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干饭人 第748章

作者:郁雨竹 标签: 穿越重生

  他说的话,拓跋普速根一个字都不相信。

  他见识过他爹是怎么算计便宜姑姑的地盘,也见识过他那便宜姑姑对他爹的戒备,换做他,怎会不趁机落井下石呢?

  黄安一走,拓跋普速根还是决定分出两支军队来,一支回守平城,一支则去新平城,趁机拿下新平城,将代国重新拧成一股绳,同时查清楚他爹的具体情况。

  虽然圣旨上说他爹和大哥去京城了,但他还是要抱怀疑的态度。

  同时派人去安抚各部,顺便收集他们的信息,他还是很害怕北宫纯会趁虚而入,所以继续留守边界。

  然后,去新平城的那支军队半途就被西凉军拦住了。

  拓跋普速根整个人都懵了,质问道:“并州的西凉军怎么会跑到我们后方?”

  “是大王子与他们里应外合,开放了通道,我们一点消息也没收到。”

  拓跋普速根还没来得及咬牙,平城的消息也很快送到,更糟糕,“你说什么?平城几乎成了空城?箕澹带着平城周边的三万户人消失了?”

  “你要不要听一听你说的什么话,三万户,不是三户,这么多的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卫将军呢?他是父王的左卫将军,平城的事难道他一点不知吗?”

  “卫将军跟着大王出征,也被打散了,如今生死不知。”

  不好的消息接二连三传来,“二王子,白部鲜卑造反,已经占下楼烦、马邑、阴馆三城,其他部族也蠢蠢欲动,正在勾连白部鲜卑。”

  “二王子,石勒,石勒进了代国,连下繁畤、崞县等三座城池……”

  拓跋普速根脑子都大了,这一刻,他终于忍不住埋怨拓跋猗卢,“父亲为什么一定要出兵打大哥?”

  他当然不会说他大哥为什么要反抗他父亲,站着挨打那是懦夫。

  此时拓跋六修没杀拓跋猗卢,在他的心里,还是兄长更占理一点。

  代国的其他部族和臣僚也是这么想的,也是因此,趁机造反的部族有,但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在赵含章的可控范围之内。

  这一刻,拓跋普速根终于明白黄安的暗示。

  如果他趁拓跋猗卢和拓跋六修去京城的这个空隙强占代国,那北宫纯和石勒就会同时出兵,到时候他不仅要应对国内的叛乱,还要应对两大强敌。

  此时,他只能和北宫纯石勒合作,听从赵含章的调遣,他才有余力去平白部鲜卑等部族的叛乱。

  拓跋普速根咬了咬牙,最后选择听从旨意,派人去请北宫纯来共同议事,同时给东北方向的石勒去信,请求他帮忙维持代国东北一带的安定。

  至于被他占去的三座城池,拓跋普速根只当不知道。

  石勒收到他的信还惋惜了一阵,和张宾道:“他也太听话了,他要是一怒之下出兵打我,或者写信骂我多好呀。”

  张宾笑道:“使君莫要挑衅,新帝登基在即,还是应该稳妥些。”

  石勒很好奇的问道:“你说,赵……新帝会让拓跋六修继承代国,还是收回代国?要是前者,我占下的这三座城可不还。”

  说罢还有些懊悔,“小崽子们跑得太慢了,才打下三座城,唉,要不是白部鲜卑造反,先我们占下了那三座城,其实我们可以多打两座的。”

  张兵垂眸思索片刻,“新帝登基自然要加恩诸藩属国,即便代国有父子相残的把柄在,她也会选一人继承王爵。”

  石勒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王位多半会落在拓跋六修身上,拓跋猗卢,要么被杀,要么被禁,她这么一玩,拓跋六修将来必唯她马首是瞻。”

  石勒说到这里无限惋惜,“代国还是没回到幽州。”

  张宾却摇头道:“不然,使君忘了一点,新帝极惜百姓,代国百姓困苦,我却觉得代国会回归幽州,至少,决不能再如拓跋猗卢治理时一样严刑峻法。”

  石勒对张宾很信服,从不怀疑他的眼光,眼睛大亮的问道:“这个可怎么操作?”

  张宾摇头,“某也不知。”

  但他相信,赵含章应该能想出办法来。

  赵含章早准备好了。

  元立一发电报回来,说拓跋六修愿意带拓跋猗卢来京城,她立即就在心里把这个案子断了。

  当然,为了让它合法合理合情,她还召集了诸位心腹大臣开了三天的会议。

  最后大家终于为她想出来的缺德(咳咳)法子找到合法合理合情的解说。

  赵含章并不觉得自己这法子缺德,放在后来的朝代中,王爵受到约束是正常的事。

  封地依旧由朝廷管理,自己只能取用一部分税收,这已经是躺平的功勋了好不好,缺德在哪里?

  如今,万事俱备,只等他们父子俩进京了。

第1285章 拍错的马屁

  草原民族骑马赶路很快,拓跋猗卢也被放开了手脚,有一匹马,被元立的亲卫守护在中间,名为保护,实为监护。

  他没有一个随从,出发前他提出要从俘虏中挑选他的心腹带上,不仅拓跋六修反对,元立也没答应。

  拓跋六修对赵含章还有君臣之情和感恩之心,拓跋猗卢有什么?

  他怎么会允许他带手下进京呢?

  元立不仅不让他带,还下令沿途的衙门和暗察小心探察南回的人。

  如果他是拓跋猗卢的手下,此时就应该想办法在路上截救,绝对不会让拓跋猗卢这样进京去。

  以俘虏之身进京,和杀掉逆子,大胜进京恭贺新帝登基的结果是完全相反的。

  后者,即便赵含章心中不悦,也说不出他的罪名来;

  前者,代王这样进京,能不能活着都两说。

  拓跋猗卢也有这种感觉,他很怕此去京城就要送命,因此一直企图和拓跋六修和好。

  他觉得他毕竟是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他是出兵了,可他没伤害到他呀,赵含章才是外敌,他们父子两个应该团结起来。

  但拓跋六修被伤透了心,压根不答理他,他不是被素和雄等人围在中间,就是和元立并肩,别说独处了,拓跋猗卢想要当众和他说一句话都办不到。

  不管是素和雄一伙,还是元立,都不希望他们父子两个和好。

  打得脑浆都出来了,回头父子一和好,罪名全都要落到身边人身上,且以拓跋猗卢的性格和之前的父子关系,就算是和好,他也不会选择拓跋六修做继承人的,所以他们父子还是决裂吧。

  素和雄和拓跋速舟都小心隔开父子两个,有时候拓跋猗卢看过来,他们就会挪动脚步,用身体去挡住他的视线。

  元立也默契的相助。

  有元立的一路安排和护卫,他们顺利到达京城,此时已经是八月初三了。

  一进城,元立便将他们领到一栋宅子里居住,拓跋猗卢依旧被看守起来,房间外面被层层看守。

  拓跋猗卢见了心中一跳,和元立道:“我现在就要见三妹。”他要在拓跋六修前见到她。

  一件事可以有很多种说法,他认为先说的人有优势。

  元立安抚他道:“代王放心,我立即就上书陛下,但大典在即,陛下已住到宫里,今日是否召见还要看宫里的意思。”

  拓跋猗卢脸色不太好看,目光扫过站在不远的拓跋六修,要求道:“我要和那逆子一同面圣。”

  元立没有答应,但也没拒绝,只说会上报。

  他心中冷笑,服软求饶都不会,以为此时辩理就可以了吗?

  元立将拓跋六修安排在这宅子的另一侧,和他爹的院子一东一西,而他住在中间,绝对不会让他们在这里也发生父子相残的惨剧。

  等安排好他们,元立便趁着天色还早进宫去汇报。

  赵含章没有在大典前见他们父子的意思,道:“给他们准备一套礼服,后日一并进宫参加大典,待登基大典过后再议此事。”

  元立恭敬地应下。

  拓跋猗卢听了不免不满,想要闹腾,但他再闹也只被陷于一间屋里,元立直接道:“看来代王旅途劳顿,精神不佳,后日的即位大典怕是不能参加了。”

  拓跋猗卢立即就不敢闹了。

  元立这才满意,警告他道:“代王怕是还不知道吧,您一出兵新平城,代国的白部鲜卑就反了,现在有七部落响应,为了助二王子平定代国乱势,北宫将军和石将军奉命进驻代国。明日的即位大典对陛下,对整个天下而言都至关重要,代国如此情况代王都还能参加,这是陛下隆恩,还请代王不要辜负了陛下。”

  拓跋猗卢眼睛瞪大,没想到情况竟坏到了这一步。

  元立见他知道顾忌了,这才离开。

  相比之下拓跋六修就要单纯许多,他立刻就接受了这件事,也是,姑姑就要登基了,事情肯定多。

  于是第二天,拓跋六修就带着手下们出门领略洛阳风光去了。

  因为赵含章登基,前来观礼的刺史、将军不少,还因为间隔的时间长,有许多豪商豪士跑来凑热闹,此时的洛阳比往常热闹不止两倍。

  洛阳及周边的百姓都快乐疯了,正值秋天,瓜果蔬菜都是丰收之时,就连鸡都比之前更爱下蛋,这些农副产品源源不断的送往洛阳,赚回来一大把铜钱。

  就连育善堂里的人都忍不住在他们附近占了一块荒地,将野草都锄去,然后施肥洒水,再撒上种子……

  这个时候种植蔬菜,半个月左右就能拔苗吃,青菜苗很受欢迎,且价格略高。

  除此外,他们还极喜欢发豆芽。

  黄豆芽和绿豆芽,育善堂里上至六十岁老妪,下至三岁的娃娃都会发,目前是育善堂里必学的课程。

  因为冬天缺少蔬菜,而豆子价格低廉,豆芽是育善堂冬天必备的菜品。

  本来因为赵含章将登基日子挑选在八月初五而担忧秋收的朝臣们看到这种情况,默默地将心中的担忧拍掉了。

  “因为水患,所以补种的粮食要推迟到九月收成,又因为陛下要求一切从简,没有从外地抽调民役,至今所耗的总人力不足一万,大部分还是从六部和军营里抽取,所以不劳民,却引来这么多人生财,所以还真是天之所向啊。”

  “是啊,陛下节俭,希望能一直如是。”

  “陛下似乎很喜欢赵七太爷,也从不阻拦赵七太爷奢靡,我实在有些忧虑。”

  “唉,希望上天护佑,陛下在这一点上像其祖父,而不是像叔祖父吧。”

  “这个……不好吧,赵公……我们的俸禄……我听人说,陛下想要修改些俸禄的发放方式,还有各级官员每年所得的俸银禄米规定……”

  要是和赵公一样吝啬,他们岂不是很惨?

  其他同僚一听深以为然,于是改而许愿,“希望上天护佑,陛下在钱财上对内如赵公,对外则像赵七太爷。”

  虽然觉得一个人很难有这样两幅面孔,但他们还是如此许愿了。

  哦,他们此刻正在检查祭台呢,赵含章登基之后要来此祭天。

  等最后确定无误,这些礼部的官员便结伴离开,走到宫道上正好看到有一支队伍捧着东西排队进入,他们只能先让到一旁。

  等人过去便忍不住咋舌,“好多的绸缎,我扫了一眼,颜色极鲜亮,是哪州送的?”

  “看着似乎是蜀缎和蜀锦,是成国的李世子送的吧?”

  “要说今年最好的礼应该是出自江南,扬州豪富,除了去年那场战事,几十年来偏安一隅,不知积累了多少财富。”

  “不止呢,听说扬州还出了祥瑞。”