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彭晋也是刀口舔血过来的,可面对这样一道冷光他不由自主低下头,这种骇人的表情他承受不住。
苏玄璟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他紧攥字条的左拳上。
六个时辰,足够萧臣迎上于阗外使的车队,而以温宛跟寒棋的关系,温宛极有可能会先到驿站坐等萧臣。
如果是这样,那六个时辰后与萧臣一起出现的女子很有可能是温宛而非晏舞。
他不能让血雁门的杀手去杀萧臣,因为他知道温宛不会看着萧臣死。
晏舞不会为萧臣挡刀,温宛会!
萧臣,你怎么敢带她一起走那条最险的路……
午正,贤王府。
萧彦终于可以躺在摇椅上悠哉游哉的晒太阳了。
自打接下温侯案,萧彦日夜忧思,不开审时还能睡到日上三竿,开审时早膳都来不及吃,这种生活节奏直接打破他在碧水苑时睡到午正的习惯。
第七百二十三章 最好的狗食
何为睡到午正?
就是从酉时开始睡,睡到次日午正。
或许在别人看来,这种睡法同样吃不到早膳,但问题在于这种睡法不用吃早膳啊!
“娇儿,狗窝里那位大人物用膳了没?”摇椅上,萧彦将一把折扇叩在脸上遮挡阳光,双腿伸直,双手无比自然下垂,整个人看上去异常懒散,悠闲的要命。
摇椅旁边,正在挑苌楚籽的柏骄茫然抬头,“还要给她吃饭吗?”
萧彦拿起叩在脸上的扇,使了大劲儿扭头,“从昨日到现在,你没给她吃饭?”
柏骄摇头。
“主子以前养五皇子的时候也是饥一顿饱一顿,这不是咱们府上的惯例吗?”
萧彦嫌弃看向柏骄,“萧奕那小子能跟狗窝里那位比?姜若阑是梁国老宰相的千金,你饿谁也不能饿着她,可最好的给她上!”
看到萧彦一本正经模样,柏骄急忙拿起抹布擦手,起身就要离开。
“你干什么去?”萧彦看向将将站起身的柏骄,眼睛朝上瞄。
柏骄顿了顿,“老奴去喂……去给姜若阑送鱼翅燕窝。”
萧彦皱起眉,朝柏骄勾勾手指。
柏骄顺从过去,萧彦直接把手掌贴在柏骄额头上,“你染风寒烧糊涂了?”
柏骄就很郁卒。
“可最好的狗食给她上!”萧彦抽回手,拿起折扇重新叩住面庞,这个世上公然与他叫板的人只有先帝,那都没赢。
柏骄躬身,“老奴这就去准备。”
“喂本王跟喂狗是同一个人,这事儿你怎么看?”折扇下,萧彦阴阳怪气问道。
柏骄悟,“老奴这就下去吩咐家丁给姜若阑准备最好的狗食。”
一句话,所有要素都在里面。
这次又懒又矫情的某王爷没有说话。
听着柏骄缓缓离开的脚步声,萧彦慢慢挪开脸上折扇,烈日被突然飘过的白云遮挡,白云周围闪着金边。
那云又宽又厚,形状落在萧彦眼底很像挂着长须的龙头。
一身紫色蟒袍的萧彦单手握住胸前折扇,无意识松懈下来,眼睛盯着那片云,瞳孔渐渐失了焦距。
皇兄!
幸得姜若阑那柔弱女子像得了疯牛病一样顶撞我啊!
白云忽的被风吹开,金光万丈!
某王爷忽一闭眼。
卧槽—
时间刚过午正,四皇子府邸一片冷肃。
萧昀在书房里坐立不安,不时看向半敞窗棂,他已经派出所有杀手围堵萧臣,半日一则消息传回来,清晨得到的消息里那些杀手把萧臣给跟丢了!
萧臣丢就意味着那个叫晏舞的女人也失去踪迹,如果叫晏舞走进皇城,到公堂上说些不该说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窗外落下一只信鸽。
萧昀再无往日沉稳,纵步过去逮住信鸽,抽出密信的手略有些颤。
新的密信内容,萧臣跟晏舞在密林出现,杀手正在全力堵截。
萧昀给那些死士下达的命令是,诛杀萧臣及晏舞。
他恨萧臣,更胜萧奕。
密室传出铃铛声,萧昀急忙将密信攥在手里,行到桌案后面转动机关。
门启,秦熙脚步沉重从里面走出来。
不管是萧昀还是秦熙都没想到一场稳赢的官司,到最后却成了一把双刃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老将军,梁帝那边有没有消息?”萧昀未及秦熙落座,迫不及待问道。
书房里气氛压抑,秦熙缓慢坐到椅子上眼中闪过凉薄寒意,他自袖内取出密件搁到桌案上,萧昀心神微顿,即刻拿起那张密件仔细阅览。
反复数次之后,萧昀目冷,“晏舞是真正的姜若阑?”
“本将军也没想到被老皇叔押在贤王府的那一个是假的!”秦熙脸上终于不再淡定,他直到现在才明白梁帝为何一定要杀被萧臣护送入皇城的晏舞。
因为那个晏舞才是姜若阑,而姜若阑知道当年长平一役前后始末,更清楚三十几年前自己与梁帝的那场约定。
这才是最致命的!
“姜若阑不能活着走进皇城,不管用什么手段,她都必须死。”秦熙微眯的双目犹如两道剑锋,声音变得无比冰冷,“姜若阑不死,本将军与梁帝都要背负永世难赎的骂名。”
萧昀也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随手将刚刚收到的密信交给秦熙,“咱们派过去的人险些追丢萧臣,好在今晨寻到二人踪迹,我已加派人手,一定尽全力将萧臣跟姜若阑就地斩杀。”
秦熙瞧了眼密信,“追丢六个时辰?”
“这是昨夜的事,我今晨得到消息一直没有离开书房,好在刚刚……”
“不对。”
秦熙皱眉,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本将军记得甄泽密传过来的消息,于阗外使的马车昨夜抵达鸡鸣驿!还有……昨日公审温宛跟温君庭都不在!”
身为武将,整个大周地形图都在秦熙脑海里,“六个时辰,以萧臣的速度足以从他发现地到瑞安一个来回!”
萧昀也忽然意识到‘六个时辰’之内,萧臣有可能做的事情很多。
“于阗外使!”
现如今秦熙再也没有底牌可言,唯一胜算就在于此。
“老将军的意思是……姜若阑已经随于阗外使赶来皇城?”萧昀心中愈渐冰冷,忧心开口。
秦熙愤怒低喝,额头迸起青筋,“萧臣果真是个祸害,也罢!本将军自会派最后一批死士去劫于阗外使,只是有些事我们不得不早作准备。”
“将军所指?”萧昀狐疑看过去。
“万一姜若阑能活着走进公堂,四皇子不能不作最坏打算。”秦熙抬头,目光里露出一抹狠意。
萧昀这些年一直在秦熙的扶植下蓄积力量,他很清楚秦熙所指,退无可退那就反!
只是,他不甘心。
“秦将军,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若非万不得已,谁不想在皇城近水楼台。
秦熙终是无语,如今再提‘后悔’二字毫无意义。
单在这件事上他们高估了梁帝,低估了温御,夺嫡之争就是这般,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好在秦熙早早在周梁边境布局,只要占据边境五郡背靠大梁,他们就没输。
关键在于,如何逃离皇城……
第七百二十四章 本侯缺你看那一眼?
郑钧在刑部上吊了。
本该让人悲恸的事温御有被气笑。
过午,刑部后院雅室。
温御看着被郁玺良救下来的郑钧正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就只想问一句话,“郑钧你是咋想的,本侯屈尊与你睡在一张床上,你趁本侯熟睡,自己偷偷起床把上衣脱个精光系辣么老长,之后悬于房顶横梁,死扣一勒,脖子往上一搭,脑袋冲着我?”
锦被里,郑钧不说话,也没动静。
“你没有没想过,万一本侯睡醒看到你那副伸长舌头,满面暴筋,脸色憋成猪肝,一对眼珠子恨不得凸出来的鬼样子,会不会被吓到?”温御就说郑钧,你死是不是想带上我?
“属下想看侯爷最后一眼……”被窝里传来郑钧肺腑之言。
温御微笑中抑制不住愤怒,“本侯缺你看那一眼?”
被子里再次沉静下来。
温御这两日为何要与郑钧同睡,谁的兵谁知道。
他就怕郑钧想不开!
温御长叹口气,“郑钧,即便没有展池的行兵图,本侯仍然会选择濮阳。”
角落里,抱剑靠在墙上的郁玺良不禁看过来。
见郑钧不说话,温御平静开口,“你还记不记得当年议会,七个副将里有五个选走濮阳,在没有确切消息之前行兵打仗靠的不是个人直觉,靠的是大家的直觉,少数服从多数,所以即便你不改行兵图,本侯依旧会选择你们五个投选的路线,濮阳。”
忽-
郑钧突然掀开被子,赤红眼眶闪着泪珠儿,“侯爷说谎!属下跟从侯爷几十年,侯爷打仗只凭个人直觉,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人说该往左走,侯爷若觉得往右,那就必须往右!如果没有那张行兵图,侯爷定走鲁县!后来……后来有了展池密信,侯爷相信展池,那张行兵图就是确切消息,所以侯爷才会改道濮阳,属下知侯爷这样说是想牺牲自己一世英明让我减轻罪孽,可那是我的罪孽就该由我承担!属下愿以死谢罪,求侯爷成全!”
看着跪在床上重重磕头的郑钧,长长叹出一口气,“平时不见你聪明,这会儿脑子倒是灵光。”
“侯爷……”
“郑钧啊!”温御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心境,他深思,再深思。
他把自己心里的想法想了三遍,郑重开口,“此事换作濮阳一役之后你坦白,本侯定重重罚你!砍你脑袋本侯都能做出来!可是这件事过去三十多年……”
“侯爷一样可以砍属下脑袋!”郑钧落泪,他自说出来那一刻开始,生死已经变得毫不重要。
温御摇了摇头,唇角缓缓浮起一抹苦涩,“若本侯当年真砍了你,真相大白之日必定痛彻心扉,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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