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温若萱示意贤妃坐,眼带笑意,“快到午膳时候,贤妃赏脸,别走了罢。”
出乎意料的,贤妃竟然没有拒绝。
二人寒暄几句,秋晴与清芙已经将膳食准备妥当。
温若萱虽有烦心事,可在贤妃面前装的洒脱,“贤妃尝尝这道鹌子羹,补血补气。”
“多谢宸贵妃。”
贤妃端起瓷碗接过那勺鹌子羹,尝一口后抿了抿唇,沉思片刻,“臣妾过来叨扰宸贵妃,是想打听臣儿封地的事。”
够直接,我喜欢……
温若萱又给贤妃舀了一匙羹汤,“贤妃莫急,这事儿本宫记着呢,只不过皇上圣旨刚下咱们就去求封,倒像是多想让两个孩子逃出这虎狼之地,皇上心里会不舒服。”
贤妃得到的消息不是这样的。
“那宸贵妃觉得,何时才是时机?”贤妃语态谦谨,没有逼迫的意思,却能听出着急。
温若萱自是要安抚贤妃,“朔城那种地方一年刮两次风,一次刮半年,最是苦寒,容妃倒是求的快,没给儿子挑个好地方。”
未等贤妃再言,温若萱又道,“本宫近几日叫秋晴弄了一张咱们大周朝舆图,白天没事儿的时候可着舆图挑,凡是看到好地方就把它圈起来,等本宫圈好之后咱们再研究一下,研究好了,本宫舍了这张脸也要替魏王把封地求到手。”
贤妃闻声,只道了一声谢。
这顿饭吃下来除了温若萱时不时调动气氛,贤妃几乎没怎么说话。
直到贤妃离开,温若萱看着几乎动都没动的膳食,长长叹了一口气,“看到没有?”
秋晴立在身侧,“看到什么?”
“满桌的唾沫星子!”温若萱撂下筷子,“从头到尾贤妃有没有说够十句话?”
“应该是没有,奴婢觉得贤妃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秋晴回道。
温若萱起身转到贵妃椅上,盘膝,朝秋晴使了眼色。
秋晴心领神会递过去两个托盘。
温若萱抓起一把开始磕,“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贤妃定是听到风声,知道本宫没从皇上那儿求到封地,心里生出别的心思。”
秋晴不解,“圣旨都下了,贤妃想要抗旨不成?”
“圣旨是准予萧臣跟宛儿订亲,距离成亲还差一步,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本宫瞧着贤妃……不像好人。”
温若萱习惯性将黑白瓜子皮分拨,觉得自己刚刚话说的重,语峰一转,“贤妃就是太懂事,有时候你看她懂事的样子都叫人心疼,身在后宫,又有子,别的妃嫔挣命也要给自己儿子谋最大利,她整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呃……”温若萱不停朝嘴里塞瓜子,话又说的急,舌头被尚未拨开的瓜子皮夹住,疼的她直皱眉。
这种时候得狠,忍着疼把牙齿咬下去,或者硬是把舌头从瓜子皮里拔出来。
不管哪一种,舌头都会再受一次伤。
温若萱自来选择第一种,两害相权取其轻,她觉得忍着疼把牙齿咬下去虽然会让受伤的地方更严重,但也比让没有受伤的地方平白剐蹭划算。
只是她没想过,那是一个整体……
回到昭纯宫,清芙给贤妃准备一份糕点端进厅里。
贤妃没有胃口,吃不下。
“娘娘莫急,奴婢瞧宸贵妃的态度,似乎胸有成竹。”清芙安慰道。
“她不是胸有成竹,她是怕本宫知道她求皇上三次都没能把封地要下来,本宫会打退堂鼓,继续反对臣儿与温县主的婚事。”贤妃内心里烦躁不安,不等清芙开口直接摆手让她退下去。
独自坐在厅里,贤妃肺腑沉闷的喘不过气来。
她其实早就不该抱有幻想,皇上怎么可能会让臣儿走?
哪有一个钓鱼的人,在大鱼就要咬上钩子的时候弃鱼饵扔鱼竿?
可是在温若萱说要给臣儿求封地的时候,她心念还是动了动。
事实证明,这只是她一厢情愿。
皇上怎么会念及臣儿是他的亲生骨肉,就放臣儿离开皇城,更不可能看在她本本分分独守昭纯宫就一时心软!
她无法告诉宸贵妃,她不想臣儿娶温县主的目的,是不想御南侯府成为皇上钓上来的第一条鱼……
初冬夜里没有一丝暖意,萧臣特别贴心,吩咐车夫在车厢里放了一个暖炉。
温宛入书房时萧臣什么都没做,正盼她来。
自从与温宛表白之后,萧臣对待温宛的态度越发呵护的紧,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她。
白天经过翡锦成衣庄的时候他心血来潮,去里面千挑万选了一双云丝绣鞋。
此刻书房里,萧臣将温宛扶到那张只有她才能坐的椅子上,转身从桌案上拿过包装精的盒子,小心打开。
眼见萧臣蹲到自己面前,温宛诧异,“王爷干什么?”
“之前在羽林营扎坏你一双绣鞋,原本早早买了一双想要赔给你,可惜……”
萧臣很小心的想要去脱温宛绣鞋,不想手指碰触到温宛脚踝时某位县主的脚倏的弹起。
然后萧臣没躲开。
眼见萧臣突然转过去,捂着下巴弓身站都没站起来,温宛脸颊骤红,“王爷没事吧?”
“没事没事……”萧臣单手腾出来摆了摆。
看到萧臣这个样子,温宛不禁想起那夜两个弟弟劝她矜持。
她这个人也就看着放荡,心里对男女情事并不热衷。
说句别人都不信的话,上辈子苏玄璟不碰她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委屈。
毕竟她也只是喜欢苏玄璟那张脸,和苏玄璟穿衣服的样子……
第三百九十八章 糊涂一时
那时苏玄璟不碰她,温宛便也判断不出自己喜不喜欢苏玄璟的碰触,但她可以肯定,自己不讨厌萧臣碰她,但又似乎没到碰脚踝的程度,总该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这会儿萧臣搥回脱臼的下颚,转回身神色歉疚,“是我的错,我只是想帮你把鞋子换上……”
温宛红着脸,“那换吧。”
萧臣抬眸,狐疑看向温宛,心情隐隐有些激动,“可以吗?”
温宛点头,既然循序渐进,那就从脚开始。
绣鞋很美,一针一线都格外精致,青色缎面上绣着两朵浅粉色的牡丹娇艳欲滴,牡丹上停着两只蝴蝶,这是双蝶恋花的绣样。
温宛低头,静静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萧臣。
萧臣很帅,古铜色的肌肤,剑眉星目,浓翘的睫毛柔化了刚毅的五官,显得这个人格外温柔。
温宛忽然对萧臣的睫毛感兴趣,她微俯过去,眼睛紧紧盯着萧臣的睫毛,莫名想要数一数。
这时萧臣抬头,正迎上温宛纯净透彻的目光。
四目相视, 萧臣俊朗容颜上漾起淡淡笑意,“喜欢吗?”
温宛点头,眼前这个男人,她喜欢。
“喜欢。”
“喜欢就好。”
萧臣拉起温宛,让她感觉一下大小合不合适,“与你说件事,我之前托人去寻李府多年前的账房先生,有了线索。”
依萧臣之意,所有线索皆断在花间楼,可以肯定一件事,李府旧时账房先生王安是被苏玄璟藏起来了。
温宛停下脚步,有些诧异看向萧臣,“藏?不是杀?”
“如若是杀,不会这样大费周章。”萧臣很肯定,王安还活着。
温宛无意再试绣鞋,整个人呆坐到椅子上。
这倒不像是苏玄璟的作派,好在正中她下怀,只要王安活着,杨肃就能平安走出天牢。
“如果我猜的不错,王安就在花间楼里。”萧臣肃声开口,“你放心,我定会想办法把王安救出来。”
温宛异常认真抬头,呆怔的目光渐渐的变得有了光彩,“救王安的事,由我来。”
萧臣一瞬间想到温宛与苏玄璟之前的关系,不免担心,“你去求他?”
“或许是他求我也不一定。”温宛笑了笑,没与萧臣详说自己给苏玄璟准备的‘惊喜’。
好歹活过一世,要说她手里没点儿存货也不现实。
上辈子从未得到,何谈失去,纵那般也是心心念念。
如今萧臣仿若珍宝一样看着眼前女子,有时候他会以为这是梦,要多拧自己几下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现实。
“宛宛。”
萧臣走到椅子前,半蹲下身将脑袋贴在温宛膝盖上,“一世太短暂,只够我爱你一个人。”
看着这么黏的萧臣,温宛微不可辨皱皱眉。
她固然喜欢萧臣对她好,可萧臣现在这副样子与他在校场上的英武之姿相去甚远,更何况……
温宛偶尔会想的一个问题。
大半年的时间,这份深情未免来的太快。
每每想到此处,她又安慰自己是缘分使然。
反正她也喜欢萧臣,没有这份喜欢她也会竭尽全力帮萧臣,有时候她想到萧臣看她的样子会忍不住脸颊泛红,心跳加速。
是的。
她,也喜欢萧臣。
夜里,花间楼分外热闹。
哪怕幽南苑的出现也没有太过影响花间楼的生意,毕竟这世上觉得妻不如妾,妾不如妓的男人数不胜数。
青楼赌坊在一起,那就是一条龙,进去容易出来难。
那些恩客情场得意便想到赌场碰碰运气,情场不得意更想到赌场去去晦气。
从赌场出来的,赢钱即想酒色,输钱就更想找个温柔乡慰藉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从问尘赌庄出来的那些人,要么去金禧楼,要么去幽南苑,无人来花间楼。
反倒是从花间楼出去的恩客,入问尘赌庄的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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