开村子。”
她神色诡谲,说出来的话带着嘶嘶响动,活像是蛇吐信子:“要是再不走,可就未必能走得了了。”
苏甜吓得魂飞魄散:“什、什么意思?!”
“喏。”卦娘将大拇指从李慕云的眉心拿开,攥着拳头的手举到几人面前,缓缓张开。
只见她的掌心,赫然躺着一根乌黑的长发。
“长发娘盯上她了,你们再不走,她就要被带走了!”
尧七七紧紧盯着卦娘手中那根头发,试图分辨那究竟是李慕云的头发,还是长发娘的头发,一无所获。
阴森的小屋中,几人的影子随着烛火左右摇晃,将阴森的气氛推至高潮,连她也不禁后脊梁一颤,脑子里无端蹦出些看过的鬼故事来。
如果这个考场真是灵异事件,她们该怎么办?
“好了,你们留一个人,剩下的都回吧。”卦娘又嘬了一口烟斗,哑着嗓子道,“你们人太多,我这儿庙小,容不下。”
“等明早你们来接她,然后听我的,赶紧走,离开村子。”
“不然,谁也救不了她!”
三人闻言,下意识望向李慕云,对上她那张墙灰般发白的脸,又默默收回视线来。
商量片刻,还是决定苏甜留下来照顾李慕云。尧七七和钱组长叮嘱几句,便准备告辞。
临走之际,坐在墙根的卦娘突然开口:“你们几个娃娃,到底来这儿做啥的?”
“我们……拍视频的。”尧七七想起任务,道,“我们想拍女贵娘娘祭典的视频。”
“哈哈!”卦娘干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射出精明的光,像是把她们三个看透了一般,“拍视频的!”
“既然是来拍视频的,那就还是要拍一拍。”
说完,卦娘挥了挥手,示意送客。
*
圆月高挂,漆黑的村路上,尧七七和钱组长只能打开手机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向前。
“你说卦娘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钱组长被周围令人打怵的寂静吓到,没话找话,“什么叫还是要拍一拍?她不是让我们赶紧走吗?”
尧七七顿住了脚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说让我们拍的,也许不是女贵娘娘祭典。”
她迅速低头,将手机调到录像模式,将摄像头对准村庄,点击录制。
就在红色按钮按下去的一瞬间,两人瞳孔骤缩,喉咙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一般,喘不过气。
“这……”
钱组长腿一软,跪倒在地。
“这……怎么可能!”
第102章 一个人影站在废墟中
手机屏幕上, 被手电筒的光芒照亮的方寸土地,赫然是一片废墟。
烧焦的土地上,滚滚浓烟蒸腾着升空,夜幕中, 远处隐约还有点点星火。
她们将镜头对准面前的乡村小道, 黄土地上覆盖着一层灰黑色的焦褐, 混乱的脚印和匍匐的痕迹层层相叠,勾勒出一部逃难史。
两人对视一眼,鼓足勇气, 一步步向前走去。
四处都是断壁残垣,土房子被炙烤得墙体龟裂, 扑朔朔往下掉着土块。草门早已经灰飞烟灭, 村道两旁无处不在的刺刺草, 也化为灰烬, 被风吹拂着散开。
两人走了一路, 摄像头对准了她们目之所及的每一个角落,所有现在祥和的农村小院, 都在手机屏幕里变成了大火过后的废墟。
“这到底是……”钱组长声音艰涩, 不敢提高音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是王二死了, 后来李慕云精神失常,现在连这个村子都生死难辨!
她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响起卦娘的话,逃离的愿望在心里逐渐生根:“我们离开吧,这里太邪门了, 我们……”
她话没说完, 自己先清醒了过来, 狠狠咬住了舌尖。
她们不是来旅游的。她们是来考试的!
在录下女贵娘娘祭典前, 她们根本不可能离开!
“嘘!你看这!”尧七七突然摁住钱组长,伸手指向屏幕中的一个跃动的光斑,“你看这儿是不是有个人?”
钱组长连忙看去,只见远处的废墟之中赫然有着一团黑影。
距离太远,手电筒的光芒照不过去,两人只能勉强辨认出这是个活物,具体是不是人,还得犹豫几分。
尧七七挪开手机看向远方,黑影所在的地方倒也不陌生,正是刘叔和胖婶家。镜头里的刘叔家已经沦为废土,那团黑影在瓦砾中游走,倒下的朱红色大门被当作垫板,踩在脚下。
也许是刘叔家的牛?
两人小心翼翼向刘叔家靠近,蹑手蹑脚不发出一点儿声响。可农村的夜晚就像是吞噬声音的黑洞,静得叫人发寒,稍有一点儿动静都格外突出。
剧烈的呼吸中,两人盯着手机屏幕,那团黑影一点点显现形状。
果然是一个人!
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无声嚎啕着,跪在被烧毁的房屋中,用双手搬动垮塌下来的砖瓦。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稚嫩的双手也已经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但他浑然未觉,仍然嘶吼着,将地上的土块搬开。
画面没有声音,可尧七七和钱组长都仿佛听到了那少年的声嘶力竭。
“他停下来了?”钱组长眯着眼看,“他挖出什么东西了?”
两人看不真切,连忙又往前走了几步,急切地看去。
只见少年怔忪着脸,失声痛苦,颤抖的双手从焦土中扯出什么来。
再往前几步。
少年将扯出的东西紧紧抱在怀中,再一次爆发出痛苦的嘶吼。而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令人心碎。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两人终于看清,少年手中抱着的,赫然是一只手臂。
一只被烧得焦黑,已经分不清属于谁、是男是女、高矮胖瘦的,干枯的手臂。
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越发急促,尧七七猛然想起,刘叔家里还有个小儿子,这两天去镇上采购设备,一直不在家。
难道说……镜头里的这一切,就是不久后要发生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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