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恭安
魏春兰接过谢屹手上的大包小包,盯着吸尘器道:“怎么还买了这个?白花这份冤枉钱做什么?家里拿拖把拖一拖就够了,哪用得着这种高级玩意儿啊。”
魏春兰心疼钱,拎着吸尘器追问:“这谁买的?佩佩是不是?拿去退了吧,还能不能退?”
“妈,不能退,你就用着吧,我看你天天都要打扫,用这个方便。”于佩劝道。
魏春兰不依,转身去拉扯谢屹的胳膊,嘱咐他:“佩佩不去退,你去退。”
谢屹动了动唇,刚要发声,对面202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里面探出一个干瘦的脑袋,五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将一袋垃圾放在门边,抬头,用一种冷漠的目光扫过站在楼道里发出聒噪声响的三人。
犀利的眼神中带着审判的意味,她收回轻蔑的目光,一言不发,将门合上。
魏春兰脸上讪讪,对着身边两人道:“进屋说,进屋说。”
于佩望了一眼对面的门牌,觉得很奇怪。
现在邻里间的关系虽然远不如以前大院那种氛围,但也不至于这么冷漠,对户的两家人碰了面连客套的招呼都不打一声。
这不太对劲。
跟着魏春兰进屋后,于佩合上大门,疑惑地问:“妈,对面住的是谁啊?看起来跟咱们家关系不太好?”
魏春兰指了指谢屹,“这个你得问他。”
于佩满脸疑惑,不自觉看向谢屹。
谢屹撇开脑袋,一声不吭走去阳台。
于佩又将目光转向魏春兰,“妈,到底怎么回事,这还跟谢屹有关系?”
魏春兰没好气,“怎么没关系,这梁子就是他结下的!你还记得陈阿辉么?”
听到这个名字,于佩微怔,有些意外:“对门难道是陈阿辉一家?”
“可不咋滴,刚才那人就是陈阿辉他妈郑红。”魏春兰叹息一声,“真是冤家路窄。”
于佩失笑。
如果她没记错,当初谢屹退学,是因为主动打架,性质恶劣。
而那个被他揍得很惨的人,正是陈阿辉。
兜兜转转,如今两家做了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估计两家人心里都很膈应吧。
“对了,陈阿辉也出国留学了,佩佩啊,你在国外那些老乡会上有没有碰见过他?”魏春兰颇为关注这个问题。
想想当初闹矛盾的两个孩子,一个辍学去工地搬砖,一个毕业去国外留学。
偏偏那个去工地搬砖的是自家孩子,怎么想怎么没底气。
魏春兰对这事一直挺介怀,每次听到隔壁郑红当着别人的面炫耀出国留学的儿子,她心里都不太是滋味。
于佩摇头,“没见过。”
魏春兰没追问,转身去厨房收拾。
于佩随手拿起桌上的杂志,慢慢悠悠晃进阳台。
谢屹靠在阳台上,目光凝视着楼下的灌木丛,见有人靠近,他身子一偏,转了方向,只拿背部示人,连侧面都吝啬。
于佩:“……”
行,既然谢屹不委婉,她也不必委婉。
她开门见山地问:“你当初揍人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于佩以前没细想过,只觉得谢屹冲动,戾气重,不懂事。现在想想,或许之前他退学也是有别的缘由。
那陈阿辉虽说年龄和谢屹差不多,因为上学晚,比谢屹低了两届,和她是一届的,谢屹有自己的圈子,没必要在学校找低年级学生的麻烦。
于佩越想越觉得这其中有蹊跷。
谢屹转过身,看她一眼。
语气很淡:“没别的原因,单纯看他不顺眼。”
于佩:“……”
于佩将杂志垫在栏杆上,双臂靠上去,歪着脑袋望向谢屹,嗤笑:“我看以后还是别叫你谢屹了,叫你贝壳吧。”
谢屹挑眉。
于佩耸耸肩,“从你嘴里撬不出一句实话,你的嘴比贝壳还紧。”
谢屹不置可否,目光继续盯着楼下那团青葱的灌木丛。
晚风习习,吹动他额前一缕碎发。
他偏头,才发觉于佩没走,依旧歪着脑袋,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他运气,毫不客气地说:“实话只讲给想听的人。”
于佩听懂他话里的深意,有些想笑。
的确,她也不是多想知道,纯粹好奇心作怪,多嘴问了一下而已。
就算谢屹不告诉她,她也不会抓心挠肺地想去了解。
大概这类人是被谢屹排除在外的。
两人站在阳台,周围空气寂静,氛围有些尴尬。这一幕被从厨房出来的魏春兰撞见,却觉得唯美极了。
瞧瞧,瞧瞧,这小两口在阳台说悄悄话呢!
魏春兰欢快极了,一脸欣慰。
余光中瞥见紧闭着的房门,她嘴角笑容变淡。
嗐,这儿还有个生闷气的家伙呢。
魏春兰走近房间,想把谢雪容劝出来,正要敲门,谢岩朋和谢玉溪两父子按响了外面的门铃。
“雪容,你爸和你大哥回来了,你赶紧出来哈!”魏春兰交代完,跑上前给外面的人开门。
谢岩朋和谢玉溪两父子一回家,家里立即变得热闹无比。
魏春兰眉开眼笑,张罗着饭局,“人都齐了,咱们开饭!再不开饭,菜都要放凉啦!”
几人还来不及叙旧,已经被魏春兰按在饭桌上。
于佩和他们的的寒暄是在餐桌上进行的。
古人云,食不言寝不语,这顿饭却吃得热火朝天。
谢岩朋和谢玉溪对于于佩的国外生活都非常关注,事无巨细地询问种种,两人过于话多,显得一旁的谢雪容和谢屹格外冷清。
一顿饭吃完,趁着众人还未起身,于佩拿了礼物过来,一一送出去。
“爸,这是给您买的手表,您看看。大哥,这是给你的砚台,你看看喜不喜欢。”
谢岩朋没想到于佩还备了礼物,有些意外,他为于佩这份孝心感到欣慰,打开盒子一看,脸上立即变了色。
他合上盒子,皱眉,“这礼物太贵了。”
一旁的谢玉溪也已经拆开礼物,发觉于佩给她买了一块上好的端砚,眉头也皱了起来。
摆出大哥的架势,开始讲道理:“见面礼只是聊表礼节,买这么贵的东西做什么?你现在没有经济来源,不必要这么花费。”
于佩本意只想送送礼物,没想到一个个都嫌礼物贵重,眉头皱成小山头,她哭笑不得,“放心吧,我有经济来源的。”
谢玉溪疑惑:“你还没参加工作,有什么经济来源?”
一旁憋了很久没吭声的谢雪容终于找到空隙插话。
她眉头一扬,没好气地说:“还能是什么经济来源,肯定是在餐馆端盘子,做兼职呗。”
于佩轻轻一笑,没否认:“的确是在餐馆端盘子,开始是在别人的餐馆端盘子,后来是在自己的餐馆端盘子。”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怔。
谢屹除外。
他神情淡定,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给旁边的谢玉溪续了一杯。
谢玉溪最为惊讶,他满脸疑惑:“佩佩,你难道在国外开餐馆?”
远不止这些呢。
于佩笑笑,只说:“所以啊,你就不用担心我的经济问题,这些礼物对我而言不算太贵,你们安心收下吧,也是我一份心意。”
话到这个份上,谢玉溪不好推辞,他接过礼物,一脸欣慰:“我当初果然没看错你,你看,现在多有出息,都能在国外做生意了。”
谢岩朋和魏春兰这老两口也都满怀慰藉,脸上呈现一副后生有为的骄傲。
这可把谢雪容怄个半死。
得,她爸妈看于佩的眼神就像在看亲闺女,她大哥简直拿于佩当亲妹妹,这一顿饭下来,就没人来问过她一句,都只围着于佩团团转。
谢雪容心里很失落。
以前在家,她都是独享这些宠爱,现在于佩一回来,父母不是她的父母,大哥也不是她的大哥了。
本来想呛一呛于佩,现在发现于佩似乎在国外有业务,得,她爸妈和她大哥心里肯定更高看于佩一分。
这么一对比,她自己混得好像挺不成功。
先前就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得益于于佩的添砖加瓦,她现在都快要气爆了!
谢雪容想扭身就走,餐桌上的氛围让她窒息。
她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只是没想到,刚起身就被于佩叫住。
于佩笑盈盈地递过来一份礼物,“这个是给你的,你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谢雪容压根没想到于佩会给自己买礼物,于佩刚回来她就和人家吵了一架,于佩没找她麻烦都算不错了,还能给她准备礼物?
印象中,于佩没这么大方吧?
谢雪容愣住,想接又不太想接。
魏春兰在一旁拿话点她,“你在想什么呢,你嫂子给你的礼物,你赶紧收下呀,拆开看看是什么。”
谢雪容不太情愿地接了过来。
撕开包装,里面露出一个做工精美的紫檀木梳妆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