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十日。”
两侧侍卫皆跪,周帝握着晏伏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御书房。
晏伏知道周帝所指,“谢主隆恩,微臣定不负所望。”
得到肯定答案的周帝松开晏伏的手,“你退罢。”
“是。”晏伏止步,双膝跪地,叩首。
十日之期足矣……
周帝大步向前,心中愤怒到达巅峰。
天武五十年,宣化元年!
他自登基成为大周帝王至今还不曾有一日离开他的御书房,离开那把代表无尚权力的皇椅,被人虏走两天两夜已是耻辱,而这两天两夜他所经历的事更是奇耻大辱!
秦如意那个贱人非但想要利用蛊虫控制他,更与霍行私通生下野种萧允。
最可恨,他被蒙在鼓子整整二十五年!
他用二十年时间为萧允谋划一个未来,结果竟是这般不堪!
周帝每落一步都似带着绝顶煞气,尘灰溅起,隐怒到了极限。
御书房就在眼前,周帝却突然止步,龙目陡睁,如铜地狱恶鬼,惊悚骇人。
台阶上,李世安看到周帝一刻急忙摇着拂尘跑过来。
“皇上……”李世安跌跌撞撞停下脚步,脸色煞白。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彼时温御跟一经浑身是血从御书房里面走出来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见了鬼!
周帝黑目陡寒,气息变得异常猛烈,五脏彻底燃烧在怒火里。
对面,温御跟一经也看到了周帝。
温御又何尝不恨,他这辈子生死之交不少,可如一经这般能叫他舍全府上下所有人性命的生死之交只有两人。
一是战幕,另是一经。
一经被眼前这位帝王重伤成这样,他心里那股火气暗涌上来。
四目相视,周帝黑目露出阴蛰杀意。
偏在这时,一经跪地,“贫僧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冬末天寒,一经身着单薄僧袍跪在地上,枯黄干瘦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平静如一池静水,身下理石地面被血染。
温御相搀的手停滞在半空,目光直视眼前帝王,脸上被柳刃划破的伤痕流淌着血,他未动,自其身上散出来的气息如同下山猛虎,锐不可挡。
周帝看着温御,无穷无尽的杀意自双瞳不断扩散,骇人龙威让李世安下意识俯底身形,两侧侍卫被两股无形威压吓的大气都不敢喘息一下。
生死一触即发。
忽然!
周帝背后有侍卫急急跑至近前,“启禀皇上,战军师在宫外求见。”
周帝未语,却是温御开口。
“微臣,叩见皇上。”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战与不战
温御跪了。
因为战幕。
因为一经。
若非一经跪,若非战幕来,温御便与周帝撕破脸,他有先帝遗诏,有朝中半数武将支持,未必不能赌一局。
死……
死就死,二十年后还是一样张狂还是一样不枉!
看着温御跪下去,周帝怒极反笑,他呵呵一声,“宣。”
李世安站在周帝旁边,纵他深沉老练,此刻也有些不安,周帝身上散出来的寒凛杀意叫他胆寒,哪怕眼前这位帝王没有先帝威压众生的霸气,没有先帝十分之一的精明,可杀伐果绝的劲儿倒是承了先帝。
或者说身为一国之君,哪个帝王不会杀人。
帝王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这可不是玩笑话。
侍卫得令退下,御书房前鸦雀无声。
温御一身破烂满身鲜血,一经现状又怎是一个惨字了得,周帝又是那样一副冰冷面孔,跪在两侧的侍卫只觉周身冰凉,仿佛这大周的天就要变了。
一经自跪,未曾抬头,只有在温御跪时他叩在地上的手掌方才结结实实贴于地面,他知温御脾气,要真打起来他便真打。
可打完之后又该如何,这才是他选择跪下的原因。
周帝居高临下看向跪在他面前的两人,心里怒火早就变成炙热火焰,欲将二人焚烧殆尽,然而让他迟迟没有下杀诏的原因,是民心,是悠悠众口,是战幕。
终于,死寂无声的御书房终于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战幕虽然预估周帝死后当如何控制局面,当如何铲除异己,可在心里面,他在乎周帝生死,他是周帝老师,先帝夸他把周帝教导的很好。
“老夫拜见……”
战幕自远处而来,目光里全都是周帝背影,那是先帝唯一的儿子!
然而当他想要俯身叩拜时目光突然被跪在对面的两个人吸引住。
他目光定格在温御跟一经身上彻底凝固,素来沉稳深邃的双眼猛然溢出水泽,他噎喉,呼吸停滞,额头青筋瞬息鼓胀,一缕白发随寒风划过眼睑他却眼睛都没眨一下。
难以形容的窒息感充斥在空气中,没有人说话,御书房外落发可闻!
唯有战幕弯着腰,一步一步走向跪在前面的两个人。
他的眼里全是黑暗,他看不到任何人包括周帝!
唯有温御跟一经身上闪着光。
他走到近前,慢慢俯身,一膝跪地,另一膝随之跪下来,他低俯到温御跟一经面前,上半身匍匐在地上,毫无一朝国师的威严,落目处全是鲜血。
“谁干的?”沙哑的声音带着绝顶悲愤,战幕看到温御脸上那道深痕,看到他叩在地面的手被利器洞穿,看到一经双肩还在流血,腿上僧袍早就被血水染透,理石地面血迹斑斑!
战幕身体里涌出寒意,整个人似被浸泡在冬日裂冰的湖水里,凉到发抖。
眼前这两个老东西啊!
是他在这世上唯二的念想,过往二十年,他一直与温御跟一经保持距离,不是不爱,是不敢!
他入太子府无可避免要经历鲜血淋漓的夺嫡之争,不见他们正是保护他们。
可如今他最想保护的人却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害的这样惨。
战幕盛怒!
温御低头,有愧疚亦有不安。
他不知道周帝会不会下杀心,若然隔在他与周帝中间这层窗户纸就此捅破,他又该如何面对战幕掏心掏肺的在乎。
一经也在等。
战与不战,在周帝。
萧启衡!
而此刻,周帝正紧紧盯着父皇生前最看中的三个人跪在一处,眼睛里生出怨毒跟诅咒,他想杀温御跟一经,连战幕他都未曾想放过!
可现在显然不是最好时机。
“皇上!”战幕见温御跟一经死活不开口,猛然转身跪向周帝,声音中带着疯意厉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
周帝看到战幕血红双眼,在他记忆里,眼前这位帝师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哭过。
气氛压抑到极点。
所有人都在等周帝开口。
终于!
“夜离。”
周帝缓缓吁出一口气,心底腾窜燃烧的火龙被他压制下去。
他盯着温御跟一经,一字一句道,“二皇子萧允身边侍从夜离竟是古国皇族血脉,他欲复国,便在二皇子体内种下蛊虫,更试图以蛊控制朕,欲利用朕助他复国,幸睿亲王晏伏洞悉此事,以退为进解朕于危。”
战幕震惊看向周帝,脑海里甚至想不起萧允身边还有个侍从。
那样一个小人物!
“大师与温侯这般,又是为何?”周帝脸上杀意一闪而逝,脸上露出关切姿态。
一经缓缓直起上半身,双手合十,“当日正是夜离将贫僧困于密室,欲逼问贫僧二十年前蛊患因何而除。”
周帝瞧着一经那副平静淡然的样子,嗤之以鼻。
出家人不打诳语在一经身上就是个笑话!
“温侯?”周帝视线扫过温御,声音里透着只有温御跟一经能听出来的嘲讽。
温御缓慢挺直身形,“微臣无意中发现已故秦妃与二十年前蛊患案相关,继而查到夜离,跟踪夜离发现密道,救出一经。”
周帝直视温御,彼此心知肚明。
一侧,李世安明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可至少现在不会打起来,暗暗抹了把汗。
战幕扭头,“当真?”
“千真万确。”温御迎向战幕怀疑的目光,信誓旦旦。
“夜离现在何处?”战幕眼中发狠,冷厉问道。
温御摇头,“不知。”
他甚至不知道夜离怎么就成了古国正统皇族血脉!
不是萧允吗?
可既然周帝开口这样说,他须配合。
毕竟现在的局面,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结果。
唯有战幕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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