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就在这时,温御去而复返。
他站在门口,面色沉凝看向自己的孙女。
温宛感受到那份异常,不禁轻唤,“祖父?”
温御犹豫片刻,终是说出口,“贤妃,薨逝。”
啪嗒-
温宛手一抖,筷子掉到桌上发出声响。
难怪萧臣白天在公堂里走的那样急!
“祖父,是不是真的?贤妃好端端的怎么薨逝了?”温少行震惊不已。
温君庭亦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温御。
没等温御开口,温宛突然起身走向厅门。
“阿姐?”
“长姐!”
温家兄弟几乎同时站起来,温御了解自己孙女,“萧臣在护国寺,你坐祖父的马车,可出城!”
看到温宛跑出去,李氏心里不痛快,“贤妃薨逝与咱们宛儿有什么关系,当初不就是贤妃逼得魏王娶寒棋,要我说,死了……”
“闭嘴!”温谨儒及时喝止李氏。
李氏呶呶嘴,又见老爷子脸色不对,没再多说。
夜里,徐福驾车驰骋在朱雀大街上,马车经正东门离开皇城,直奔护国寺……
第五百八十章 那个叫萧臣的皇子
天黑路远,雪越下越大,皑皑白雪覆盖前路。
温宛心急掀起车帘,漫天纷扬大雪模糊了她的视线,眼前一片白茫。
“徐伯,快些。”
温宛忍不住催促,掀起车帘的手微微颤抖,脑海里萧臣纵马而去的背影越来越清晰,失去亲人的痛苦她经历过,那是比撕心裂肺还要难以承受的绝望。
贤妃是萧臣的母亲,也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就这样毫无征兆离开给萧臣的打击可想而知。
温宛无暇理会自己是带着怎样的情感奔到护国寺去陪萧臣,她只希望这个时候萧臣不是一个人就好。
马车赶到护国寺的时候已过子时,风雪未息,温宛急着从还未停稳的马车上跳下来,一路跑向护国寺正门。
她敲开佛门,从引路和尚那里得知贤妃禅房的具体位置,老和尚走的太慢,温宛干脆丢下老和尚自己跑过去。
下雪的夜总是特别亮,快到禅房的时候温宛忽然停下来。
视线里,她分明看到跪在禅房外的那抹身影,纵然已被大雪覆盖可温宛一眼就能认出来,是萧臣。
那背影孤寂,萧索,满目都是悲伤。
温宛的心忽然坠下去,她踩着雪,一步步靠近那抹背影,“萧臣……”
没有回应,温宛却见那抹背影微微颤动起来。
难以言喻的心疼充斥到内心里每一处角落,温宛走过去蹲在萧臣身边,抬手替他扫净头顶跟肩上堆积的白雪。
手,忽然被人拽住。
萧臣低着头,紧紧握着温宛的手,声音压抑在喉咙里,“母妃走了,我没能见她最后一面……母妃说不让我进去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她想让我记住她最美的样子,可是我想进去……温宛,我想进去……呜呜呜……”
泪水无声滑过脸颊,温宛抬手让萧臣靠在她身上,视线望向面前紧闭的房门。
“如果这是贤妃娘娘的遗愿,那就请魏王殿下,记住贤妃最美的样子。”温宛明白贤妃用心良苦,如果不是太狼狈,贤妃怎会有这样的要求。
她宁可自己的孩子留下没有看到最后一面的遗憾,也不想萧臣每每思念时都会想到她临终时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凄惨。
“呜呜呜……”温宛的声音击溃萧臣心底最后一道防线,他任由自己靠在温宛怀里,像个孩子那样恸哭。
落雪纷飞,温宛就这样抱着萧臣,直到萧臣在她怀里昏厥过去……
皇城,御南侯府。
晚膳吃到一半就散了,温御独自坐在锦堂里,一时无法接受贤妃薨逝的事实,直到郁玺良出现。
“贤妃当真是病逝?”温御面色凝重,狐疑看向郁玺良。
他一直相信一经之前密查的方向,贤妃身世必然是个惊天秘密。
郁玺良点头,“昨夜我去见贤妃时看她脸色不好,于是给贤妃把脉,的确病入膏肓。”
“那为何之前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
“应该是贤妃刻意隐瞒。”
郁玺良沉凝片刻,“若非如此,贤妃不会走的这样快。”
温御实在不理解贤妃这么做的动机,“贤妃的死,于你我可是不利,本侯还指着贤妃身世能出一盘菜!”
郁玺良瞧着坐在矮桌对面的温御,觉得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实属不近人情,“不如趁贤妃死,魏王伤心之际把密令告诉他,也好让魏王起杀心,行事果断些,狠辣些。”
温御抬头,“你说的是人话?”
“你不是听懂了么!”
二人沉默。
片刻,郁玺良深深吁出一口气,“我可能暴露了。”
见温御看过来,郁玺良继续道,“堂上宁林验出我耳后有三个红点,证明我易容过,而只有见过贤妃的人才知道贤妃病入膏肓,我本不该告诉魏王,可我不想他有遗憾,两件事合在一起,聪明人不难猜出我去见过贤妃。”
温御闻声,面色凝重。
郁玺良随之将贤妃与他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重复。
总结到最后,密令有一个开启者,密令者里有一个背叛者。
“所以,如果哪日我突然消失,别怀疑,我一定是去了与一经大师一样的地方。”郁玺良自嘲道。
“顺便把本侯带上。”
郁玺良就十分不爱听这种丧气话,“温侯得振作!”
“本侯拿什么振作,十八年前皇上跟背叛者已经设下圈套,只等我们几条大鱼浮出水面,一经先浮出来,被人家钓走了,你现在也已经是被人家按在砧板上鱼肉,只剩下本侯!凭我自己算计到骨头碎成渣也根本没可能推魏王坐到那个位子上!”
“还有密令开启者。”郁玺良好意提醒。
“说的就是他,死哪儿去了!”温御恨道。
二人又一次沉默。
背叛者是谁,开启者又是谁?
他们又该如何在皇上明明不会承认魏王的情况下,硬把魏王推上位。
太难太难了……
皇宫,御书房的密室里。
周帝走下来的时候一经正在睡觉。
虽然腰部以下有无数密针虎视眈眈,可一经到底是高手,他很快就琢磨出一套特别有助于睡眠的吐纳之法,再加上周帝喂投时间间隔又那么长,人一消瘦腿也跟着瘦,所以一经睡眠完全不成问题。
周帝已经站在一经面前,然而一经还没有醒。
咳-
一经醒了,“吃饭了?”
对于一经的问题,周帝有些失望,“堂堂护国寺住持,除了睡就是吃?”
“皇上觉得以贫僧现在这个情况,我还应该再想点儿什么?”
“贤妃薨逝。”
一经脸上终于有了异样表情,声色冷淡,“恭喜皇上。”
“你以为是朕杀了贤妃?”周帝愠声质问。
一经以沉默作答。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个世上最不想贤妃死的人就是朕。”没到投食时间,周帝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寂寞。
满腹的话不知道该与谁说,他思来想去,竟然只有一经。
“朕想要贤妃活着,要她看到不管先帝如何为她的儿子筹谋,到最后决定她儿子生死的就只有朕!朕要萧臣生,他便生,要他死他便……”
“那个叫萧臣的皇子,不是皇上的儿子吗?”
第五百八十一章 赶着死的
一经的问题没有难倒周帝,他这些年如果只纠结在这个问题上,痛苦的只会是他自己。
“大师若觉得朕没把萧臣当皇儿,那就想想你尽忠的先帝,有没有把桓宇当作孙儿。”
周帝冷然看向一经,“你们何时得到的密令,你们得到密令的时候桓宇已经是太子!你们的先帝想要拥立萧臣,将桓宇置于何种境地?若你们心狠一点直接将矛头对准朕,你们的先帝又将朕,置于何处?”
一经微微叹息,心里竟然可以接受周帝的解释,而他反驳周帝的话并没有说出口。
种种迹象表明,眼前这位帝王跟他的太子,真的有可能与先帝没有分毫关系,那先帝就是对的,“皇上陷入执念了。”
“大师又何尝不是,你,郁玺良又何尝不是因为一旨密令连命都不要的护着一个根本不能成才的萧臣。”
一经微微蹙眉,“郁玺良这个名字,听着耳熟。”
周帝瞧着一经那副‘仿佛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的表情,不由叹了口气,“朕年少时并不理解父皇,像父皇那样英明神武的君王,身边怎么会有温御那种插科打诨的亲信,反倒如战幕跟大师这样的人才配呆在父皇身边,现在看来,大师与温御都是一样的人。”
一经腹诽,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正视过你那位恩师的本来面目,论插科打诨,他跟温御加起来都不如战幕。
“皇上这句话若被温御听到,可能会让他感觉到不适。”一经微笑。
“郁玺良。”周帝不愿与一经逞口舌之争,他只是想来告诉一经这个喜讯,“如果不是他自己暴露,朕还真想不到他竟然会是密令者,父皇怎么选中他的?”
见一经不说话,周帝又道,“萧奕没死,这里面应该有郁玺良的功劳,可朕不会感谢他,因为他背着朕偷偷易容到护国寺见了贤妃,公堂审案之后他又在众人面前告诉萧臣贤妃已陷弥留之际,棋差一招呵!”
彼时御书房外,宁林将此事告知李公公,李公公后将这件事转述给了周帝。
一经神色无波,心里却把郁玺良超度了九九八十一回。
这件事很明显是郁玺良过于妇人之人!
“大师说,朕是该把他抓到这里,陪陪你,还是把他留在外面替萧臣招兵买马?”周帝虔诚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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