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如初
侍卫小心翼翼上前问:“殿下还有何吩咐?”
“把这里烧了。”他说:“什么肮脏玩意,也配跟泠儿住一条街。”
“是。”侍卫立即带人进去。
杜文卿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似的,又仿佛已经死去。
侍卫们从后院厨房抱了许多柴火来,火把将屋子各处点燃。很快,这座小院腾起阵阵火光。
火势映红了漆黑的夜空,将四周照得通明如地狱。
杜文卿缓慢睁眼,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眸子里无波无澜。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被推开。
小厮进来,见杜文卿躺在地上,忙跑来扶:“大人?大人您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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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条巷子的苏家,苏泠正在熟睡,骤然听见嘈杂的声音,她茫然醒来。
“外头发生何事了?”
婢女进来:“姑娘睡吧,跟我们这无关,是水宁巷走水了。”
“水宁巷?”苏泠听着觉得熟悉,好像记忆中有谁住在那里。
“好端端地,怎么走水了?”她问。
“谁知道呢?”婢女说:“又是在大半夜的,听说连着好几间宅子都遭殃了,官府派来的人正在救火呢。”
“姑娘睡吧。”婢女说:“您明日还得早起跟夫人去上香呢。”
苏泠点头,想不起是谁人,索性又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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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杜文卿所预料,陆安荀剿灭摩尼教立了大功,又升官了。
皇上给他赐了个三品的右散骑常侍,不过只是个京中挂职的头衔,仍继续任职抚州知府,毕竟眼下抚州还离不得他。
除了赐官,还赐了许多金银财帛。比起那虚衔,陆安荀倒觉得这个更实在,当天就让人带回去给苏绾记册入库了。
朝廷派来宣旨的人说起来陆安荀也认识,居然是此前在东京城打过交道的前开封府少尹龚吉安。
龚吉安因徇私枉法被贬官,后又在忠勇侯的力荐下,在刑部谋职。如今朝堂势力唯二皇子独大,龚吉安便又开始冒头了。
陆安荀不想搭理他,接过圣旨谢恩后,一句“龚大人请自便”就打算走。
“陆大人。”龚吉安客气地喊住他:“您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下官来此除了传达圣旨,还有其他公务便是要带罪犯周纺回京。”
“陆大人何时把周纺交给下官?”他问。
陆安荀冷笑:“你们自己人查自己人,万一周纺在路上丢了,我是否可以告你徇私枉法?”
“你——”
“周纺就不劳烦龚大人了,本官自己派人押去京城。”陆安荀说。
“下官奉圣命而来,难道你敢抗旨?”
“别动不动就抗旨,我可没说抗旨的话。皇上旨意让你带周纺回京,其主旨是周纺回京。只要周纺送到京城,谁送的皇上在意?”
陆安荀吊儿郎当道:“别整日拿着鸡毛当令箭,你当这是东京城么。”
龚吉安脸色难看。
龚吉安生在世家长在世家,做官虽自有一套,可面对陆安荀这种像流氓一样的官就有些没辙了。
他气得甩袖离去。
下头的官员来劝陆安荀:“大人啊,龚大人好歹是朝廷派来的京官,代表的也是朝廷的脸面,若他回去参咱们一本,岂不得不偿失?”
“你们也太把京官当回事,京官一抓一大把,他龚吉安算老几。”
“.”
下属官员心想,您本事大您是不愁,可他们这些在地方上熬了许多年的,哪一回不是盼着京官来好巴结巴结?
朝廷上回来个钦差杜文卿没什么背景,众人热情不高,可这回来个龚吉安,但凡打听打听,就知龚吉安的家世背景不一般。谁人不想交上这么条青云路?
你不想可别拦着我们这些人啊。
下属官员扼腕。
于是,为了缓和关系,新任知州梁大人精心安排了一场宴席。
陆安荀原本不愿去,苏绾说:“你虽在抚州说了算,可抚州之事也得朝廷支持。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去吧。”
然后,陆安荀去赴宴了。
只是进了大厅,见厅中穿着暴露的女子跳舞,顿时火冒三丈。
也不知是不是那女子故意,在陆安荀经过时,还跌了一跤。若不是陆安荀闪得快,那女子估计得跌进他怀中来了。
陆安荀面无表情入座,也不理会龚吉安对他的嘲笑,兀自饮酒谈事。
不过他也清楚,他拦不住龚吉安带周纺回京。且不说皇上有令,就说周纺在抚州留得越久越不安全,还是尽快押送入京为好。
至于京城那边的事,那就要看另一位到底准不准备此时发力了。
于是,宴后次日,陆安荀亲自将周纺交给了龚吉安。为免龚吉安路上“徇私枉法”私自放走周纺,或是私自跟周纺交易,他还特地派薛珹带一队兵马护送。
原本是万无一失的举措,却不想,才出抚州就出了事。
龚吉安押送周纺离开抚州边境的第三天,周纺被人劫走了。
彼时陆安荀正在看苏绾捣鼓香料,见薛珹满身是血地回来,他心里一咯噔。
“大人!”薛珹苦着脸说:“周纺被劫走了。”
“劫了?”陆安荀惊讶。
护送的人除去京城来的,还有他派的一支,加起来也有二百之众。
居然被劫了!
“可知是谁人劫走?”
“那些人武功高强,眉骨高蹙看着不像中原人.”说到此,薛珹压低声音:“属下曾在云州跟辽人打过仗,他们十有八九是辽国人。”
闻言,陆安荀震惊。
震惊过后,却是恍然:“难怪了。”
苏绾看他脸色不对,小声问:“难怪什么?”
“周纺居然是辽国人。”
难怪他会这般做,难怪他要在抚州挑起事端,也难怪要嫁祸给二皇子。恐怕最终目的就是要中原内乱。
若中原乱,辽便可趁虚而入。
“苏绾.”陆安荀静默良久,然后望着她:“接下来,真的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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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苏泠、杜文卿、二皇子(慎买)
周纺被劫, 很快查出是辽国人所为。他们劫走周纺后一路往北过麓山入出平洲地界,动作之迅速,分明谋划已久。
这事引起轩然大波, 消息却秘而不宣,暗流只在朝堂涌动。
表面上看这只是桩罪犯被劫案,负责押送之人要倒霉了。实则消息灵通的,很清楚辽国人在中原作祟, 没多久恐怕要起乱子。
皇上对此大发雷霆, 毫不遮掩地把二皇子召进宫中训了个狗血淋头。
毕竟龚吉安是二皇子举荐的人, 而在这次押送中, 龚吉安当缩头乌龟躲在马车中不敢出来, 反倒是抚州一个叫薛珹的小小中郎将拼死护卫。
“你看看你用的人!个个是废物!”皇上将奏折差点摔到二皇子脸上,气得要晕厥。
前头太子精神失常已令他伤心难愈,好好的儿子说疯就疯竟是找不到半点蹊跷。眼下指望老二,谁知老二也是个糊涂的,押送周纺这么大的事居然派龚吉安去。
龚吉安一个世家子在东京城逞能还行, 让他千里押重犯,几个杀手都能把他吓得屁滚尿流。
据说彼时杀手砍下龚吉安护卫的头颅扔进马车中,龚吉安吓得不敢动弹。
“亏他还曾在开封府当过少尹的人,这点胆量实在滑天下大稽!”
二皇子跪着老实挨骂, 眉头下,一双眸子阴沉得滴水。
待皇上骂完, 他老实回府禁足。
忠勇侯背着把荆条跪在天井里, 作负荆请罪之状。
龚吉安是忠勇侯妻子的胞弟,这次抚州办差失误, 他难逃其咎。
原本以为只是押送个胆大包天的商人, 谁知那周纺居然跟辽国有关。
“难怪他敢在抚州造反!”幕僚道。
“现在说这些无用, 眼下殿下被禁足,我们得想想补救之法。”
“如何补救?人已经逃了,说不准早就到了辽国,难不成派人去辽国抓回来?”
气氛沉默。
有人问:“太子那边呢?我们得提防他们别趁机作妖。”
“太子已经疯了,不成气候,尚书省正在奏请废太子立新储君。不过现在发生这事,恐怕要拖一拖了。”
“依我看,周纺逃去辽国未必不是好事。”另一人道。
“怎么说?”
“周纺逃了,殿下在抚州之事便死无对证。不然,抚州的事捅出来,被反咬跟辽国勾结可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有人小声道:“据说陆安荀已经查到了证据,而且证据被一个叫杜文卿的人带回了京城.”
说到这,外头有侍卫禀报:“殿下,有个叫杜文卿的人求见。”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