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她入幕 第29章

作者:岫岫烟 标签: 穿越重生

  宋珩见她面色酡红,脚步微晃,恐她踩空跌跤,索性抱起她踩着脚踏上了马车。

  扶她坐定?后,宋珩便命车夫扬鞭催马。

  施晏微方向感?不强,不大能记得路,却也觉出宋珩要去的地方似乎与来时的路大不相同,少不得问上一句:“家主这是要往何处去?”

  宋珩将她拢在怀里,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去一个?好地方,你见了会喜欢的。”

  两刻钟后,马车在一处门楼前缓缓停下?,守门的兵士迎上前来,正欲盘问一二,待取来火把照明后,霎时朝人拱手行了军礼,“卑下?见过节帅。”

  宋珩挥手示意他起身,离了施晏微身侧与人低低说?了两句话,那兵士自去请示兵头,取来钥匙将人往城楼上引,打开门楼上的锁头请二人入内。

  冯贵取来火折子燃上楼内的灯烛,宋珩自牵着施晏微的手往上到?门楼的顶层,吩咐冯贵去城楼下?候着,若无十分紧急的事,不许人上来。

  “此道城门唤作乾元门,其上所建的门楼自是唤作乾元门楼,共有廊柱二十四?根,高八丈,由此处望出去,便可俯瞰整个?太原东城。”宋珩一壁说?,一壁推开雕花木门将她往楼廊外?的朱漆雕栏处带,伸手指了一座远处的高楼给她看。

  施晏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高楼足有数层,层檐金瓦辉煌,檐角高翘似仙鹤展翅,数十盏纱灯将整座高楼点亮,似万家灯火中一颗璀璨的明珠。

  “太原乃是我朝北都?,虽不及都?城长?安和神都?洛阳繁华,但放眼整个?北地,再无可出其右之城。”

  “若有一日,你看够了太原,还有长?安和洛阳可供你看。”

  施晏微不是蠢人,自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睁圆了眼偏过头来看他,心中暗道他这是疯了不成,纵使他有平定?天下?、问鼎中原之心,可她与他不过是露水情?缘,总有分别的一日,他这是将她视作他的宠姬爱妾了不成?

  思及此,施晏微的一颗心越发局促不安起来,暗道他莫不是生了反悔的心思,不欲放她离去了?

  施晏微顿时便没了欣赏太原城夜景的心思,拢了拢身上的白狐裘就要往屋里进,嘴里敷衍他道:“夜风寒凉,妾素来畏寒,恐吹久了要受凉的。”

  宋珩闻言随她进了屋,将那沉重的木门随手带上,上前从背后拥住施晏微,解去她身上碍事的白狐裘。

  施晏微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宋珩略微屈膝托抱起来,高举着她,令她的下?巴超出自己的头顶一大截,随后稍稍仰起头来看她。

  她不曾双腿离地至这样的高度过,居高临下?地看着宋珩的发顶,只觉得一阵重心不稳,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些;

  施晏微心里不大安稳,颇有几分不真切的感?觉,更?害怕自己会从他的手中掉下?去,连忙搂住他的脖颈。

  “家主这样抱着妾,太高了,妾着实有些害怕...”

  施晏微说?这话时的声?音怯怯颤颤的,一双低垂的清眸里映着宋珩的庞大身影。

  “好娘子,吻我一下?,便放你下?来可好?”宋珩抬眸望她,目光灼灼,声?线带着几分引.诱的意味。

  本就恐高的施晏微实在有些害怕,不得不低下?头往他的额上落下?蜻蜓点水似的一个?吻。

  “娘子这般敷衍,可算不得吻。”宋珩轻笑一声?,托着她臀部的手稍稍向下?,另只手抚上她的后背帮她固定?重心。

  宋珩疑心她是怕高,平视着她低声?询问道:“这样可好些了?”

  腰背处有了支撑的力量,施晏微的心才安定?一些,抿着唇点了点头。

  宋珩勾起嘴角,嗓音带笑,“娘子既已安心,也该好好吻吻我了。”

  施晏微别过头不去看他,默声?拒绝。

  宋珩似是早猜到?她会“抵赖”,当下?也不气恼,嘴里哄骗她道:“娘子不肯吻我,看一看我总无碍吧?”

  施晏微并未多心,回过头来欲要与他对视,宋珩那厢却是猛地按住她的后背,将她的身子往自己身上贴,薄而饱满的唇覆上她的丹唇。

  宋珩拥着她吻了许久,直到?她被他的热气烫到?满面通红,他才肯放人下?来,牵着她来到?窗边,按下?她的腰背,继而掀开裙摆叠至腰上探手进去。

  “那日夜里娘子未能让我尽兴,今夜总该补回来才是。”

  施晏微本就饮了酒,哪里经得起他的作弄,不多时便呼吸灼灼,低.吟浅浅,宋珩将她的手按到?窗沿处,从后面遮挡住她的身躯去掐她的细腰。

  窗外?北风凛冽,窗内春风灼热。

  施晏微艰难地承受着他,数次回身去推他那坚硬如铁的手臂,每每皆被宋珩无情?镇压,直至再无力气与宋珩抗争。

  端的是:无力慵移腕,多脸爱敛躬。汗光珠点点,绿发乱松松。

第33章 大雪至

  窗外?夜色渐深, 几颗星子稀稀疏疏地挂在夜幕中,灰暗的阴云遮蔽空中明月,落下?道道黯淡清光。

  风儿拍在窗户上发出吧嗒声响, 与室内的可疑声响交相呼应, 引人遐想?。

  施晏微疲软地将两手在宋珩宽厚的肩膀上,似一方?随波浮沉的小舟, 被迫承受狂风暴雨的摧残。

  直至宋珩闭上眼第四次攀上顶峰,施晏微方?得解脱,气息浅浅地唤宋珩放她下?来。

  宋珩不肯出去,抱着她走到矮榻边坐上一阵子?方?从她身体离开,将她放到塌上, 自袖子?里取出一方?干净的巾子?替她擦了擦。

  那巾子?不甚顶用, 施晏微仍觉滑腻腻的,遂抬首拿眼瞪他, 嘴里却是一言不发。

  宋珩知她这是恼了,少不得耐着性子?哄她一番,轻手轻脚地将她的亵裤中衣穿好, 拢了外?衣罩上白狐裘, 这才去整理自己的衣着,将那蹀躞玉带往腰上系好, 披了墨色鹤羽大氅。

  “好娘子?, 今夜是我孟浪, 叫你受累,上回你曾言想?要?每月出府三日?, 现下?我便依了你, 如此可能令你消气?”宋珩一面说,一面将人打横抱起, 如珍似宝般地紧紧拥在?怀里,生怕她被旁人看了去,心生歹意。

  施晏微方?才本就纳得辛苦,又没个可供她躺下?缓一缓的地方?,自是更加难挨,偏他只知使用蛮力对付她,半点不理会她的哭求声,叫她如何不气恼。

  当下?听得宋珩哄人的话语,方?消了些气,抬起眼皮望向他那张五官分明的俊脸,有?气无力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释放过后的宋珩非但不见半点疲惫之态,反而精神饱满,心情大好,唇畔勾起一抹笑意,哄小孩子?似的问她一句:“娘子?可要?与我拉钩?”

  施晏微当真累极了,哪有?心思与他耍这些嘴皮子?上的功夫,自然而然地收回目光,将小脑袋埋进他的臂弯里,全?然无视他的问题,只用沙哑的嗓音催促他:“天不早了,快些回去罢。”

  宋珩眼瞧着她那副疲累至极的样子?,耳听着她的低沉嗓音,似乎很?是受用,天下?间?除了他以外?,还有?谁能令她如此呢。

  脚步轻快地抱她下?了门楼。

  城楼下?,冯贵正坐在?火盆边打着瞌睡,待听见那兵士起身朝宋珩施礼的说话声,霎时没了困意,忙去唤车夫将马车挪过来。

  北风呼啸而过,宋珩下?意识地将怀里的小人拥地更紧,脚步沉稳地踏上车去,发觉施晏微已浅浅入睡,遂一手抱住她,一手拿火策刨开碳火,往里添了几块银霜炭。

  那白狐裘的御寒效果极佳,加之车厢内碳火烧得暖如春昼,施晏微才睡了不到一刻钟便已起了层薄薄的细汗,抬起手来不自觉地去扯衣襟散热,半露出里面的绯色诃子?。

  宋珩将她的动作看了去,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那半朵粉色菡萏上,不由?口干舌燥,忙拿手替她将衣襟拢好,解下?她身上狐裘半盖在?她的腿上。

  马车行驶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发出车轮滚动的沉闷声响,不多时便吸引来一队巡夜的夜巡兵。

  为首的兵头正欲拦住车马盘问一二,冯贵那厢忙自怀中掏出一方?刻字的令牌示人,那兵头见后不信,打马靠近马车。

  宋珩打开车窗淡淡扫视那兵头一眼,因怕他吵醒怀里的施晏微,耐着性子?低声道:“某今日?巡视乾元门,是以回得晚了些。”

  那兵头也?曾在?宋珩出征和凯旋时远远见过他数回,因他长相气质皆十分出众,可谓万里挑一,自是印象深刻,当即便认出他来,忙收拢缰绳朝他致歉。

  宋珩正色道:“宵禁后盘问过往行人、车辆乃是职责所在?,并无不妥,且往别处去罢。”

  话毕,轻声合上车窗,复又垂首凝视施晏微的睡颜,只觉得她似一朵纯白的梨花,又似一颗无暇的南珠,叫人爱不释手,触碰后便不愿放手。

  两刻钟后,马车在?府门前缓缓停下?,宋珩抱着施晏微一路行至正房,剥去她的外?衣将人放进温暖柔软的锦被里,又替她掖了被子?方?转身离去。

  次日?,施晏微辰时方?醒,掀开被子?欲要?起身下?榻时,除却浑身酸痛外?,腿间?过多的黏腻感亦令她感到不适,只得红着脸抱住身上锦被唤练儿去烧热水,道是她要?先行沐浴一番。

  练儿恭敬应下?,唤来两个年?纪大些的粗使婢女抬水过来,烧开后倒进浴桶里,又往里掺上几桶凉水中和水温,这才进到里间?扶人起身往浴房里沐浴。

  施晏微沐浴完毕换上一身干净的冬衣,自出了浴房,香杏自食盒里取出膳食,奉与施晏微用。

  待用过早膳,刘媪端来避子?汤,温热的汤汁散出阵阵酸苦味,施晏微抬手接过,仰起头一饮而尽,浓重的苦涩味呛得她轻咳两声,忙端起温水漱口。

  练儿捧了蜜饯过来,递给施晏微,思及那日?夜里她腹痛呕吐的模样,不由?拧起秀眉,关切道:“娘子?用些蜜饯吧,吃上两颗嘴里便不会那般苦了。”

  蜜饯太甜,咀嚼起来又有?些粘牙,施晏微不大喜欢吃,只捻来一颗送到唇畔,温声同练儿道了谢。

  练儿只觉得她待人当真是温柔和善极了,偏偏要?受家主的磋磨和凉药的折磨,可见天底下?终究是不美满的事要?多一些。

  施晏微嘴里不似方?才那般苦了,面色有?所缓和,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看向练儿的秀眉提点道:“你才多大的年?纪,总是这般蹙着眉做何?该多笑一些才是。”

  练儿见刘媪等人不知何时都出去了,四下?并无旁人,因道:“婢子?原是担心娘子?的身子?,上月月信,那日?夜里...”

  施晏微闻听此言,不由?心下?一紧,不待她说完,忙出言打断她的话:“往后再不许提起此事,尤其不可叫家主和刘媪知晓。”

  “可是...”练儿心中觉得不妥,虽不敢直接反驳她,却还是低低嗫嚅着欲要?劝她。

  “没有?可是,你

  只需照我说的做。”施晏微定定看向练儿那双水灵灵的杏眼,目光坚定地道。

  练儿观她态度坚决,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相比起月事腹痛的痛楚,怀上家主的孩子?更令娘子?避讳。

  娘子?她,似乎半分都不在?意家主,自然也?不愿孕育家主的子?嗣。

  此等以下?犯上的想?法一出,练儿自己也?吃了一惊,惶恐不安地将那想?法驱出脑海,朝人低低道了句:“婢子?知了。”

  听到满意的答案,施晏微稍稍安下?心来,对着她颔首道:“谢谢你,练儿。日?后若无旁人在?,不必自称婢子?,我并不在?意那些虚礼,在?我面前,你用我字即可。”

  练儿乃是宋府的家生奴,自记事起就在?宋府的大小主子?和有?些体面在?身上的下?人面前自称婢子?,倘或一时不察惹得人动了气,被人指着她骂贱婢、狗奴也?是有?的,那起子?高低贵贱、三六九等之分的思想?早在?她的脑海里生了根发了芽,难以剥离出去。

  即便她此时因施晏微的话心念微动,仍是以一副恭敬卑微的态度同施晏微说话:“婢子?身份低贱,怎可在?娘子?面前自称我,娘子?莫要?折煞婢子?。”

  这吃人的世道。

  施晏微不由?在?心底轻叹口气,终究没再勉强于她,只收回视线敛了敛目,淡淡同她道:“你既不愿,我也?不便勉强,横竖只是个称呼,一切皆按你自己的心意做即可。”

  说完,自去取了笔墨纸砚过来练字。

  至酉时二刻,天色已然黯淡下?来,乌云聚集在?穹顶之上,瞧上去黑压压的一片,似要?将天地万物尽数吞噬。

  黑云之下?,宋清和身披一件金翠辉煌的凫靥裘,怀里抱着白如银霜、眼如蓝湖的踏云往退寒居而来。

  她身后的画屏手握一把二十四骨绘红梅紫竹油伞,以防天降雨雪淋湿了她。

  宋清和方?踏过院门,就见冯贵正推了门从屋里出来,二人在?院子?正中打了照面,冯贵含笑道:“小娘子?来得倒巧,家主才刚进屋呢。”

  “你不在?二兄跟前伺候着,这是要?往何处去?”宋清和稍稍停下?脚步,疑惑问道。

  冯贵只推说家中有?些琐碎事要?回去一趟,朝她行礼告辞后自去了。

  宋清和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轻移莲步往正房走去,来至檐下?,橘白问过宋珩的意思,打了门上的帘子?请人进去。

  屋里置有?两三个花纹各异的纯铜炭盆,其内燃着新制的银霜炭,橙黄的碳火散出阵阵热意,熏得满室温暖如春。

  画屏先将紫竹油伞靠墙放了,进前解下?宋清和身上的凫靥裘挂至门上,与商陆一道退出去。

  宋清和薅着踏云脖子?背部的软毛,自往宋珩对面的位置坐下?,因问:“二兄昨日?往何处去了?何时归的府?我与三兄傍晚归家亦未能寻见你。”

  踏云入眼的那一瞬,宋珩没来由?地想?起施晏微在?黛岫居里抱它时的温婉模样,硬生生将踏云看顺了眼,凝神盯着它瞧了好一会儿后,方?半真半假地道:“昨日?军中有?事,我处理完军务又往东城的几道城门处巡视一番方?归,自是回得晚了些。”

  宋清和素来心思单纯,听后不疑有?他,只瓮声瓮气地道:“原是这样,我还当二兄又有?什么要?事往城外?去了。二兄有?所不知,西城又来了好些胡人开铺子?和酒肆,那些铺子?叫人挤得水泄不通,好生热闹。下?旬的休沐目,我带二兄过去尝尝胡姬的酒可好?”

  宋珩往圈椅上坐了,因记挂着陪施晏微外?出游玩,思忖片刻,正色道:“近日?事多,恐抽不开身,等过些日?子?再议。”

  话音落下?,宋清和登时便有?些不高兴,皱眉道:“二兄近来益发不爱着家,也?不与兄弟姊妹们亲近了,从前杨娘子?在?时,二兄还常往黛岫居来看我。”

  提及杨娘子?,又想?起银烛来,宋清和最?是念旧,心中不由?泛起一丝酸楚,施施然低下?头,口中幽幽道:“三兄昨日?与我说,杨娘子?在?都督府办了去往长安的过所,想?来这会子?早在?长安城里有?了落脚的地方?,不知将来可还有?缘得以再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