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紫
负责发喜糖的人,就一路拎着袋子往两边的人群中撒喜糖,这才顺顺利利的回了江家村,到了江家村,孩子们欢喜的喊着:“新娘子到喽!新娘子到喽!”
老三江军拎着一袋子糖果米团子满脸喜色的喊:“还不去高台上等着捡糖,扔喜糖了!”
小孩子们便是一声欢呼,老人、孩子、妇女们,都欢欢喜喜的等着去捡喜糖。
喜糖是从楼上往下扔的,大约是日子好过了,过去撒喜糖,只是象征性的撒一些,散散喜气,现在是用蛇皮袋装了小半袋的喜糖喜果,除了糖果外,还有部分的橘子和爆开的大米团成的米团子,象征着团圆和美,米团子不能扔到地上,在撒完糖果后,就往人群中分发,没人拿两个,洗的捡到糖果橘子和米团子的人,都笑的合不拢嘴,祝福的话不断。
老大江红军和大嫂子就负责招待安排新娘子家这边送亲的人的座位,已经傍晚了,夜灯已经支了起来,马上就要开席了。
或许真如江妈说的,江柠眼里没活,在这种情景下,她确实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正站在高台的黑暗处,静静的看着这满院子的人间烟火气呢,被村长看见了,村长拉着她就往主桌去了,给江柠吓一大跳,坐在主桌的,全是村里德高望重且上了年纪的长辈,江爷爷也在,她就被摁坐在江爷爷边上。
老忠华爷爷见她不敢坐,就笑着说:“叫你坐你就坐。”
江柠哪能坐啊,回头就得被人戳脊梁骨。
她笑着说:“那我就给爷爷们倒酒。”
正好一桶桶的白米酒就上桌了,江柠就起身给长辈们分发筷子酒杯,恰好此时冷菜也上了桌,江柠就立刻给长辈们给长辈们斟酒,等待开席。
等八个冷菜全上了桌,鞭炮声响了,众人也就可以吃了。
结果,没一个人动筷子,八个冷菜摆盘漂亮到不行,再一看,花生、凉拌木耳、白糖黄瓜、白糖西红柿、白糖橘瓣、白糖苹果、白糖莲藕、松花蛋。
漂亮是漂亮了,不实惠啊,大家都留着肚子吃后面的大菜呢!
现在吃这些没用的玩意儿把肚子吃饱了,后面上了大菜怎么办?
也就只有孩子们对这些白糖橘子、白糖苹果感兴趣了。
满桌子的人都等后面的大菜,江柠倒是先吃了一波。
她没别的兴趣,就爱吃橘子、苹果、黄瓜之类,就连白糖藕片,她都吃的津津有味。
于是一桌子人,都看着江柠吃。
老忠华爷爷还笑话她:“这傻孩子,这些东西吃饱了,后面上的菜都吃不下了!”
村长也说:“她爱吃,这些东西都拿去给她吃。”
桌上的人就开始聊天吹牛,吹的那叫一个唾沫横飞,江柠忙找了个机会溜了。
路上遇到正喜气洋洋招待新娘娘家送亲队伍的江红兵,想了想,走过去提醒江红兵:“你是不是得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鸡汤面,先叫人送上去给新娘子垫吧一下?”
江红兵还真没想起来这事,此时被江柠一提醒,忙跑的比兔子还快,去厨房给新娘子准备吃食去了,还一事不烦二主,很快端了一大碗鸡汤面出来,让江柠送上去。
新房内并不只有新娘子在的,还有几位她娘家的小姐妹在陪着新娘,一见她进来,都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之前车上船上就见到了,但一直没好意思和她说话,觉得像两个世界的人,现在灯光下近距离看江柠,真的是觉得江家人长得真的好。
又看看新娘,也都理解了新娘子怎么就一眼相中了江红兵,同意嫁到这路都不通的河南(沙河以南)来。
新娘子实在是长得有些普通的,四方脸,小眼睛,塌鼻梁,个子也不太高,大约一米六的样子,但是很白,整个人一眼看过去就是白白软软的,笑眯眯的,说话声音也柔和,慢慢的,不疾不徐的样子。
看到新娘子的气质,江柠一下子就想到了大伯娘。
大伯娘也是个子不高,白白胖胖的,气质也和这个姑娘类似,但江家的每个人都喜欢她。
江家人生的都好,新娘子原本是有些自卑、害羞,还有些独自一人来到陌生地方的不安的,没想到江柠笑容很是亲和,且声音都柔了好几个度的对她说:“是我二哥叫我端来的,怕你今天没怎么吃东西,先吃点热的垫吧一下。”
新娘子还真的没吃什么东西,一大早就起来忙活,为了婚礼不出什么意外,只吃了两个鸡蛋,现在早就饿了。
一听是她新婚丈夫特意叫人端上来给她的,心底顿时涌入一股甜甜的暖意,不安也消除了几分,笑着说:“谢谢你啊。”
新娘子家在水埠镇与邻市交界处,口音与他们水埠镇方言并不同,而是带着浓郁的邻市特色。
江柠早就习惯了他们这地方的不同的方言婚嫁混居,他们村就有好些个说着不同方言的,比如她的叔奶奶,几十年了,还是她自己老家的方言,但一点都不妨碍他们沟通。
其实今生的这个嫂子,和前世的二嫂,并不是同一个人。
前世的二堂嫂子同样很白净,只是个头还要更娇小一些。
她前世这个时候还在大学里艰难的为自己的学费生活费努力着,寒暑假都在打工,二堂哥结婚她并没有回来,大约是江柏回来了吧?
后来也与二堂嫂接触的很少,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偶尔她过年回老家见到,只笑着点头打招呼,是个很羞怯的姑娘。
鸡汤面是用汤碗盛着的,新娘一个人吃不完,招呼她的小姐妹一起吃,江柠就招呼她们下去吃席,小姐们说:“没事,不用了,我们留在这里陪她就行。”
不留个熟悉的人在房间陪着,她们不放心。
不同的地方不同的风俗,有些地方的婚闹很下作,江柠也知道这事,笑着和新娘子还有她的姐妹团说:“没事,这里我陪着二嫂就行,你们下去吃饭吧,别担心,我们这里没有婚闹的习俗,不闹洞房的。”
即使是闹,也是闹新郎,不闹新娘,最热闹的,也不过是用线绳钓上一只苹果,让新郎新娘吃苹果,但就在他们要啃到苹果时,坏心眼的把苹果扯开,然后恶作剧成功一般哈哈大笑。
但很多时候,连这个环节都是没有的。
大家都去灌新郎酒,这一点对他们这个地方的人也没用,因为家家户户有酿些米酒的习俗,他们这个地方的人不说人人都有一副千杯不醉的好酒量,但一般人真喝不过他们这地的人。
从小就在酒缸边长大的啊。
江柠下去时,江红兵看到她,还羞红着一张脸过来小声问江柠:“怎么样?”
“她们在吃呢,估计不够分,我再给她们端一碗上去。”
江红兵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整个脸和脖子都红了,眼睛水润晶亮,带着一股得意的炫耀表情,朝她眨着眼:“你嫂子怎么样?”
江柠已经习惯了江家男人个顶个的恋爱脑,笑着说:“情绪稳定,性格温和。”她拍拍江红兵的肩膀:“二哥,你有福了!”
“嘿嘿。”江红兵傻乎乎的挠挠后脑勺,略有些骄傲地说:“我就知道!”
对爱情江红兵懵懵懂懂的,没有概念,但他是从小看着他爸妈怎么相处的,也是看着隔壁二叔家,是怎么鸡飞狗跳,也是看到小堂弟和小堂妹小时候是怎么被打的,所以他很怕二婶那样个性强势的人,他几乎是寻着本能去找到现在的妻子,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
很多人都说两人不配,沙河外面的姑娘,不应该嫁到河对岸去,以后有的苦吃。
也有人说江红兵大眼睛高鼻梁,身材也高高大大,一看就是个精神小伙,怎么就找了个小眼睛塌鼻梁的姑娘,可江红兵就是喜欢,就觉得她好,和她在一起,他仿佛就能看到未来和和美美的好日子。
江柠给他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夸赞他说:“聪明人。”
这一点,前世的江柠是真的不如他。
江红兵又嘿嘿地傻笑起来。
让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的江柠,在此时此刻,莫名的想念起了宋培风。
炫耀什么?她也是有对象的人好吗?
她向来想到了就去做,跑到房间内,拿起江大伯家的电话,给宋培风打电话。
宋培风就守在电话机前看书,宋家每一个电话都是他第一个接的,一般只响了一声,就被他接起来了,看的宋书记好笑不已,宋培风也半点不在乎宋书记的笑,第一个就把电话接了起来,终于听到了对面传来他熟悉的声音,立刻声音带着些委屈地撒娇说:“可算是想起我了。”
听的江柠不禁轻笑了一声,笑声像是带着电流一般,传进宋培风的耳蜗里,让他的耳朵有些酥酥麻麻的痒意,接着这股酥酥麻麻的痒又穿过了他的耳道流向了全身,一瞬间那股酥麻的痒像是穿过了天灵盖似的。
江柠就笑的很坦诚地说:“是啊,想你了,想你立刻就在我身边,我带着你去他们面前炫耀。”
她说了她的二哥,刚刚在她面前秀恩爱的事,哼哼唧唧地说:“谁还没有个对象似的,我对象比他们所有人的对象都好,都帅!”
听的电话那头的宋培风一阵轻笑。
现在虽然有了手机,但江柠和宋培风都没有买手机,两个人还是靠着座机在联系,但江柠家没有座机,江大伯家有,可江柠并不一直在江大伯家,他好几次打电话,都不是江柠接的,但他也很快知道,江大伯家正在结亲,正是忙的时候,他便没有再打电话,而是守在电话机前等着。
此时等到了江柠的电话,他也终于像是放下了一件心事,整个人都窝在炭盆前,笑着问她:“之前打电话,说你跟着你二哥接新娘子去了,这会儿没再忙?”
江柠土味情话张口就来,但说的也是实话:“再忙也不耽误我想念你。”
她总是将这种话说的又真诚又坦然,带着股理直气壮的意味。
宋培风耳朵立刻就红了,此时宋父宋母并不在家,他低声轻笑了一下,惬意地说:“你可以多说一点。”
他爱听。
在这段关系里,一直都是宋培风给予她的感情更多,江柠就像一个没有爱人能力的懵懂的小孩,对于别人给予的情感,一直在正面笨拙的回馈,却又不得其法,经常将自己放在姐姐的位置来宠他。
她前世明明是个文科生,却是跳脱不出她的理性思维。
江柠知道,这实际上也是心理疾病的一种。
宋培风就时常能感受到她的这种笨拙,同时又爱极了她的坦诚和热情。
她喜欢你,就从不和你绕圈子,带着一股只享受当下,享受当下他这个人的孤勇,仿佛几年之后,她就不喜欢他了,他也不喜欢她了。
白天的她是高冷的,晚上的她又是热情的。
两人的电话打的时间并不多,却让一直等在电话旁的宋培风整个人的心情都处于飞扬的状态,江柠也一样,挂了电话后,心情很好的出了房间。
江爸不知何时用大汤碗夹了满满一汤碗的菜,见到江柠,赶紧将热菜塞给江柠:“吃饭时间你人跑哪儿去了?赶紧吃!都是我别人还没夹的时候我抢着给你夹的!”
江柠看到这样的江爸愣了一下。
其实小时候吃酒席,江爸也这样做过,之后后来过高的债务,让江爸整个人都处在了一种紧绷的拼命挣钱的状态,再没了小时候的温情,有的就只有烦躁崩溃的让他们少一点事,他每天挣钱已经很累很累。
有一段时间,江爸每天喝很多很多酒。
“谢谢爸。”江柠笑着摇了摇头,“我吃过了。”
“你在哪里吃过了我怎么没看到?”江爸将碗塞给她,又拿出一个碗来,递给她:“这一碗给你妈送去,她在厨房估计还没吃。”
江柠笑着摇头说:“爸,妈在厨房呢,怎么可能没吃?”
厨师每回烧了什么菜,都是厨房帮忙的人先尝,旁边有个几个碗,厨师一铲子下去,每人碗里分一点,江妈虽在灶台后面烧火,可也吃的饱饱的。
江爸不过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让女儿和妻子的关系破冰罢了。
江妈就像单方面在和江柠赌气,江柠知道,却不想去哄。
江爸虎着脸生气道:“你这孩子,那是你妈,一直跟你妈杠着是怎么回事?”
江爸还想用大道理压她,可被江柠那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看着,他突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略有几分颓然地说:“算了,我去送吧。”
妻子的性子他了解,刚强惯了,别人哄她,还要三哄四哄才愿意从台阶上下来,更别说让她主动跟江柠说好话了。
所以他是想让江柠退让。
不管怎么说,江柠都是女儿,江妈都是母亲。
女儿哄一下母亲,那不是应该的吗?
可就是这种别人眼里应该的事情,江柠也不愿意做,她就笑眯眯的看着你,实际上笑意并不达眼底。
看的江爸颓然又心凉。
他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后悔又无力。
晚上果然没有什么婚闹的习俗,江红兵把电影院包了。
包电影院,听起来是很财大气粗的一件事,实际上老家的电影院,开电影院的人又是他们的好朋友,花不了多少钱。
邀请新娘子那边的人和所有亲戚到电影院看电影去了。
新娘子那边来送亲的人也没想到,河对岸的一个村子里,居然还有电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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