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紫
她们对江妈说着一样的话:“你呀,真是苦尽甘来了,以后有的是福享!”
江妈自己却挺平静的,一边往厨灶里塞柴火,一边平淡地说:“享什么福?还不是要干活干到死?”
“等你一双儿女毕业出来工作就好了呀,也就累这几年。”
江妈冷淡地说:“我享不到他们福,也不指望他们。”
对于小儿子和小女儿的冷淡,她又不是傻子,她岂会感受不到。
尤其是江柠,回来连她一声‘妈’都喊的少,面对她的时候,脸上笑容像是戴了一块面具。
那种感觉江妈没念过书,嘴巴说不出来,但她自己是能感受到的。
第224章 224
外面的热闹像是与她无关, 她也说不出来心里的感受,但肯定不是开心。
她现在只想着什么时候大儿子回来了,她跟大儿子一起住, 帮他带孩子。
中午开了个简单的宴席, 一群人就要去接新娘了,江红兵一定要拉着江柠一起去接新娘, 还遗憾地说:“可惜柏子不在,不然把柏子往那里一摆,多有面子啊!”
有人打趣说:“你也不看看柏子长得多帅,有柏子在那,还有人能看的见你?”
逗的众人哈哈大笑。
以前真没觉得江柏长得怎么样, 都知道江家江松长得好,那一张脸长得, 十里八乡谁看了不说一声俊?
可自从他们看了《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后,好家伙, 村里的大爷大妈们,看到电视剧里的江柏,怎么就帅成这样?
江柏现在可是他们村公认的村草,全村第一帅!
江柏也有些想家,想江爷爷和江柠, 但他是个十分认真负责的人, 加上有这么多和他一样的年轻人在剧组, 大家对他都非常友善, 还有童金刚这个社牛在, 他在剧组的生活无比的和谐。
许仙这个角色也不需要他有多好的演技, 造型师给他换上许仙的衣服和造型,走出来就是活脱脱的许仙走进了现实, 白白净净文质彬彬的,天生不疾不徐的慢性子。
导演也是个非常会调教人的,愣是把他的气质和《锦衣卫》中,满门被屠,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冷酷少年,拍的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江柏想江爷爷,想念家人,江爷爷也和许多老头子们一起,坐在村口老店门口的高台上,遥遥的看着自家大儿子家高台上热闹的一幕。
这些防水高台都是连在一起的,江大伯家今天高台上全都是人,下午接了新娘子回来,晚上摆宴席,还要在外面的高台上摆上几桌,江爷爷并没有去凑热闹,而是和他的老伙计们在一起,听老伙计们吹牛。
今年又有两个老伙计不在了,可高台上的老头子们已经吹的热闹,还加入了一些比他们年龄小十岁的老头子们,大家都夸江爷爷过好了,过年轻了,已经花白的头发,都没有过去那么白了。
江爷爷心满意足的听着他们夸,如今已经不需要他吹牛了,别人会帮着他吹。
可他还是凡尔赛的说起,他去了甜鞍门,去看了升国旗,去见了茅主席,去了天坛、故宫,还爬了长城,并一脸嫌弃地说:“没去之前还以为是什么,结果就是个城墙,什么都没有,还累的半死!我大孙女和我大孙女婿陪着我,爬不动,是真爬不动,那玩意儿有啥好爬啊!要是我年轻那会儿……”
吹牛和凡尔赛的快乐,是别人替代不了的,说起他今年一年去了京城的经历,江爷爷那是滔滔不绝。
还有人问他:“你去了京城,那去京大了没有啊?坐火车去的啊?坐了几天啊?”
江爷爷笑的脸上的褶子都深了,“坐啥火车啊?做飞机!那好家伙,飞在天上,轰隆隆地!”
周围的老头子们听的都惊叹不已:“连飞机都坐上了?啥感觉啊?高呢吧?怕不怕啊?”
“不怕!谁怕那玩意儿啊?稳得很!高!周围都是云呢。”江爷爷坐在长凳上,周围围着一群听他吹牛的老头子,“就是耳朵嗡嗡了,跟塞了泥巴一样,要好一会儿才好呢,我大孙女说什么压力差导致地!”
听的周围老头子们都一愣一愣地,看着江爷爷,都像是看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了,你看他现在身上衣服穿得,多好啊,哪像他们,身上衣服都洗了好些年,还有补丁呢。
江爷爷的好友,老忠华也笑呵呵的看着江爷爷吹牛,跟着吹说:“我儿子也要让我坐飞机,说让我大孙子出国去留学,到时候也带我去国外看看。”江国泰的父亲,老忠华爷爷满脸嫌弃地说:“我不去,那洋鬼子的地方有什么好去的?”
众人听的都哈哈大笑,又羡慕地说:“你儿子今年承包了三个沙厂,那一艘艘的大船,天天在沙河上跑,真是发啦!”
“谁能想到这沙子还能卖钱呢?你说外面人钱该多烧得慌啊?沙子还用钱买,那河滩上不是到处都是吗?”
“也是你儿子脑子活,谁会想到承包那玩意儿?也你就儿子聪明,敢去承包!”
“一般人也没那钱啊。”
他们对于十里八乡好多人去沙厂干活,卖沙子能挣钱都知道了,但具体能挣多少钱,他们其实都不知道,以为一船沙子也就是二三十块钱呢。
毕竟随地都有的沙子,这要能卖的贵,还能有人买?那不是跟黄金一样了?
说到这个,老忠华就但笑不语了,挥手说:“我不懂,让他们年轻人折腾去。”
正好接亲的队伍经过他们高台了,大家又都看起了江红兵他们去结亲。
江柠跟在接亲的队伍中,看到江爷爷,忙抬头大声喊:“爷爷!大爷爷、二爷爷、三爷爷、小爷爷……”
她一个人都没放过,看到的每个人都亲切的打招呼,每个被她喊到的人,脸上都是和蔼的笑容,羡慕的看着江爷爷。
在人群中没看到江松江柏两个大高个,他们好奇地问:“咋没见到你两个孙子?松子这都好几年没回来了吧?哪去了?还有柏子怎么也没回来?咋他堂哥哥结婚,他不回来?”
江爷爷可不是以前的江爷爷啦,他现在是见过世面的江爷爷,他笑着说:“他拍戏呢,剧组不让回来,说要等拍完了才能走,不然拍摄的每一天都要烧掉好多钱呢!”
之前江柠跟江爷爷说过央视的要保密的事,江爷爷不该说的从来都不开口,别人很难从他嘴里听到一句话,问的多了,他就沉默地笑。
大家也都习惯了这个沉默的老头子不说话的样子。
大家一听江爷爷说江柏在剧组拍戏,回不来,都理解了。
这年头,大家对工作这事还是很重视的,尤其江柏这个还是上电视呢,那多重要的事啊,当然是工作重要啊。
不回来过年有什么?他江国安,还跟个上门女婿一样,年年不回来呢。
江松不是也几年没回来了吗?
还有那谁谁谁家的小儿子,听说是一年没挣到钱,没路费,也没回来,说是没脸回来。
多的是人一年到头也就挣了小一千块钱回来,年轻人一年到头挣的钱,刚够他们自己吃喝的。
倒是村里姑娘们,吃厂里的,一年到头也就年底买套好衣裳回来过年,省下的钱全带回来了。
男孩子们都是长身体贪玩的年纪,从小家里的教育环境就是对他们很宽松,所以在外面挣了钱该吃吃该喝喝,再说了,谈对象不要钱啊?
钱挣得多少不重要,能带个对象回来,比什么都强!
这是村里人普遍的观念。
他们又问江爷爷,江柏过年回不回来。
江爷爷也和老忠华爷爷一样,笑着挥挥手:“唉,我不懂,他们年轻人的事,我哪里懂啊。”
老头子们一想,也是哦,他们也不懂呢!
他们是坐船去的对岸,又转车去的姑娘家。
这个姑娘是江红兵当泥瓦匠,盖房的那户人家帮着介绍的,是被盖房子那户人家的姑姑,觉得江红兵这小伙子踏实肯干,又有一门泥瓦匠的手艺。
江红兵他们这些结亲的一到,女方那边的人就全涌出来了,他们不知道江柏和江红兵的关系,但是知道江柠啊,当初介绍相亲的时候,主打就是借的江柠的名气,说是江柠的堂哥,才二话不说就结成亲的。
不然河对岸呢,路又不通,都是河对岸的人往外面嫁,没有外面人嫁河对岸里面的,很多人对于河对岸的印象,都还停留在原始、落后、穷山沟沟里。
这些人全都盯着江柠瞧热闹。
亲家母看到江柠,笑的那叫一个热情啊,上来就给江柠塞了个红包,抓了一大把涂了红颜料水的花生给江柠,让江柠塞口袋里当零嘴吃。
一个个的注意力全都在江柠这,倒是把江红兵这个新郎官给忘脑后了,结果没堵住门,还没开始要红包呢,新郎官已经进了屋子里,一把抱起了新娘子就往外面走,吓得看江柠看糊涂了,这才反应过来的大娘们忙跟着喊:“不能这样走,要新娘兄弟背着出门的,哪里能这样出门子啊!”
一群小姑娘把他往外面推,大声喊着:“快堵门啊快堵门,要发红包的,没有红包新娘子不给带走的!”
新郎身后负责发红包的,忙将他们提前准备的小红包一个个的发出去,里面全都是二毛的小钱,发的再多也不算多,大家图的就是热闹。
江红兵抱着新娘子,又被推了回去,找了新娘子的哥哥来背着她出门。
原本欢欢喜喜的场面,马上随着哭嫁而悲伤起来,新娘子在走出门的那一刹那,手里抓着的一大把筷子,猛地向后一甩,筷子散开了花。
江柠也不懂这样的风俗是什么意思,却不妨碍她在这样的热闹中,莫名的有些伤感起来。
江柠前世异性缘不咋地,同性缘却极好,有很多女性同志,都愿意对她打开心扉。
前世工作中,就不止一次有结了婚的女性对她说:“女人成年后,就没了家,娘家不是家,婆家也不是家。”
在娘家你是嫁出去的外人,在婆家,你还是外人。
这一刻江柠脑中想的是,发展地方经济,提高女性地位,这件事依然任重而道远,需要许许多多的同路人,继续的持续的共同的来发声,来努力。
第225章 225
只有经济发展起来了, 社会足够的平稳安全,处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中,女性收入提高, 可以完全不需要依靠别人就在社会上生存, 那时候,女性地位才算是真正的提上来, 但实际上,依然有很多路的要走。
比如现在依然有很多地方的农村,不给女性分地分宅基地,非独生子女家庭的,依然默认是男性继承家中全部财产, 女孩子嫁出去就可以了。
甚至就连很多女性自己,也默认了这种规则。
江柠前世在工作中, 也遇到过在重男轻女家庭长大的女孩子,她本身是这种环境下的受害者, 可在生男孩后,她就立刻变成了她过去最为厌恶的规则的拥趸者。
明明她自己就是一无所有的从原生家庭中脱离出来的受害者,但她在自己生了男孩后,立即理解了她的父母,并成为了她的父母。
一开始江柠无法理解, 后来就想明白了, 实际上还是利益导向, 她将财产留给儿子, 其实是最符合她自己利益的事情。
也并不是每一位母亲, 自己淋过雨, 就会想要为女儿撑起一把伞的。
她自己不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当然,也有越来越多优秀的女性在觉醒, 在反抗这种不公,在发声拒绝这种不公,尤其是在新婚姻法出来后,越来越多的女孩开始努力在婚前买房,保障自己的权益,当一个‘有产者’,因为法律只保护‘有产者’。
前世有个案子,当时在网络上很轰动,全职妈妈在结婚多年后离婚,分得一万多块钱的家务补偿。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原来做家务的全职太太在多年在婚姻中的付出,是不受法律保护的!
那时候江柠是那么清晰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在婚姻中,不要让自己成为那个不受法律保护的,没有价值的人。
妇女与儿童的权益,在婚姻中,始终得不到保障。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不结婚。
前面的世界热热闹闹,江柠独自走在后面含笑看着,前面的人见她落在最后,忙招呼她上车:“柠柠,这里!”
他们早已给她留好了位置。
新娘和新郎一辆车,同坐一辆车的还有她的小姐妹们,江柠也被安排在第一辆三轮车里,坐在车里她看着新娘子,新娘子和她的小姐妹们也害羞的看她。
大家都没有说话。
江家包了好几辆三轮车,三轮车拉着接亲的江家村的人,和送亲的新娘家的人到码头,再一船拉到了许家村的堤坝,再由新郎江红兵背着新娘回江家村,这个过程中,新娘子的脚是不能落地也不能回头的。
婚礼婚礼,他们这地的婚礼也是在黄昏之时举行,他们到了许家村堤坝时,已经是傍晚。
年底二十六和二十八这两天,结婚的人非常多,许家村的人早已经候在马路两旁要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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