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如初
陆安荀天生喜欢跟强者交友,他以为苏绾就是这样的。后来日子久了发现,她沽名钓誉。
她只喜欢吃吃喝喝,人生没什么志向,不努力学琴棋书画,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陆安荀觉得,苏绾跟这个时代的人一点也不像。她大胆、放肆、恣意且独立。
当然,有时候还喜欢欺负他。
回想起过往,陆安荀不禁笑起来。
苏绾莫名其妙:“笑什么?你也很喜欢吃生蚝?”
陆安荀不解释,点头:“喜欢。”
“行。”苏绾手上正烤好一只,递给他:“尝尝,这可是人间美味。”
陆安荀垂眸瞥了瞥。
一个不起眼的东西,厚厚的壳上铺满了调料,香倒是香,只是费半天工夫烤这么个玩意儿还不够他一口。
“苏绾,”陆安荀问:“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吃?”
他是真的好奇。
苏绾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不吃点好的岂不白活?”
“.你就没点别的愿望。”
“有啊。”苏绾点头:“我的愿望就是,吃遍天下美食,看尽世间风景,再顺便调.”
“调什么?”
苏绾闭嘴,友好地笑——差点嘴瓢说出“调戏小公主”来。
说到这个,苏绾见他唇角沾了点酱汁,心下一动。
她勾手:“陆安荀,你过来。”
“做什么?”陆安荀防备。
“你过来。”苏绾继续勾手。
陆安荀狐疑过去,就见她凑过来摸他的脸。
他下意识往后仰。
苏绾恶狠狠地将他固定住:“别动,给你擦擦。”
“放心!”苏绾掏出帕子,说:“成亲之前,我不会动你的。”
“.”
她的帕子清香柔软,轻轻触碰皮肤,令他起了股奇异的酥痒。
陆安荀耳朵缓缓红起来。
苏绾瞧见了,暗笑。
得嘞!今天调戏小公主又达成!
.
次日百里言玉回来了,兴许是一夜没歇息,一回县衙就倒头大睡。两人像是默契地轮流交班似的,百里言玉一回来,陆安荀就出门。
“他去哪了?”待百里言玉醒来后,苏绾问。
此时已经是午后日头西斜,百里言玉睡了个饱觉。
“估计去借兵了。”他说。
苏绾诧异:“他一个人去?”
“不然呢?”百里言玉道:“这种事得悄悄做,若大张旗鼓恐怕打草惊蛇。”
“我明白,可是陆安荀独自出门会不会有危险?”
毕竟,他才得罪那帮匪徒,这两日县衙门口总是出现一些鬼鬼祟祟的人,估计就是匪徒的人在盯梢。
百里言玉道:“我本欲陪他去,但他却让我留下。”
“为何?”
百里言玉看她的目光复杂一瞬,问:“难道你不知道陆安荀在意你?”
苏绾震惊,这结论从何而得?
百里言玉见她如此,也不知想到什么,眸子里闪过点幸灾乐祸。就是不说为何。
苏绾也没追问,见他抱块石头温柔抚摸,她随口道:“你跟我二姐一样,对旁的不感兴趣,独独对石头钟情。”
“你二姐?”
“对啊。”苏绾点头:“我二姐也喜欢赌石,而且是个中高手。”
一听,百里言玉来了兴致,忙拉把椅子坐在她对面。
“你二姐也喜欢赌石?”
苏绾道:“在东京城有座以赌石闻名的仙人楼,里头集聚了天南地北的赌石爱好者,像你这样的石头.”
苏绾指着道:“仙人楼多的是,而且比这好得多。”
“啊!”百里言玉双眸发亮,满目向往:“我要去东京城仙人楼看看。”
苏绾好笑:“你不回家了?”
“可回可不回,”百里言玉道:“我这趟出来就是为游历中原而来,晚些回也可。”
苏绾问:“你汉话为何说得这么好?完全看不出你是渤泥人。”
“我小时候曾师从一位传教士,那传教士是中原人,精通中原文化,受他教导,我略懂一些中原诗词。”
“原来如此。”
“对了,再跟我说说你二姐吧。”百里言玉道。
“我二姐啊,其实是个大夫。不过她平日兴趣简单,除了行医就是赌石了,旁的一概不感兴趣。赌石多年,经验丰富,曾一夜暴富过,也曾一夜倾家荡产把嫁妆赔得一文不剩。我娘气得肝疼,威胁说没有嫁妆她这辈子也别想嫁人,但我二姐无所谓,没有嫁妆就不嫁呗,能赌石就行。”
“所以你二姐还没嫁人?”
“嗯。”
“那太好了。”
“诶?”
“实不相瞒.”百里言玉高兴地说:“我至今未娶便是想找个意趣相投的,你看,我跟你二姐相配吗?”
“哈?”苏绾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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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自荐枕席
泗州驻军驻扎在临淮郡下一个叫武亭镇的地方, 离津阳县约两百里。陆安荀骑快马过去,次日凌晨便到了。
只不过他借兵并没这么顺利。
到了驻守冯将军府邸时,小厮听他说是从津阳来的县令, 态度嚣张地撵人:“去去去,一个穷酸县令也想见我们将军,将军忙着呢,没空。”
陆安荀被推攘下台阶, 欲再说话, 就见冯家大门砰地关上了。
他理了理幞头, 索性在冯府门口坐下来。
天干物燥, 他汗流浃背, 等了大半天才见冯将军从军营归来。
“你就是津阳县令?”冯梁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打量陆安荀。
原来你知道我来啊,陆安荀心想。
他规矩地行了一礼:“下官津阳县县令陆安荀,前来拜见冯将军。”
冯梁冷笑,他听说过陆安荀这个人。当朝状元, 敢与忠勇侯府作对,不仅把萧家二爷和开封府少尹拉下马,还能安然无恙地当官。这份本事和能耐可不是一般人有的。
这样的人前来拜会他,无异于黄鼠狼给鸡拜年。
“陆县令前来有何事?”
“机密之事。”陆安荀一脸严肃:“事关冯将军的身家性命。”
冯将军听后, 脸色不好。
“冯将军不信?”
冯梁忖了忖,下马:“既如此, 陆大人请入府详谈。”
陆安荀这才得以进府。
然而当冯梁得知他的来意时, 简直气笑了。
“陆大人,你要剿匪与本官何干?你陆大人才是津阳县父母官, 剿匪也是你陆大人的分内事。”
“况且, ”冯梁道:“本官镇守武亭多年, 从未听说泗州之地有匪徒。”
陆安荀一听就大概明白是何意了。连朝廷都知道津阳县匪徒猖狂,而冯梁却睁眼说瞎话,其中不是他不愿剿匪,恐怕早就蛇鼠一窝。
他来之前也早就预料过此事。
“冯将军,你未曾听说并不代表没有。下官此来不是跟冯大人商量,而是来救冯大人一命。”
“好大的口气!”冯梁愠怒:“你一个小小县令敢在本官面前大放厥词,明日本官就可上奏参你一本。”
陆安荀不怕,径直懒懒地坐下来:“冯将军何必动怒?我适才说了,此来是为救你一命。倘若将军不想听,无妨,下官回去也写封密信,就说津阳匪徒私藏兵器欲图谋反,而泗州守将冯将军包庇纵容,其心可诛。”
他起身欲走,冯梁忙喊住他:“什么?你适才说什么?”
“匪徒私藏兵器?”冯梁脸色大变。
“无碍,反正冯将军不想管,我回去如实上奏就是。”
“陆大人且慢!”此时,冯梁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既惊恐又狐疑,好声好气对陆安荀道:“陆大人误会,此事本官并不知情,你说的私藏兵器可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