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干饭人 第535章

作者:郁雨竹 标签: 穿越重生

第919章 心悦诚服

  这一次运送的兵器是用的西平的两座铁矿,从西平兵器坊押送过来的,所以由胡直押运。

  曾越拿着赵含章的手书找上胡直,从他那里分出一半兵器来,悄悄的送入城郊大营。

  石勒听说,屁颠屁颠的跑去看。

  他试了一把刀,刀口锋利且厚重,砍在一个士兵手中的刀上,对方的刀立即豁口了,他连忙查看自己手中的刀,发现刀口一点印子也没有。

  他又跑去试枪,往木桩子上试,他力气大,刺过去一下一个窟窿,拔出枪来时却很顺滑,少有凝滞之感,他觉得这一枪就算扎在骨头上也能扎穿,而且拔出来时一定不卡枪。

  石勒高兴的开怀大笑,他在刘渊手下效命多年,但除了打仗时对方支援一些粮草外,其余时候都是自给自足。

  粮草如此,更不要说武备了,那都是自己想办法。

  石勒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就是个不识字的武人,手上能用的人有数,打仗还行,搞军备是真的不行,所以他准备武器的方法就是抢。

  抢晋军的,抢土匪的,甚至悄悄的抢同盟的。

  他和王弥后期为何会闹崩?

  其中一部分原因不就是抢东西吗?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上面给的军备武器,还是如此精良的军备武器。

  张宾也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乐陶陶的跑来找石勒,“主公,我清点过了,这里面还有三千盔甲,全是上等货,崭新的!”

  石勒立即去看,从箱子里拿起一副盔甲来。

  盔甲是皮制的,很韧,在胸口,腰腹和膝盖等重要位置都包裹了铁片。

  他仔细地摸了摸,铁片包在皮中,很薄的一片,看着似乎起不到多少防护作用,但他扭头看了一眼他才试的刀,便知道不能小看了这一片薄薄的铁。

  而且如此一来,盔甲轻得很,不影响动作。

  石勒握紧了手中的盔甲,严肃的道:“将盔甲收好,悄悄发给精骑兵,让他们在外面再套一层破布衣裳,不要让人发现。”

  张宾应下。

  石勒摸着盔甲感叹道:“我要是早有这东西,赵含章当初那一刀未必能捅我这么深。”

  张宾没说话。

  石勒神情复杂不已,“你说的不错,赵含章的确比汉主强,如此信任,便是汉主也做不到,更不要说刘聪小儿了。”

  张宾低声道:“怕是天下间无人能做到这一点,主公,您不愿侍晋,但赵含章未必一直是晋臣。”

  石勒记恨晋国士兵掳他为奴的事,所以不愿侍晋,在见到刘琨之前,他也很钦佩刘琨这人的,他就不止一次的写信给石勒,招安石勒,许出来的好处不比刘渊给他的少。

  但石勒从不心动,为什么呢?

  一是因为晋没有明主,二就是他一直记恨被掳为奴的事了。

  石勒捏着手中的盔甲脸色几度变化,最后道:“她若不负我,我也不会负她!”

  张宾就松了一口气,当即灿烂的笑起来,“主公,赵宽今日带兵去矿场抓人,您要不要去掺一脚?”

  石勒:“不了,给赵含章一个面子,那矿场里的东西就给她吧。”

  他之前抄家拿了不少好东西,那些可都是直接的钱粮和容易变现的东西。

  那矿场虽是铜矿,但要变成钱还得炼铜,还得铸造,太麻烦了,给赵含章吧。

  “要做戏未必需要抢掠财物,”石勒目光落在这一箱箱好东西上,道:“她给我桃子吃,我怎么也要回她一个李子。”

  张宾:“……主公,是投桃报李,她给您的是李子,您给她的是桃子。”

  石勒就瞥了他一眼道:“我又不傻,她只给我李子,我最多回她一颗杏,怎能给她那么大个的桃子呢?”

  张宾:……行吧,您高兴就好。

  石勒清完武器,宝贝完了才问,“剩下的兵器送入城中了吗?”

  “送了,主公此时去,说不定能赶上他们分礼物。”

  石勒立即轻手轻脚的放下手中枪,大手一挥道:“走,我们看戏去!”

  两天前说要离开的拓跋猗卢没有走,一听说赵含章要送他武器,他说什么也要在这里多留两日。

  两天的时间里,赵含章不仅和这位结拜兄长更亲近了些,和他两个儿子也更熟悉了一点。

  说真的,她至今不理解拓跋猗卢尤其偏爱小儿子的原因。

  论外形,好吧,拓跋比延是比较白,但草原民族的审美主流不是雄壮吗?

  有一说一,她觉得小麦偏黑肤色的拓跋六修比拓跋比延更美,有一种雄壮和力量的美感;

  论才能,那更不必说了,虽然只相处短短五天不到的时间,但她考校过俩人的武艺和理政思想,没办法,拓跋六修不识汉字,也基本不读书,她想考校一篇《论语》都不行。

  但不管是从武艺,还是管理下属的方面看,拓跋六修都完爆拓跋比延。

  再论孝顺……

  好吧,拓跋六修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别说哄总是对他恶言相向的父亲了,对她这个新姑姑也是板着一张脸,没多少表情。

  相比之下拓跋比延就要活泼得多,她和拓跋猗卢结拜五天,他就叫了她五天的姑姑,嘴巴可甜了。

  但赵含章是那种会因为嘴甜就偏爱一个人的人吗?

  那当然是了,但再偏爱,也不至于失智,像拓跋猗卢这样凶恶的对待另一个儿子。

  所以她凑准了时机劝说拓跋猗卢,“兄长,虽说我们兄妹二人已结拜,但我认为父子之间还是您的家务事,我不该多嘴,但这几日看下来,我实在不想兄将来后悔,也是心疼我那大侄子,所以哪怕讨嫌也要说一句,您该对六修公正一些。”

  拓跋猗卢一听,脸色当即沉下,道:“小妹不知,那孽子只是此时做出乖顺的模样,其实私底下对我忤逆不孝,我真是看他一眼都觉得嫌恶。”

  赵含章一听,忍不住叹息道:“父子之间何至于此,我看他对兄长尚有孺慕之情,只不过为人严肃,不擅表达罢了。”

  “为人父母者,对孩子多一些包容才是,”她道:“兄何不试着与他长谈一番,或许可以解开彼此心结呢?”

  拓跋猗卢直接拒绝,并且沉着脸起身告辞,“等下午兵器到了,我再来和小妹叙话。”

  说完就走。

  赵含章叹息一声,起身转过回廊就看到面无表情站在柱子后面的拓跋六修。

第920章 反目

  赵含章皱了皱眉,问他,“六修何时过来的?”

  拓跋六修手抬起,微微低头行礼后道:“六修想请教明先生汉书,明先生说要姑姑同意才行,因此六修来求姑姑同意。”

  赵含章一听,微笑起来,颔首道:“你有好学之心,这是好事,去吧,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请教明先生。”

  想了想,她带着拓跋六修到自己的书房,在书架上拿了一本《春秋》给他,“这是先秦时的一本史书,人的见识若只来于自己经历过的事,那就太少了,见识浅薄,人便会困于一些小事之上,当你见识过广阔的天地,浩瀚的历史,再回过头来便会发现自己曾经经历的,以为天塌一般的困境不值一提。”

  “读史可以知兴替,天下兴替都见识过了,这世上还有多大的难处是跨不过去的呢?”赵含章道:“这本书便送你。”

  拓跋六修伸手接过,麻木的心脏一缩,有点疼,有点酸,酸到了他的眼睛里,让他眼眶微红。

  他是母亲一手带大的,但他母亲没有这些见识,从未有人和他说过这些。

  父亲只肯教普根和比延,他幼时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去草原上放羊牧牛,他也很喜欢放羊牧牛,在空旷的草原上,他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不会有人一直辱骂他,指手划脚。

  拓跋六修将书收下,学着汉人向赵含章行礼,动作不是很标准,但很诚心,赵含章欣慰的笑起来,将他扶起后道:“我不知你和你父亲之间有什么矛盾,但在我这里,你和比延,还有普根是一样的,都是我的侄子,将来你若有难处,可以与我写信。”

  赵含章走到案前,给他写了地址,道:“若你找不到我的行踪,便让人把信送到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的人一定会把信给我的。”

  拓跋六修郑重收下。

  到了中午,胡直将兵器送进城,刘琨和拓跋猗卢都兴致勃勃的跑来看,且都带了不少人。

  没多久,石勒也带上张宾等人来凑热闹。

  这些武器装备本来是要给她的新军的,新招的兵,会挑出一部分人来加强训练,是为精兵,他们用的武器和装备都更好。

  赵含章此时拿出来,表示和两位兄长一起平分。

  拓跋猗卢最先拿了一把枪试枪,只是耍了两下,然后枪头一转便朝自己带来的人中刺去,人群顿时散开,只剩下拓跋六修一人在那里。

  拓跋六修没让,他是个倔脾气,见父亲冲他而来,干脆迎面而上,身子低压,力量都倾注在腿上,枪一到他就脚一蹬飞身而起,身体在空中打卷,躲开了这一枪。

  刘琨连忙喊道:“点到即止,点到即止,大兄够了,够了,快快停下。”

  拓跋六修在空中连躲两枪,落下时就有些狼狈,踉跄了两下才站稳,不由怒目瞪向父亲。

  拓跋猗卢见长子在外人面前如此不给他面子,当即大怒,本来要收回来的动作一顿,他拿着枪转了一圈,飞枪刺去……

  刘琨见了面色大变,生怕他们在晋阳搞出父子相残来。

  赵含章快速的在几个箱子间走动,然后拍开一个箱子,从里面挑出一把马刀来,冲拓跋六修喊道:“好侄儿,替你姑姑试一试这把马刀!”

  说罢,瞅准时机将马刀冲拓跋六修扔去。

  拓跋六修狼狈的在地上滚过,连躲三枪,看到飞来的马刀,他腰身一用力,整个人弹飞而起,伸手就握住了马刀。

  马刀稍沉,大约一米多长,刀柄微弯,他伸手握住,正契合他的手掌,他一握住刀,转身便一挥,正好格开父亲刺来的一枪,当的一声清脆响,父子两个都感觉到手臂微震,手腕有些疼,可见这一枪一刀他们都用了不小的力气。

  父子两个同时心一沉,脸都阴沉下来,一个是觉得儿子忤逆,竟敢用这么大的力气;

  一个是觉得父亲果然要杀他。

  父子两个同时升起强烈的杀意和戒备之心,都警惕的看向对方。

  赵含章眯了眯眼,脸上带着浅笑看他们父子生死相搏。

  父子两个越打火气越大,一旁的刘琨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眼见拓跋六修的刀要砍在拓跋猗卢身上了,连忙抽出一把剑来跳进去,一剑挑开他的刀,又伸手去拦拓跋猗卢,“大兄,点到即止!”

  拓跋猗卢已被激出怒火,这是他儿子啊,竟敢杀父,他怎么可能说停就停?

  他的枪如蛇般游走,灵巧的绕过刘琨要刺去,拓跋六修也握紧了刀,打算绕过刘琨回击,一把枪斜刺穿来,拦住拓跋猗卢的枪后当当两声,赵含章和拓跋猗卢面对面站着了,而刘琨被枪身一拨,踉跄两下,带着拓跋六修一起退了几步,再一看,他们两个已经退出战场。

  俩人对视一眼,都没吭声,老实站着了。

  赵含章收枪,朗笑着问拓跋猗卢,“大兄试过了,觉得我这枪如何?”

  对上赵含章的笑脸,愤怒如潮水般退去,拓跋猗卢理智回笼,他将枪头扬起来看,只见寒光凛冽,他和那孽子打了这么久,枪头一点痕迹也没有,倒是枪身落下了痕迹,但她用的木杆也极好,受损有限。

  拓跋猗卢忍不住赞道:“好枪!”

  赵含章就回头看向拓跋六修,笑问:“六修,刀如何?”

  拓跋六修低头看手中的刀,眼中华彩连连,忍不住高声回道:“好刀!”

  拓跋猗卢就上前看,看到同样寒光凛冽的马刀目光微微一闪,他用了多少力气他知道,中间刺中过几次刀身,压着着孽子后退了好几步,而今刀身上只有轻微的划痕,这要是他们的刀,这会儿已经快报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