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萧臣顺势看过去,昏迷不醒的赫连泽就躺在那里……
自将苏玄璟押进地牢,鹤柄轩没回自己办事的政事堂,而是回了府邸。
密室里,鹤柄轩将白天在大理寺发生的事讲给鹤杨氏听,鹤杨氏听着,就有些不明白了,“宋相言处处针对苏玄璟,这不是好事么?老爷为何还要把苏玄璟从天牢里弄出来?若然他死在天牢,老爷不是如愿了?”
鹤柄轩端直坐在桌边,目沉,“起初老夫与夫人想到一处,可后来越想越不对,宋相言是个机灵鬼,他若真想对付苏玄璟,便不该打的那样明显,昨夜闹一通,今日公堂上又闹一通,事做太过是为官大忌,他宋相言会不知道?”
“以宋相言的身份,他需要忌讳谁呢!”
鹤杨氏自语之后,下意识看向鹤柄轩,略微诧异,“老爷这是怀疑……”
“老夫实在拿捏不准宋相言这么一闹是在帮苏玄璟拖延时间,还是真看他不顺眼,又或者萧臣跟苏玄璟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只是前日苏玄璟失踪那半天,鹤柄轩一直耿耿于怀。
鹤杨氏见状劝慰,“老爷太过忧虑了。”
“苏玄璟死了,老夫便不会忧虑。”
第一千五百二十三章 总是离人泪
依鹤柄轩之意,他将苏玄璟从天牢调到地牢是为了方便下手。
原因很简单,天牢是宋相言的地盘,里面关押的嫌犯也好,等着秋后处决的罪犯也罢,都是朝廷里的官,他想找人进去杀了苏玄璟,找不着!
而且,如果天牢是个陷阱,他找人进去岂不是弄巧成拙!
反倒是地牢,地牢里关押的犯人什么样的都有,而且地牢归属刑部,刑部尚书虽是太子府的人,会对苏玄璟加以照顾,但到底是地牢,不比天牢看守森严,想在地牢杀苏玄璟,不是难事。
“老爷想杀苏玄璟?”鹤杨氏震惊道。
“夜长梦多,老夫不管宋相言跟萧臣与那苏玄璟到底有什么猫腻,只要苏玄璟一死,所有阴谋诡计也都消于无形。”
“可苏玄璟一死,天杼齿轮图我们再难得啊!”
鹤柄轩不以为然,“那图既存于世,必然不会凭空消失,苏玄璟虽死,雪姬不还活着呢。”
“可……老爷想何时动手?”
“今晚。”鹤柄轩到底是北越细作之首,纵是周帝将他提至宰相之位,可他的本事就在于此,朝中百官,周帝偏偏看中他也并非没有缘由。
如今遇到事儿,鹤柄轩便将他杀伐果断的本性拿出来,“叫暗蛇动手。”
鹤杨氏知道苏玄璟必然会死,却没想到这样快。
她一时感叹,“若玉婉知道苏玄璟死在地牢,怕是要伤心死……”
“怪只怪苏玄璟投错了胎。”鹤柄轩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若非他是洛千重的儿子,老夫还真想提携提携他。”
多说无益,鹤柄轩丝毫没有改变主意……
苏玄璟被转到地牢的消息传到萧臣耳朵里,他一时震惊,自羽林营回来直接入大理寺,恰巧温宛知道这个消息也找过来。
雅室里,宋相言表示这是他跟苏玄璟商量好的计谋。
细作要动手,天牢不合适。
“你们放心,苏玄璟既然敢去地牢,必是有绝对把握。”宋相言不觉得这个计划有什么问题。
萧臣面色凝重,“小王爷莫要低估那个细作,能在大周蛰伏几十年不被发现,必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把苏玄璟留在地牢,不安全。”
温宛与萧臣想法同,脸上流露出几分担忧神色,“小王爷,你得想办法把他弄回来!”
见温宛着急,宋相言心里来了几分气性,“他就算死了也是活该,谁让……谁让他把你手弄成那个样子。”
雅室里只有温宛萧臣,再无旁人。
宋相言一语,温宛本能怔住。
萧臣下意识看过去,宋相言哼着气,“萧臣你是不是也知道?”
不等萧臣开口,温宛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与小王爷说了,不是……”
“苏玄璟自己都承认了,你还隐瞒什么?”宋相言扭头看向温宛,本想说两句重话,可眼睛落到她身上,便什么脾气都没有了,“是他自己要求去地牢的,而且这件事已经被鹤柄轩捅到皇上那儿,我现在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再把他从地牢揪出来,除非……”
萧臣跟温宛双双看过去。
“除非他真出事。”被萧臣跟温宛的紧张气氛感染到,宋相言也开始有些担心。
萧臣预感此事不妙,他们在地牢没有任何埋伏跟准备,仅靠宋相言安插在里面的几个眼线,只怕防不住那个细作。
“现在怎么办?”温宛有些慌张看向萧臣。
“兵分两路,宛宛,你走一趟黄泉界,先去找绮忘川看看能不能与地牢里的人搭上线,再找翁老要些保命的药丸。”萧臣顿了顿,“我用赫连泽换出雪姬,你我不方便进去,血雁门的应该可以,他们听雪姬的。”
温宛点头,“好!”
宋相言见萧臣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也有些后怕,“苏玄璟当真有危险?”
萧臣不敢说一定,至少要做万全的准备。
事实上他不排斥苏玄璟的办法,但不该这样心急……
夜,渐深。
苏玄璟进来时,被狱卒安排在地牢环境相对干净些的牢房里,牢房靠北,有天窗,虽说天窗大小不比天牢,可能通风就是好的。
牢房里原本没有桌椅,但因上面打过招呼,狱卒刻意搬了桌椅过来,还破天荒加了一张床。
此刻,苏玄璟正躺在床上,望着牢顶冰冷且泛着寒霜的瓦片发呆。
他在入公堂之前非但找过宋相言,还让宋相言找到如意,叫如意安排黑衣白衣潜在暗处,仔细观察。
他迫不及待想知道那个细作是谁,长什么样子。
这时,隔壁传来鼾声,鼾声很大,很有节奏,纵不见人,单凭鼾声判断应该是个大个头,大概是凶神恶煞的杀人犯,苏玄璟这样想。
睡的这么实,会是来杀自己的人吗?
差不多隔了两排牢房,有犯人叫冤,也有因为吵骂骂咧咧的声音 ,没多久那边儿就狱卒的皮鞭声响起,吵闹声小了许多。
苏玄璟在此之前还真没来过地牢,天牢倒是住了几次,不得不说,比起天牢,地牢环境差也就罢了,罪人也真是没什么素质,大半夜丝毫不顾忌别人要不要睡觉。
忽的,隔壁传来戏子唱腔。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苏玄璟眼眸微颤,这样好听的调子他之前从未听过,花间楼里也有会唱曲儿的姑娘,可声音没有这个通透,清澈,带着一种让人沉醉的忧伤。
外面传来脚步声,行至牢房前停下来,“苏大人,那唱曲的周郎没扰着您吧?”
是狱卒。
苏玄璟没有搭理他,眼睛依旧落在头顶冰凉瓦片上。
狱卒依旧殷勤,“大人有所不知,原本您隔壁两个牢房里关的不是这两人,是那边刚刚吵闹的腌臜货,小的也是知道您来,才特别从整个地牢里挑了这两个把他们换掉,这俩一个就睡觉,一个还能唱两句……”
见苏玄璟一直没开口,狱卒有些拿捏不准,弓弓身之后跑到隔壁,“别唱了别唱了!也不看看什么时候,还叫不叫人睡觉!闭嘴!”
隔壁所谓周郎倒真停了一阵,狱卒回来,“苏大人早早歇息……”
苏玄璟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 危矣
狱卒识相,见苏玄璟睡下便转身退下去。
不想狱卒才一转身,隔壁周郎又唱起来,“云敛晴空,冰轮乍涌,风扫残红,香阶乱拥,离恨千端,闲愁万种……”
极具穿透力的嗓音,清澈婉转,犹如天籁。
苏玄璟再次睁开眼睛,竟有些沉浸。
另一侧牢房里,鼾声依旧。
只是在那具高高大大的躯体后面,藏着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男子瘦削,双目却亮,闪着精光。
此刻那抹瘦削身影自膀大腰圆的汉子身后坐起来,身形倚在黑暗角落,单手贴于墙壁,慢慢运气,潮湿的墙壁上,渐渐浮出一层淡淡的,绿色霜雾。
另一处,周郎一身囚衣站在那里,摆着青衣的身段,翻起兰花指,戏词仍在唱,可他双唇却没有动。
“君不见满山红叶,皆是离人眼中血……”
倏——
横在牢顶的黑色身影飘然而落,手中三根连在周郎身上的丝线随之变换方向,黑衣人贴于墙壁,单手轻抚,运气。
一片红色霜雾浮现在墙壁上。
苏玄璟躺在床板上,目光被从天窗射进来的皎白月光吸引,月光发散,像是在牢房里散开淡淡的白色雾气,朦胧中,他看到了那片紫竹林,看到母亲站在灶台前,手里握着铁铲炒他最爱吃的茭白,父亲蹲坐在母亲身边添柴。
他们转回身,皆朝他微笑。
那年,他五岁。
两个牢房里,黑衣人皆收力,几乎同时,戏腔不再,呼噜声也跟着歇止……
远在西市,萧臣与雪姬道明一切。
大概意思是苏玄璟有些过于着急了,他与宋相言设计将自己关进地牢,却没有万全准备,这般鲁莽很有可能坏事,甚至于丢了性命。
他将从翁怀松那里得来的药丸交到雪姬手里,且让雪姬即刻入地牢以探望之名把药丸喂给苏玄璟。
药丸有两枚,一枚救命用的,以防万一,另一枚是装病用的,把苏玄璟从地牢拽出来,再从长计议。
事不宜迟,雪姬拿着药丸急匆赶往地牢。
注定不是平静一夜。
宰相府里,鹤柄轩与鹤杨氏坐在密室里,已过子时他二人皆无睡意。
忽有消息从暗阁里掉下来,鹤杨氏猛抬头看向自家老爷,“他们……成事了?”
不等鹤柄轩开口,鹤杨氏急急起身走过去,叩动机关打开暗阁,迫不及待从里面拿出密件,回到桌边。
鹤柄轩心都悬到嗓子眼儿,他虽然没有那样惧怕苏玄璟,可总有那么一只蟑螂净天在他眼皮子底下爬来爬去,他实在恶心。
如今这只蟑螂就要死在他该死的地方,鹤柄轩心情隐隐透着些兴奋。
此时鹤杨氏打开密件,内容却与苏玄璟无关。
“三皇子回鸿寿寺了?”鹤杨氏边疑惑,边将字条交到鹤柄轩手里。
看着手里字条,鹤柄轩白眉微皱,“苏玄璟在地牢里,他如何与萧臣换的人?”
依鹤柄轩猜测,赫连泽是苏玄璟抓的,目的是想换萧臣手里的雪姬。
“老爷不是说了,他虽然地牢,可血雁门里那些人都还在做事,这也不奇怪。”鹤杨氏倒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就是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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