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水有源,树有根。
紫玉也并非不在乎自己的身世,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内室,晏伏坐在榻前,深邃目光落在白萍身上时溢出一抹担忧,他真爱眼前女子,爱到可以抛却一切世俗娶她,想她所想,及其所及。
只要他有,只要她要。
晏伏垂目,他知紫玉在院中却忍住没有看过去,直到白萍出声。
“玉儿……”恍惚中,白萍突然伸手。
晏伏急忙拉住白萍的手,“夫人!”
白萍猛然睁开眼睛,入目便是晏伏担忧的神情。
她缓了一阵,突然抽回手,面色微凉,“玉儿!我的玉儿呢!”
晏伏这方朝外面看过去,白萍见状坐起身子,视线落处紫玉就站在外面……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先帝与我说好
天冷,紫玉身上没有御寒的大氅,冻的瑟瑟发抖。
“玉儿!”
白萍着急下床却被晏伏拦下来,“我去叫她……”
“王爷且慢!”白萍突然喝住,强自起身走下床榻。
晏伏站在原地,在白萍与他擦肩时想要伸手却被其狠狠甩开!
房门启阖,晏伏透过窗棂看着白萍走向紫玉,两人又相互搀扶走出院落。
他眼神落寞,徒留一声哀叹……
温宛带温君庭回到御南侯府之后直接去找自己祖父,没想到扑了个空,管家说祖父出去了,怒气冲冲。
这个世上,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
谣言四起可也没起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偏偏该知道的人全都知道了,这显然不是巧合。
太子府门外,温御朝朱漆木门连踹好几脚,力道之大门闩还没开,门板裂出好大一条缝隙。
皇城里多权贵不假,但能大白天到太子府门前撒野的人屈指可数,管家聪明,自门缝儿里看到温御时没敢吭声,直接入后宅禀报。
得战幕应允方才回去开门。
得说这门开的无甚意义,晚一步门板就碎了。
管家毕恭毕敬请温御进门,温御瞪了眼管家,大步朝后堂迈过去。
温御因避嫌从不入太子府,这与战幕时常到御南侯府不同,毕竟太子府姓萧不姓战。
这会儿某位老侯爷也顾不了那么许多,手提长袍满身戾气走向后宅,管家一路小跑都没追上。
冤家路窄这句话没有错。
回曲游廊里,温弦看到满脸盛怒的温御迎面走过来,心底莫名一颤。
她尽量让自己平复心境,暗暗深吸一口气,在温御步近时十分乖巧俯身,“弦儿拜见祖父。”
有风起,带动温弦额前刘海拂动,她以为温御至少会朝她点头,亦或高看她一眼!
好歹不济,她现在是太子府画堂的人,身份地位都与在御南侯府当养女时不可比,温御如何都会给她些颜面,万没料到温御眼里根本就没有她。
哪怕是嫌弃厌恶,都不曾有!
倒是跟在温御背后的管家,不紧不慢看她一眼。
难以抑制的窘迫感蒸腾而上,充斥肺腑。
温弦无比缓慢站起身,美眸朝温御消失的方向扫过去,眼底迸射绝顶愤恨,御南侯府那一大家子人都是这般目中无人。
真不知道哪日上了断头台,这一大家子人是不是也能这么硬气。
走着瞧!
温弦正肆无忌惮意淫时,背后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一身青衣的司南卿正踱着步子走过来,眼睛弯似月牙,“温姑娘,好巧。”
画堂十二人,唯独司南卿愿意搭理温弦,且还十分的恭敬。
温弦敛眸,心中觉得司南卿之所以未生妒忌之心,多半是生了爱慕的心思,尤其是那双眼睛,看她时总似在释放一种信号引她注意。
她又岂是随随便便的女子,一个在画堂里地位比她还低的男人,没有资格,“司南先生去见战军师?”
“还是温姑娘冰雪聪明,一猜就中。”司南卿驻足,笑的无经真诚。
温弦似笑非笑,“冰雪聪明谈不上,不过我倒想给先生一个建议。”
“在下洗耳恭听。”司南卿弓身,将手举过头顶。
“花间楼的姑娘吃人,先生小心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温弦摆也一副高深莫测的脸,言语间全然都是施舍的表情。
司南卿‘惊讶’睁了睁眼,下意识凑近,“姑娘是不是知道什么秘密?”
温弦朝后退一步,摆出洁身自好姿态,“先生好自为之。”
丢下这句话,温弦挺着胸脯从司南卿身边经过,头也不回。
司南卿当即转身,又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姑娘!”
把头埋在两臂中间,司南卿那双月牙眼渐渐失去温度……
后宅,厅门大敞。
温御大步流星走进厅门时战幕正在品茶。
茶还没喝到嘴里就被温御抢过去,朝地上狠狠一摔!
“战幕,兄弟一场你给我挖坑?!”
面对温御兴师问罪,战幕略侧身,轻飘飘开口,“先把门关上。”
“自己做的事,你还怕被别人知道?”温御剑眉倒竖,一看就是真动了肝火。
“这里是太子府,老夫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你脚下那个坑是我挖给你的。”战幕面色沉稳,丝毫没有因为杯碎而动怒。
整个大周朝,他也就只能容忍眼前这个老匹夫摔他杯子,别人连碰一下怕都会被记恨上。
没办法,谁让这老厮是先帝看中的,他也颇为中意。
温御瞪着战幕,虽然知道战幕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但他不为所动,“要关你自己关!”
战幕真是拿温御没办法,深深呼出一口气后起身走向厅门。
厅门闭阖,温御转身面向战幕,“我那长媳锦歌死了十年,莫说入土为安,投胎都到现在都能叫你一声爷爷!你怎么好意思把她挖出来造谣!”
战幕就知道是这件事。
“老夫也是刚刚知晓利用此事挑拨睿亲王跟你的人,是太子府的人。”战幕没有说谎,就在刚刚,温弦主动来找他说明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当年慕锦歌给白萍看病的事。
可即便是他也只知慕锦歌给白萍看过病,但不知道看的是什么病,没想到温弦非但查出来,且还有凭有据。
那凭据是真的,慕锦歌的字他见过,洒脱又漂亮,如今这大周皇城没有哪家女子能敌。
“你承认了?”温御目冷。
“温御,你知道我是谁吗?”战幕绕过温御,回到椅子上正襟危坐。
温御冷笑,“大周朝的军师谁不知道!运筹帷幄,算无遗策。”
“老夫是帝王师,是太子谋士。”
战幕没有回避温御投过来的嘲讽目光,一字一句道,“是先帝将老夫交于当今皇上,又是皇上将老夫交于当朝太子,先帝驾崩时我已是太子师,先帝说了一个字。”
温御瞪他。
“好。”
战幕指着天,“先帝与我说‘好’,太子很好,老夫辅助太子也很好!为先帝遗命,若铲除晏伏须得搬出当年旧事,老夫绝对不会因为你是温御而放弃走这一步!但是,在老夫心里此事并非是铲除晏伏唯一途径,所以我没想过把这件事掀出去,但我不能阻止画堂里其他人为太子尽忠。”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王爷为何不停手
温御对这个解释很不满意,但又无法反驳。
他骨子里同意战幕这番话,就如同先帝给他密令,他若须刨战幕祖坟才能完成,拿他来说刨不刨第十九代才是问题,前十八代他刨的时候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可此事关乎儿媳声誉,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就如同他若助萧臣夺嫡,战幕也一定不会瞧热闹是一样的。
“你是帝王师,是太子谋士又如何,我是锦歌的翁公,是她长辈,锦歌长眠黄土不能替自己申辩,我还活着!只要我活一日,谁要想坏我儿媳名声,我就跟谁拼命!”温御气势不减,白眉冷对。
战幕料到温御会如此,“你何必如此较真儿,这件事哪一条哪一句说了慕锦歌不是,所传皆是晏伏不能生子的病症,那是事实,本质上这件事搅乱的也不是你御南侯府跟睿亲王府的关系,而是睿亲王妃内部矛盾,蛇打七寸,晏伏最喜白萍,那就让他们自相残杀。”
“呵!”
温御冷笑,“你要不行你往外说?”
战幕眼皮一搭,“老夫这辈子没沾过女色。”
“你可以用你没沾过女色掩盖你根本就不行的事实,晏伏亲也娶了,娃也生了,他行与不行考验的是我们锦歌的医德!你把事情宣扬出去不是坏我锦歌名声是什么!”
“此事须你自己想开,我帮不到你。”
“你不用帮我,你别害我我给你烧高香!”温御冷嗤。
战幕脸色瞬凉,“几十年的兄弟,你诅咒我死?”
温御,“……战幕你没事儿吧,我诅咒你死还不是应该的?你动我家人我巴不得你现在就死!立刻马上!”
“你立刻,马上给我滚!”战幕被温御气的跺脚。
温御梗起脖子,眼睛瞪的比罩蜡烛的灯罩还要大,“滚就滚!”
眼见温御踩着暴戾步子走出厅门,战幕气的额头直冒青筋,他承认这件事太子府于温御有愧,可这件事自己于温御无愧!
温御真走了,头都没回。
司南卿则停在门口,一时不知该进该退。
不消片刻,厅内传出声音,“进来。”
司南卿得令走进去,见战幕已然坐到座位上,地上茶杯碎裂一地,于是想要蹲下去收拾。
“不必。”战幕恢复往日沉静,双目深如古井,“温弦查到与睿亲王府勾结的人是苏玄璟。”
司南卿睁大眼睛,“这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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