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众人这才意识到,他们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宋相言背着狄翼走到靠近墙壁的石板床上,“翁院令说狄公尚有一息。”
得宋相言一语,所有人皆狠狠舒了一口气。
自狄翼走出天牢,到现在整整五天时间,结果不负众人期待。
这就够了。
人既到齐,狄翼安然,萧臣遂与众人解释他因何没入国公府。
“赫连泽明显是调虎离山,他应该早知袁忠会出现在国公府。”只这一句话,便是重点。
温御皱了皱眉,“他如何得知?”
“袁忠被抓走时曾在桌下留有印记。”萧臣说话间自怀里取出一张宣纸,他将纸搁到中间木桌上,展平。
上面赫然画着一只蛇状标记。
虽然不是特别标准,可一经一眼认出这个标致,“黑色毒蛇?”
众人闻声皆看过去。
角落里,宋相言随便拉个矮凳坐下来,默默看着此刻密室里的人,温御帮萧臣他理解,也懂也明白,一经大师若然是看在温侯的面子才会帮萧臣,倒也说得过去。
这里存疑,既然帮温御,为何不帮战幕?
问题在于贤王。
那么懒的一个人,怎会掺和到夺嫡这场暗战里?
还选了一个……
宋相言默默看了眼萧臣,长相一般,身材一般,各个方面都一般,偏偏坐在旁边的人不一般……以前还觉得不错的人,现在怎么看都不顺眼了呢。
他没凑过去,坐在那里窝着身子,活像一只被雨淋过的小鸡仔。
宋相言就像一个局外人,默默听着他们说的那些话,似懂非懂。
一经又将黑色毒蛇的事说一遍,“贫僧以为,北越毒蛇暗记的细作已经灭干净了,没想到……”
“黑蛇突然出现绝对不是偶然,我们现有的线索里还有一只黑蝎,他们之间一定有关联,此前袁忠被黑蛇抓走,赫连泽于今晨将我带到十里亭,这期间袁忠被黑蛇放出来大闹国公府,必是验证狄公生死真相,所以我们可以推断出,北越细作有与赫连泽联系,我们只要守住赫连泽,一定能钓出北越细作。”
萧臣抬头看向石床上的狄翼,“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一定要把北越细作,连根拔起。”
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 那道玄丝
密室里,翁怀松再次给狄翼换药包扎,虽说伤口还在渗血,但已无性命之忧。
这会儿他走到众人围坐的地方,“狄公若醒,当如何?”
一句话,众人皆默。
狄翼一心求死,若发现自己没死会不会再死一次?
这还是其次,重要的是,把狄翼藏在哪里才安全。
众人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地方可行。
“我不同意。”
翁怀松皱起眉,“为什么要留在我这里?”
温御表示,“他要再想死,你救起来方便,我们也方便,这一趟下来,我们多累?”
说到此处,萧彦冷不防插言,“你有多累?整个过程难道不是本王凭一己之力在硬扛?!”
想到国公府温御跟一经就跟纸人似的堆在那里毫无用处,萧彦就很郁卒,回头看了眼一经,狠狠呼出一口气。
一经转眸看向翁怀松,“翁老可见贫僧那枚砗磲玉珠了?”
翁怀松这才想起来,自袖兜里掏出珠子交给一经。
玉珠归位,整整十八枚,“贤王殿下计较的多了。”
萧彦看到玉珠,忽想到朱雀大街上,温御跟一经疯狂斩杀的场景,法场上又被狄翼一人捅了一剑,不由咳嗽一声,“皇兄果然没有看错人。”
鉴于萧彦话锋一转,温御也觉得对眼前这位老皇叔不能太刻薄,此番狄国公府,亏得有萧彦。
“先帝能将密令交由贤王,也确有一番道理。”
三人寒暄时,角落里,宋相言皱了皱眉,“什么密令?”
众人闻声,皆看向宋相言。
宋相言被那一道道意味不明的眼睛,看的毛骨悚然,背脊下意识贴靠在墙壁上,那感觉,仿佛一只被一群老猫盯上的小老鼠,就差双手举过头顶。
萧臣没有看过去,而是看向坐在身边的温宛。
温宛也很郁卒,“密令的事,我没跟小王爷说……”
确切说当时她想说,可宋相言没让她说。
密室里,众人默。
杀不杀人灭口这个问题,有了重新思考的意义。
萧臣最先表态,“宋小王爷这一路帮本王甚多,尤其这一次,小王爷舍身家性命站我,我自问不该辜负。”
既然萧臣这样说,而且宋相言此番的确是拼了命,连端荣公主都带八荒剑出现在公堂,若他们还当宋相言是外人,确实过于伤人。
于是从这一刻开始,密室里所有人都默许宋相言成为他们中间一份子。
卯时之前,所有人接连离开密室。
僻静荒芜的院落,温御跟一经最先出来,紧接着是温宛跟萧臣,后面跟着宋相言。
院外有两辆马车,温御抬手叫温宛扶住自己,“魏王殿下,接下来的事,你若有需要随时开口。”
萧臣拱手,“多谢,那我先行告辞。”
萧臣离开时看了眼温宛,温宛眼睛随过去,脚子下意识也跟着迈过去。
温御‘哎哟’一声,温宛只得停下来,朝萧臣眼神示意。
两人心有灵犀,萧臣知道温宛是在告诉他去墨园。
他了然,转身离开院落。
宋相言这个时候从后面走过来,“温侯,一经大师,我也告辞。”
“慢着!”温御见宋相言要走,当即将其叫住。
宋相言是聪明人,转过来时恭敬拱手,“温侯跟一经大师放心,相言一向嘴严。”
温御没说话,直接把温宛推过去。
温宛,“……”
“有些事既然小王爷知道了,就该知道的透彻些,温宛你负责把小王爷送回大理寺。”温御没给温宛拒绝的机会,转尔走向一经,把手伸过去。
一经瞥了他一眼,双手合十,“温侯先请。”
“先请什么,叫你扶我!”
“贫僧也受伤了,为什么要扶你?”
“佛祖割肉喂鹰舍身饲虎,你扶我一下能死不?”
“你虽然不是鹰,虎是真虎,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是佛祖?”一经跟温御一句一呛着往外走,独独留下温宛跟宋相言站在原地。
月圆星稀,院子里偶有风起,凉丝丝的。
温宛扭头看向宋相言,彼时在密室里谁也没有具体与宋相言说明先帝密令的事,毕竟没有那个闲功夫。
宋相言也没有细问,该与他的,自然会有人与他说。
两人上了马车,老马识途。
马车晃晃荡荡,温宛便从一开始讲起……
黑暗角落,萧臣无声藏在烟囱后面。
他看着渐渐远走的马车,眼中落寞,心像是被谁揪着,疼的连呼吸都不顺畅。
月光如水,浣尽前尘。
萧臣孤独无依靠在烟囱旁边,身体颓然坐下来,双臂搭在屈起的膝盖上,仰起头,望向满天星斗。
他开始觉得,温宛或许会有更好的归宿……
天还没有亮,破晓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仙瑶阁里烛火燃到了尽头。
忽的噗灭,只剩下星点。
苏玄璟一袭白衣坐在桌边,整整一夜。
雪姬破天荒不在花间楼,姑娘们也早就睡下。
喧嚣繁闹的花间楼这个时候最静,静的有些可怕。
纵然没有月光,没有烛光,苏玄璟已经看不清他搭在桌面上的手,可痛在!
那么清晰!
如果不是这抹痛,他当真以为那一闪而过的光亮是幻觉,是他惶恐不安下的幻象,狄翼怎么可能不死?!
然而,他看到了那截断折的木榫。
那一瞬间他把手伸过去,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细丝划伤手背。
他反手想要拽住那道丝线,视线瞬移,发现那道丝线突然消失在棺椁底下!
等他再去寻木榫的时候,温宛坐在那里。
原来,是这样。
苏玄璟沉默整个晚上,突然在这一刻笑出声音。
眼泪急涌,浑身血液为之奔腾狂啸。
狄翼没死啊!
萧彦也好,温御一经也罢,全都是戏!
他忽然就想通了。
萧臣状告狄翼这件事也根本不是真的,他们所有人都在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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